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半块玉佩
宇文琼已扯下锦绣外衫,从箱底翻出一套粗布衣裙:"备车,我亲自去。"
"什么?"莫七爷瞪大眼睛,"太危险了!霍临认得您!"
"所以他想不到我会去。"宇文琼将发髻打散,三两下挽成市井女子常见的双鬟,又抓了把炭灰抹在脸上,"找辆运药材的板车,再给我个药囊。"
莫七爷还要劝阻,宇文琼已摘下耳坠玉镯,唯独留下那只北狄银镯:"拓跋弘认得这个。他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世的人,绝不能有失。"
一炷香后,一辆满载草药的板车咯吱咯吱驶入城南陋巷。
宇文琼扮作药商女儿,粗布头巾遮住半张脸,腰间药囊鼓鼓囊囊。驾车的是个独眼老汉——醉仙楼的暗桩,袖中藏着淬毒的短刃。
腐臭味扑面而来。宇文琼强忍作呕的冲动,余光扫视着两侧低矮的窝棚。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污水坑边玩耍,看到板车经过,一窝蜂围上来讨钱。
"去去去!"独眼老汉挥鞭驱赶,趁机压低声音,"前面第三个岔口右转,暗卫封了茶坊。"
板车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宇文琼突然按住老汉的手:"停一下。"她耳尖微动——前方隐约传来打斗声。
跳下车时,她小腿被什么蹭了一下。低头看,是个不过五六岁的脏兮兮小女孩,正睁着大眼睛看她腰间的药囊。
"姐姐,我阿婆发热"孩子怯生生地说。
宇文琼心头一软,摸出几枚铜钱和一小包药粉:"把这个化在水里"话未说完,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在这等着!"她塞给孩子药包,拎起裙摆就往声源处奔去。独眼老汉想拦已来不及,只得抄起车底的短斧跟上。
拐过一道土墙,血腥味骤然浓烈。三个黑衣人正将一个白发老者逼到墙角,雪亮刀刃上鲜血淋漓。
老者左腿已受伤,却仍挥舞着一根木棍顽强抵抗——正是画像上的拓跋弘!
"住手!"宇文琼不及思索便喊出声。
黑衣人齐刷刷回头。为首者眼神阴鸷,宇文琼心头一跳——是霍临的心腹,曾在萧府门口见过她的那个暗卫!
"大理寺拿人,闲杂人等回避!"暗卫厉声喝道。
宇文琼故意佝偻着背,用带着北狄口音的中原话道:"官爷恕罪,小女子是来回春堂收药钱的"她颤巍巍指着拓跋弘,"这位老丈欠了我们三钱银子"
趁暗卫分神的刹那,拓跋弘突然暴起,一把药粉撒向敌人面门!最前面的暗卫顿时捂眼惨叫。宇文琼趁机冲上前,北狄银镯在老者眼前一晃。
拓跋弘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北狄词语。宇文琼虽听不懂,但明白他认出了信物。
"走!"她架起老人就往回跑。身后传来暗卫的怒吼:"拦住他们!"
独眼老汉从墙角闪出,一斧劈向追兵。宇文琼半拖半抱着拓跋弘钻进一条狗洞大小的窄巷。老人腿伤严重,鲜血在泥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坚坚持住"宇文琼气喘吁吁,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拐角处突然又闪出一个暗卫,钢刀迎面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琼从药囊抓出一把药粉迎面撒去。暗卫惨叫后退,她趁机抽出贴身匕首,狠狠刺入对方肩膀!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宇文琼胃里一阵翻腾,却死死握住匕首不放——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伤人。
"小公主"拓跋弘突然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老奴拖累您了"
"别说话!"宇文琼咬牙搀着他继续前进。独眼老汉从后面追上,斧头滴血:"夫人,这边!"
三人钻进一个看似死胡同的角落。老汉推开一堆杂物,露出个隐蔽的地窖入口:"快进去!"
地窖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草药气息。宇文琼将拓跋弘平放在草堆上,急忙检查伤势。刀伤深可见骨,所幸未伤及动脉。
"伯伯忍一忍。"她取出银针和药粉,手法娴熟地清创缝合。这是师父教她的医术,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救人,竟是在这种境地。
拓跋弘苍老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腕子,颤抖着抚摸那只银镯:"雪莲纹琼华公主的小公主终于找到您了"
老人从贴身处取出个油布包,颤抖着递给她:"公主留给您的老奴守了二十年"
宇文琼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正要打开,地窖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独眼老汉立刻抄起斧头挡在门前。
"夫人莫怕,"他独眼中闪着凶光,"这地窖另有出口,老朽断后!"
拓跋弘突然挣扎着坐起:"不他们冲老奴来的"他推着宇文琼,"小公主先走!"
"一起走!"宇文琼斩钉截铁,将油布包塞入怀中,一把架起老人。独眼老汉已掀开地窖另一端的暗板,露出条幽深的地道。
身后传来撞门声。宇文琼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舍命相护的老人,搀着拓跋弘钻入地道。在黑暗吞噬视线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独眼老汉抡起斧头,如门神般挡在入口处
不知在漆黑的地道中爬行了多久,当宇文琼终于看到前方微光时,双臂已经麻木。拓跋弘气息微弱,全靠她拖拽前行。
出口竟是城外一座废弃的土地庙。宇文琼刚探出头,就被两把钢刀架住了脖子!
"是我。"她强自镇定,亮出莫七爷给的铜牌。
钢刀立刻撤去。两个樵夫打扮的汉子帮忙把拓跋弘拉出来:"夫人受惊了,莫爷派我们在此接应。"
远处城门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宇文琼将拓跋弘安置在准备好的马车上,自己则回头望向城墙——独眼老汉怕是凶多吉少了。
"公主"拓跋弘虚弱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