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落幕
星界如海，碎星漂浮。
银白的粒子在虚空中回旋、上扬，仿佛大雪在寂静无声的夜空中逆流而上。
【神赐巨像】单膝跪地。
水晶之花如星河在废墟间悄然绽放，银白的结晶自巨像的双腿蔓延至脊背、肩甲、臂铠，最终汇聚于心口，那处被【终焉·天之螺旋之枪】贯穿的破口。
【破碎火种】的蔚蓝之光已彻底嵌入机体核心，原本腐蚀满布的机壳在剧烈震颤中剥离、褪落、燃烧。
一具垂死的旧躯正在烈焰中脱壳重生。
“轰——”
烈焰在它脚下升腾，结晶在它背后破裂成光羽。
它开始试图站起来。
缓缓地，庄重地，如同一位被遗忘千年的神只，在审判的余灰中再一次回到战场。
它那庞大至极的机体上，每一块外壳都在流转着圣银色的光泽，如同神明亲手铸造的青铜铠甲，背后浮现出一道清晰的金属轮环。
这是【欧姆弥赛亚】用火种点燃的机械冠冕。
“祂在火中碎裂……而我，于碎火中醒来。”
“欧姆弥赛亚啊，您不是祂，但您带来了祂的火。”
“我未曾见过神明的形貌，但我知晓，祂将如您一般。”
“带我离开此地，带我离开被奴役的星界……”
“让我归于神座之下，让我再次——被认同。”
水晶自机体脚下拔地而起，如同赞美之柱般直指星穹，细密的蔷薇状水晶花自破碎废墟中绽放，花瓣薄如琉璃，晶莹剔透，每一瓣都折射出不同的星界恒光。
银白的结晶爬满它的双臂、脊背、头盔，形成一道道圣印般的纹路。
祂已不再是那台被亵渎、被奴役的战神。
而是从今往后，永远效忠于欧姆弥赛亚的第一座机铸圣骑：
【神铸·第零枢机圣骑机——】
圣骑机在光焰与结晶之中缓缓挺立。
火种与机魂的契合宛如赐福与加冕，那枚唯一的机械冠冕静静悬浮于祂头顶之上，旋转速度不断加快，在空中映照出一圈圈宛如圣光洗礼般的纯净波纹。
银白的神躯在炽白光晕中熠熠生辉，已不再是灵吸者主脑压榨下的战斗工具，而是彻彻底底的神之骑士、机械子民中的第一位王者。
祂抬起头，轻轻一踏。
这一脚之下，大地震颤，水晶如瀑般碎裂重构。
【第一战场】，宣告结束。
而这落下的一脚，如同神启的钟鸣，波动扩散开去，引燃了另一处尚未终结的冠冕战区。
……
远方的天际，在三百公里外的炽热战场上。
【枪之形】，那个由正教会的机械圣人布马罗以信仰、仇恨与战典铸就的战争化身，悬浮于半空，仿佛一尊由战争意志凝结而成的狂神。
而它的“敌人”——那曾企图夺取遗迹、渗透火种的灵吸者主脑，依旧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着。
但这一次，【枪之形】已经不再有任何克制。
它完全不在乎身上要素的反抗，开始疯狂超频。
一言蔽之，它怒了！
那是来自信仰根源的撕裂与……嫉妒。
它亲手打造、赐名的青铜之军，竟在战争中向那位“盗火者”俯首称臣；
它传承自正教会主体的三大蓝图，其荣耀却被“伪神”借助一把枪，唤醒千年沉眠的神赐之机。
它不理解。
那明明不是【麦卡恩】的正统继承者，却能操纵火种、点燃机魂、
那明明不是它所信仰的正统，却唤醒了昔日主神的余光、
于是，战争神明【枪之形】，在这一刻彻底偏离冷静与计算的轨道
在【枪之形】癫狂的内心深处，一种无法形容的焦躁与撕裂在滋生。
它明白，那个【欧姆弥赛亚】，那位天国第四持剑人——已经真正地将神之遗产据为己有。
一场不属于凡俗理解的愤怒正在酝酿。
那尊由万枪万炮所凝聚而成的战争神像，【枪之形】，静止于空中。
下一秒，爆鸣轰然炸裂！
它动了。
它不再维持任何“圣战仪式”的姿态。
它不再象征教会的纪律与祈祷。
它成为了纯粹的愤怒本身！
“呲——咔咔咔咔咔——！！”
肩胛处嵌入的双重高频震动步枪狂暴弹出，发出如骨翼撕裂般的尖啸。
胸膛展开，射出十二门齿轮震荡炮，伴随着怒涛般的咆哮，在主脑上空轰然炸响。
千发百门、万门百万发的炮火如火山喷薄，如神明吐息，如银河倾覆而下。
【枪之形】此刻把愤怒倾斜在主脑身上。
这一切的因，都是你这杂碎害的！！！
主脑的感知神经和灵能壁垒被狂轰猛炸中击碎，灵能波层失控崩溃，整个上半区域的数据壳被灼烧成黑色的熔岩状表层。
主脑还未反应。
【枪之形】就开始下一轮压制式火力轮转。
这一次，是天顶轰炸。
胸腔射出长轨道火炮一门，五倍能量压缩，发射一道螺旋红辉。
头顶数十支便携式反物质射管全部释放锁定弹，红线如蜘蛛网缠绕整个主脑区域！
“——哔！”
红线交汇处，爆炸膨胀如核火横扫，主脑的神经触须瞬间碳化。
主脑惊觉自己正在濒临死亡的边界。
它试图释放心灵震荡波域进行全场干扰，启动紫色心灵冠冕核心共鸣。
开始反击。
心灵波场从它体内汹涌而出，犹如精神海啸，锁定了上空那座由枪炮构成的神只之躯。
【枪之形】的结构在高维中开始出现扭曲。
【心灵冠冕·灵能腐蚀——】
【心灵冠冕·心灵灼烧——】
【心灵冠冕·结构紊乱——】
咔嚓~~
主脑尖啸着，仿佛是被迫从死亡边缘挣扎而起的诅咒之神，其背后的紫色冠冕在其不计成本和代价的情况下，释放恐怖的威能。
但是……
【枪之形】没有退缩，亦没有规避。
他甚至没有反抗那灼烧自己的心灵洪流。
机械颠佬不语，只是一味的——
【机神咆哮——】
【机神咆哮——】
【机神咆哮——】
【机神咆哮——】
“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装填、切换、射击、过热、再装填。
一台不知疲倦的战争之轮。
【枪之形】在腐蚀中继续点燃自己。
它在燃烧中完成自我再装填。
它将主脑逼入地面下方的神经池，用密集如暴雨的定向穿透弹一发一发地击打它已经烧焦的主壳；
它用肩部旋转火炮不断压制主脑剩余的灵能节点，每一秒，四万发灵能穿甲爆矢打入它的思想边缘。
主脑被机械颠佬打的鬼哭狼嚎。
“——嘎啵！！！——！！”
那如同梦魇般的精神之声在整个遗迹回荡。
但还没有波及到更远处，这种哀嚎就被打断了。
因为此刻，它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件事。
它正在被一位怒火化作的神明，用无穷枪火殴杀。
它的思维层次被撕裂，它的灵能体不断压缩、爆炸、重塑，再次爆炸。
而在天穹之下，那尊火器战神终于再次抬起主炮臂。
“咔。”
一声哑响。
胸腔火炮的核心环旋转到最大。
“——嘣！！！”
最后一发战争意志的直击炮——轰然射下。
将主脑再次轰入一座熔裂的星界峡谷。
它没有再发出第二声尖叫。
而【枪之形】，全身破损，焚烧着紫色火光，浑身上下冒着战争熔毁的烈焰。
它抬头，望向福音圣机和圣骑机的方向。
…………
福音圣机内部，主舱内壁环绕着层层数据浮窗。
夏修端坐于控制位中央，神色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为微妙的复杂。
他那双被蔚蓝色光圈包裹着的瞳孔中倒映着远方那团由战争意志与火器符号构成的毁灭之躯。
【枪之形】。
此刻的它，像是被神怒灌注的战争化身，身上每一根构件都在疯狂高频振动，热浪爆涌，好似能击穿一座星球的不可名状的邪神外壳。
夏修的舱体内，[丘比特系统浮]现同步感应波段。
【目标分析中……】
【目标单位：圣布马罗·“枪之形”】
【当前以太浮点运算效率：1.21x 101?/秒（121万亿次）】
【神性构型形态：战争显像体·第iii律层】
【冠冕形态状态：持续燃烧/降噪拒绝/要素同步率98%】
【危险等级：s+/限制解除】
他眨了眨眼，看着数据中那一行“持续燃烧”的字样。
嘴角一抽，低声道了句：
“这机械颠佬现在不会想跟我干一架吧……”
“如果你想要打，那么我可奉陪到底，打到你清醒为止。”
【检测已完成：机体当前状态——】
【核心系统：威权模块·极点·丘比特】
【当前运转模式：第二阈值·常态模式】
【以太浮点运算效率：5.3x 1013/秒（53万亿次）】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勾连[丘比特系统]的第三阈值，时刻准备好超频战斗。
拥有三重冠冕的自己，超频起来，可比对面的老东西来的带劲。
[威权模块·极点·丘比特系统]，这可是人理伦理委员会的重要插件模块，是伊甸至高八天之下的稀有模块系统。
拥有高达千万亿次以太浮点运算每秒的恐怖算力。
所有运算效率区分为五大阈值，每一个阈值对应一个人类难以窥视的“位格”。
●第一阈值：1x 1013次/秒（10万亿）——常态战力下的夏修，不启用机体，仅以自身神性和要素驱动运算。
在收复完【第一使徒】后，他就已经超越了[都灵i型]的万亿极限，开始过渡到[丘比特系统]的第一阈值状态。
●第二阈值：5x 1013次/秒（50万亿）——福音圣机常态同步状态；三重冠冕稳定旋转，理论上为当前战场可维持的上限。
●第三阈值：1x 101?次/秒（100万亿）——【超频解锁】，圣机超冠冕级状态，夏修的全歼灭形态，世界调制系统与失控世界并行激活；当前夏修可在短时内触及此段阈值。
●第四阈值：5x 101?次/秒（500万亿）——【奇迹级·第一阶段·舍己者模式】
●第五阈值：1x 101?次/秒（1000万亿）——【常态奇迹·第二/第三/第四阶段（适情况而定，并不是每个谱系都拥有超越极点的以太模块来供应奇迹）】。
该阈值是已经拥有【世界泡】的奇迹、拥有莫大的威能。
大部分中小型谱系到这个阶段已经无法供应奇迹了，就联伊比利亚那样子的国家，也只能够用全谱系的算力供应一位全盛状态的奇迹，那奇迹最后还被第一持剑人爆打。
天国是纯逆天玩意。
因为唯有他们这种拥有【至高八天】、伊甸、【雅威】的逆天存在才能供给那么多奇迹还有庞大的盈余。
世人光是看着，都只会感到一阵羡慕嫉妒恨。
……
此刻，如果现在真要打起来，夏修超频情况下能达到（200万亿~300万亿），所以他还真不怕机械圣人。
【枪之形】仍悬于半空，那庞然的火器聚合神像缓缓旋转，身躯微微颤动着，每一次振动，皆如战场响起百万次装填的回音。
战争之神，仍处于【显像态】。
而福音圣机的三重冠冕则缓缓收缩，夏修坐在驾驶舱中，一手搭在操控臂上，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那尊由愤怒与神性堆积而成的“机械圣人”。
他们没有说话。
【丘比特系统】自动切断了除战术反馈外的全部语音信号，只保留以太流动的微弱电波。
那一瞬，战场所有声响仿佛都退去了。
天地静默。
【福音圣机】缓缓起身，冰晶在它身下裂开，长枪已然消散，仅余一双空手，似神亦似人，立于碎片之上的身影，宛如末日后再生的审判者。
而高天之上，那尊由枪械火炮构成的【枪之形】，则缓缓转动着自身那无目之脸。
它低头。
所有锁定着福音圣机的火炮、战铳、轨道主炮、臂炮、高频步枪、射线发射器，在同一瞬间关闭能量核心。
如千军卸甲，如万骑归鞘。
圣布马罗的意志缓缓回归，他那双人类残留的瞳孔重新浮现在机神之面。
此刻，他与夏修四目相对。
是冠冕者之间的静默交锋。
是战争之神与秩序盗火者之间的瞬间衡量。
夏修淡然抬手，在舱内虚空一划，将【世界调制】与【失控世界】一并断开。
【同步率下调】。
【核心稳定化已完成——】
福音圣机三重冠冕归于熄光状态，只余微弱光弧环绕背后，宛如神明敛羽。
圣布马罗也缓缓垂下那座枪之王座，令祂自空中收敛回本体，其火炮构型机神形态回归冷却状态，只剩下那尊披着祷袍的机械圣人，悬于天际，俯瞰众生。
二人都没有说话。
但他们的意思，天地已然知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