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吗？
暖和吗？
姜雪和沈沁悦挂完电话，发现微信里躺着来自陈窗的回覆。
点开图片看来，好像竟也是发来了一张，和姜雪捏的相似的雪人照片。
姜雪顿时从床上跃下，扒开自己的落地窗来，探头向隔壁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陈窗正蹲坐在自己的窗前，也拉开了一点窗户的小口，伸着白白净净的手，在阳台上认真地捏出那个“小雪人”来。
“大雪团子”今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显然也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也许只是看见了姜雪的照片，便匆忙地拉出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来披在身上，鬼使神差地也有样学样地玩起雪来。
虹城地小，但天气足够好。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晴天，清晨的光打在雪上，映在陈窗苍白的脸上，便给她镀上了一层暖意。
陈窗好像还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姜雪，她整个人怕冷地缩在温暖的羽绒服内，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来。
像一颗加了奶油的小冰淇淋球。
姜雪没吭声，悄悄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朝那边偷偷按下了快门键。
今天是拍摄前训练的最后一天，之后再过两天便是除夕，大家陆陆续续就要回家准备过年，年后会开始进行正式拍摄。
陈窗今天也去训练室了，她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搭着早上的白色短款羽绒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把小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瘫坐在训练室的一张凳子上，双手揣进兜里，眼睛缓慢地眨着，放空一般地看着训练中的两人。
“你又熬夜了。”池迟叹气一声，看了看一大早就没什么精神的陈窗，坐到她的旁边来。
“嗯。”陈窗没有反驳，乖乖地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没事。”
这次熬夜只是让她精神不足，好像并没有上次那种恹恹的情绪。
池迟多看了两眼，确定陈窗只是没有睡够以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池迟今天起得晚了一些，早上还有半个三明治和咖啡没有吃完，便带了上来。
陈窗看着她，忽然开口了，糯糯地问：“你喝的什么？”
池迟楞了一下，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咖啡杯：“咖啡。你要喝吗？”
陈窗点点头。
“冰的。”
陈窗又点点头。
池迟便两口咬完三明治里的煎蛋，把剩下的面包片丢掉，起身亲自下楼去给陈窗买了杯咖啡上来。
“谢谢迟姐。”陈窗把手缩进袖子里，再就着外套双手接了过来，听得咖啡杯里的冰块撞得叮当响。
池迟觉得今天的陈窗好像过於柔软了。
以至於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没有之前紧紧绷住自己的压力，也没有之前一定要端着自己的气质。
她的头毛也微微翘起来，有几根在她的头顶乱飞着，陈窗也不在意。
她像个小朋友，或者说是小动物一样，缓缓靠近杯口，捧着小心啜了一口。
有点冷，又有点苦。
陈窗的眉头顿时紧紧皱在了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缓过来些了，又抿了一口。
很难想象面前的这个人还有两年就要三十岁了，还是个总裁。
池迟在一瞬间里好像懂了陈渡看着陈窗的心理了，便低头笃笃笃地打字给陈渡。
“小窗好乖啊。”
“那是我妹妹。”陈总秒回。
“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是我妹妹。”
“她还叫我一声姐呢。”
“那是我妹妹。”
池迟咬着牙把手机收起来，暗暗骂了一句：“死妹控。”
姜雪的热身运动刚刚做完，不透风的训练室里让她穿着t恤，出了一身薄汗。
她走到陈窗面前去，因为困，后者反应了一下才迟迟擡起头来和她对视。
“下次说过晚安以后，就要睡了。”姜雪低着头，平淡地说了一句。
她自然地垂下手来，拿指腹轻轻碰了碰陈窗略微浮肿的眼睑。
刚运动过的身体，指尖还带着柔软的暖意。
热烘烘的，贴着刚刚好。
陈窗熬夜的真相被戳穿，也只好微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害羞起来很明显，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偏头想躲，却又贪恋着姜雪手指的温度。
没过一会儿，她的整个脸都变得热气腾腾起来。
好在姜雪并没有停留多久，便放了下
来。
姜雪指指陈窗手里的冰咖啡问：“好喝吗？”
陈窗想了想，擡起手来，把咖啡递到姜雪面前。
姜雪端起来，也轻轻啜了一口来。
生椰拿铁，还多加了糖。
挺甜的。
“姜雪老师，过来了。”那边崔柳的声音出现，热身完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马上。”姜雪把咖啡递回陈窗手里，“我回去了。”
“嗯。”陈窗眨眨眼，姜雪就跑开了。
池迟这个时候刚回完陈渡的微信，她为了气陈渡，大夸了陈窗在现场是如何乖巧的三百字。直到陈渡给她发了一个导航软件上的“即将出发”后，她才真的后背一凉，觉得这位妹控陈总真的会做出丢下工作杀来片场的事，所以赶紧闭了嘴。
她擡头看着陈窗还在抱着那杯冰咖啡在小口小口的啜饮。
喝一口，皱皱眉头。
再继续喝。
“觉得苦，咱就不喝了好不。”池迟点点陈窗的肩膀。之前她就知道陈窗不太爱喝这种咖啡，只偏爱有香精味的罐装。
所以这次池迟还特地选了最不苦的，加奶的生椰拿铁。
看样子小陈总还是不太习惯。
但陈窗却摇摇头，依旧捧着继续喝。
“这样就好了。”
真是懂事啊。池迟再想着，迟早还是要顶着陈渡的一顿打，再换一声陈窗喊她姐姐。
上午的训练结束完，距离吃饭还有一小段时间。
姜雪雪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色，在热气还没有完全挥发完时，她便把外套重新穿上了。只是因为嫌热，所以拉链并没有好好拉好。
池迟坐在一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双手敲在键盘上霹雳啪嗒，一整个上午都没停过。
崔柳倒是有些累了，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去找茶喝。
陈窗看起来像是眯了小小的一觉，精神好些了。
姜雪穿好衣服朝她走过来，招招手。
“走。”
陈窗站起来，脚步不自觉地跟着走出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地问：“去哪儿？”
姜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回答道：“取快递。”
两个人像是下课结伴去小卖铺的中学生，各自揣着兜懒懒地下了楼。
古镇上有统一的快递点，要从酒店出去，拐进一条小巷里，按照报电话尾号依次领取快递。
出来的时候有人，姜雪便习惯性地戴上了口罩。
两个人走在薄薄的积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
听上去很解压。
姜雪踩着踩着偶尔会蹦起来，会眉眼弯弯，会幼稚地踢雪。
陈窗慢吞吞跟在她后面，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把下巴埋进衣领里，也眉眼弯弯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已经被完全戳破了的原因，陈窗甚至觉得现在和姜雪相处起来，反而放松了很多。
因为是粉丝，所以偶尔多看姜雪两眼，会听她的歌，看她的节目，喜欢和她多说说话，这也都是正常的吧。
是可以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吧。
化雪的天最冷，晒着太阳也冷。
姜雪在前面蹦了两下，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拉链拉起来了吧。”陈窗忍不住说到。
“冷。”姜雪转过头来，抽抽鼻子。
陈窗不明所以：“嗯，冷。”
所以呢？不是因为冷，才更要把衣服拉起来吗？
姜雪的上衣外套口袋里，鼓起她两只拳头的形状来，示意陈窗。
“手冷，不想拿出来。”
快递站取快递的人不少，大家都很自觉地排成一小队耐心地等着。
前面有等待的小孩在嬉闹着抓着地上的雪打雪仗，姜雪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
忽然她的衣角被人拉了拉，身后陈窗说：“转过来。”
姜雪木木地扭了头，连带着身子回来，和陈窗面对面站着。
陈窗微微低下头来，伸手出来轻轻捏住了姜雪羽绒服下面的拉链链头，将两边的链条并在一起，稍微用力往上提了提，拉链便轻巧地合上了。
这不是陈窗第一次帮姜雪拉拉链了。
只是上一次在狭隘的私密之地里，这一次在喧闹的大庭广众下。
陈窗拉拉链也一丝不苟的，喜欢把拉链拉到最上端来。
害得姜雪的小半张脸也被埋进了羽绒服的领口里，眨眨眼，像一只小企鹅。
“好了。”陈窗的唇角抿起来，微微向上有了弧度。“暖和吗？”
姜雪点点头，将身子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