姐妹
姐妹
卫生间的灯光有些太过晃眼了。
反光的地砖，间隙滴水的龙头，还有偶尔往来的脚步声，似乎都在提醒着里面的两人，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私密空间。
但沈沁悦她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争分夺秒的快感。
是她在攻城略地，是她在抢占先机。
韩嬅则在一开始仓促地被占领后，逐渐在温热中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唔……”韩嬅半眯着眼，身子使不上劲。直到感觉空气稀薄眩晕，才真的用力推了推压在身前的人。
沈沁悦松开她的手，让韩嬅的手从头顶能够落下来松口气。但显然沈沁悦本人还挤在韩嬅身前，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不回消息丶公开拒绝进我工作室丶装不熟。”沈沁悦冷笑一声，拿指尖擡着韩嬅的下巴，“想做什么？”
“……”而韩嬅只是默默地听着，等沈沁悦讲完，她也只是把头偏向一边，低垂眼睑，好像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沈沁悦脾气急一点，把手挪到韩嬅的唇边，指腹压在她的下唇上：“说话，你不是长嘴了么。”
韩嬅的唇舌刚刚才被亲吻啃噬过，现在透着饱满的红。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落下来遮住平常略微有些锋利的眉眼，竟显得有些委屈。
韩嬅脾气犟得很，嘴唇张了又合，最后只落下来一句：“没什么。”
沈沁悦的暴脾气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发。
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这份缠绵暖意，不该只落在这狭小闭塞的无人之境的。
沈沁悦提了口气不知如何发泄，最后只能咬咬下唇，退开来。
“不说算了。”她的手腕也有些酸了，语气也是：“正好下周有在虹城的活动。我请了半天假，也不用费劲避过狗仔去找你了。还不如光明正大去剧组看看雪宝……”
沈沁悦生气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韩嬅的背抵在门上，沈沁悦的手便越过韩嬅，想要去打开隔间的门。就在她的手碰到把手的时候，却被韩嬅轻轻捏住了手腕。
她再擡头，对上了韩嬅垂下来的眼神。
“你要来晚会。也没告诉我。”
没告诉我，但是告诉姜雪了。
韩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敢说得太大声。
那句话不像是指责，更像是小狗在家等得太久了，发出的赌气的声响。
她平常不是这样子的，说这些话让韩嬅害羞不已，耳尖漫上粉意。
沈沁悦瞧了，稍微满意些了。
她最喜欢韩嬅在自己面前这个忍得有些眼眶发红，好欺负的模样。最好再揉揉脑袋，强迫对方看着她。
欺负得狠了，韩嬅还会把头埋进沈沁悦的肩里，不满地嘟囔：“你怎么这样……”
沈沁悦的手任由韩嬅捏着：“之前收到慈善晚会邀请的时候，我确实还没确定好行程。但是后来……”
她歪歪头：“我故意的。”
“那名单上有你，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你去探姜雪的班了，她就告诉你了。”沈沁悦又从鼻腔里发出闷笑：“怎么，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这样说来，倒是还显得自己有些幼稚小气了。
韩嬅破罐子破摔，也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承认了
“嗯。”
这时候倒是坦诚得有些可爱了。
“小朋友，想我的时候要说啊。”沈沁悦的手从韩嬅手里滑开，重新牵起她来，十指相扣住。
“……我好像只比你小一岁。”韩嬅无语，脸上变回了一贯的，有些嫌弃的表情。
沈沁悦又低低地笑了。
她的另一只手擡起来，拨开韩嬅耳侧柔软的短发，这次轻柔地吻了上去。
她在极有耐心地，谆谆教导着对方如何说爱她。
“宝贝。”沈沁悦嗓音低哑，这段情话只想说给面前的人听：“我也想你。”
韩嬅的手揽在沈沁悦的腰上，不断收紧，“不想听你叫我这个……”
“为什么？”
韩嬅顿了顿：“你不是，叫谁都是宝贝？”
韩嬅的头发扫在沈沁悦的颈间，痒痒的。
沈沁悦贴着她，攀附上她的耳朵，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小嬅？嬅嬅？还是……”
“妹妹？”
韩嬅的脸蓦地红了。
“
妹妹呀。”沈沁悦的指腹摩挲在韩嬅挑染过的发丝间，神情眷恋：“你说，咱爸把你带到我面前的时候，会想到我们是在这种时候互叫‘姐妹’的吗？”
“而且，你为什么拒绝进我的工作室？”沈沁悦问：“你现在刚退团，也不太算新人了，总不能再去参加什么选秀吧？我是歌手，姜雪是演员。进我的工作室，以后的发展要比进姜雪的对口。”
韩嬅被吻得通红，身上缠满了沈沁悦的气味。沈沁悦看着她，这次极有耐心，於是韩嬅只能老实地说：“……避嫌。”
不想挨得太近，不想关系被世人所知。
这是她们两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拥有的，共同的默契。
听及此，沈沁悦一手狠狠拉下韩嬅的领带，张嘴便咬在了她的唇上。
“嘶……”韩嬅猝不及防，只觉得唇间一痛，一点腥甜流进她的嘴里。
“沈沁悦……！”韩嬅被松开后，下意识拿拇指去碰碰刚刚被咬过的地方。
有一点点破开了，小小的红肿起来，晃眼过去，再无法避开。
“你做什么……好痛。”
“你不是要避嫌么？”沈沁悦乐了，重新帮她把领带打好，“那我就留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痕迹咯。”
坏心眼。
用这个词形容沈沁悦是绝对没错的。
这时外面话筒里适时传出了晚会主持人的声音，沈沁悦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来自姜雪的微信。
“还没亲够？你都要上场了，快点出来！”
沈沁悦抿抿笑，打开隔间门，走到洗手池边给自己补了个妆。
韩嬅跟在后面，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唇色已经完全被沈沁悦吃掉了。
韩嬅朝她一摊手：“口红，借我。”
“不要。”沈沁悦把口红收进裙兜里，“咱们唇色太近，会被看出来的。”
她擡手将韩嬅那破掉的唇角抹开，将未干尽的血迹涂抹在对方的下唇上。
“好看。”沈沁悦满意一笑，终於大步向外走去。
慈善晚会的正式拍卖前，都有嘉宾表演环节。
沈沁悦受邀去了，姜雪也受邀去了。
会场里坐满了人，沈沁悦直接去了后台，姜雪的表演顺序还在后面，因此还并没有去候场。
过道里的灯都黑了下来，韩嬅躬着身子，小心地坐回了姜雪身边。
主持人在上面热情地介绍着今晚的环节，借着一点点环绕光，姜雪看着韩嬅破掉的唇角，偷笑：“你这妆补的，挺好看的。”
韩嬅横了她一眼，“你那天是故意告诉我，沈沁悦会来的对不对？”
“嗯？”姜雪的视线看着台上，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姜雪！”
还好主持人的声音够大，韩嬅的怒意才能藏在其中。
沈沁悦上台了，姜雪配合着其他人鼓掌，“给你们做了这么久掩护，总得感谢感谢我吧。”
“我谢谢你。”掌声雷动，韩嬅咬牙切齿。
晚会的表演环节开始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舞台上。
今晚沈沁悦的表演状态极佳，就连平常不怎么听流行乐的周老也赞许了两句：“这小姑娘嗓子挺好啊。她叫什么来着？”
“沈沁悦。”坐在周老旁边的陈渡给他介绍着：“之前，去年过年上过春晚的。您那时也问过我，思宁还说给您带张唱片呢。”
“有印象了。”周老笑了，“小窗那时候也在家呢，是吗？”
陈渡笑着点头，这周老是真喜欢小窗，每次过年回家都惦记着，怎么都比她这个姐姐受宠了。
“对，小窗听了也觉得很不错。所以这次小窗拍的那电影，ost就请了沈小姐来唱。”陈渡说着，便要去叫陈窗：“小窗。”
她擡头，看见陈窗目光没有留在台上，反而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
“小窗丶小窗？”陈渡一连叫了好几声，陈窗才回过神来。陈渡语气有些不满：“在做什么呢？”
“没丶没有……”陈窗做贼心虚，关掉了手机里那和姜雪的微信框。
刚刚舞台黑下来了，她下意识想偏头去看看身后姜雪坐到哪里去了。
结果目光转了两趟都没找着，只能失望地回了头。
舞台上沈沁悦唱歌她就没听进去，陈窗点开那姜雪的微信，两人除了跨年夜那晚的“晚安”，再无其他消息。
“今晚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陈渡叹了口气，拿眼神示意陈窗，还坐
在周老的旁边呢，别太开小差。
“没事没事。”周老先帮陈窗打了圆场，“小孩子，可能是困了。”
“二叔，小窗都二十七了……”陈渡无奈。
就在陈窗想要收好手机去应付一下场面的时候，忽地她只觉得肩膀一沈。
会场的凳子靠背很宽松，陈窗身子坐得直，一件外套就这样覆在了她的肩上。
那动作很轻，会场里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
陈窗一转头，那人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了外套上，散着不属於陈窗的，另一个人的短暂香气。
陈窗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我要上台了。”姜雪说。
陈窗抿笑，拉紧了身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