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上帝之城.1【CityofGod】

“里约热内卢，这儿是巴西的第二大城市，因其繁荣的经济与优越的地理位置被被称为其联邦国的第二首都。

瞧，在那儿。在科尔科瓦多的山顶矗立着一座近百英尺高的耶稣基督雕像（三十米），祂张开宽达八十英尺的双臂（二十八米），面向海湾迎接来自世界各地，曾经达数以百万计的游客。

但这些啊，都是近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随着两极冰盖融化而产生的巨量海水涌入大洋，提高水位的同时搅乱了带来温热洋流。昔日曾享誉世界的热带白色沙滩在这个年代早已荡然无存；发展重心向内陆的移动带走了从灾变中幸存下来的人口。

自此，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海滨城市来说，留下的只有同死亡一般的沉寂。

偶尔，风会自那些被海水淹没了大半，玻璃早已脱落的空荡大楼中穿过，带出它们那幽怨的泣诉。那声音听起来就好似一帮禁锢在钢筋水泥中的幽魂试图追回那昔日的繁荣光景。

但并非所有人都离开了里约热内卢这座繁华不再的城市，随着来自巴西权力中枢的压制力减少，加上里约新上任的执政者们是一群乌合之众，曾经肆意横行于平民窟的黑帮得以将这座城市的发展命脉紧紧地把握在手里...”

“就算恁这么讲...”老胡左手边摆着那装着一对蓝鸟儿的囚笼，他右手拿起一杯插着柠檬味合成糖片儿的米酒轻呡一口，看向那繁华的街道不禁咋舌道。“咱也基本看不出这是一座靠着黑色产业链维生的城市。”

此刻的他在一处被人造鲜花装点的天台上，自栅栏边缘俯瞰而去。只见黄昏时分，海边的堤坝被沙金色灯光所点缀，化作一条沿着海岸线排编的曳光流苏。

在旁边喧闹熙攘的商业步行街中，上身着装比基尼堪堪兜露，露出蜜色皮肤的女郎对着络绎不绝的来客露出笑容，便是回眸一眼，便能品到如那热带鸡尾酒般香甜而令人微醺气味。

在这个时代，低生育率加上高物质享受宣传使得其他都市中的孩童比一只鸟雀都要难得一见，而在里约热内卢，那些快活的身影不时地就会自一处屋宅后出现，他们成群地追逐着一只足球在街头巷尾穿过，留下一串回转不绝的笑声。

“meuamigo（我的朋友），当一座城市的黑色产业链成为这座城市赖以为生的手段时，它要被洗白就同睁着眼打碎一只皮纳塔罐那样，花不了多少麻烦。”

他的对面是一位穿着黄绿夏威夷，带着墨镜的女子，她年龄算不得多大，染成荧光紫色的垂发半遮右面，左半有着银钉点缀的眉弓后，自未有秀发披盖鬓角处延伸出几道义体的银色饰潢。

“作为你的对接人，我想这些事儿对你说了也无妨；看见那拦海大坝了吗？造就它们的最新工程机‘泰坦’，一台就有一百英尺高。

它们造价不菲，在标牌上的数字后面的零就跟它们的身材一样高，而负担财政的收入来源自然是跟那些斯拉夫人搞得——唔——”她眉弓上的银钉随着抬眉而微颤一下，开口笑道。

“‘止痛药出口费’——我们老板是这么称呼的，听着更像正式产业，也好听的多。”

“而那些拉客的女孩儿们中啊，一部分来自赌场，进去后若是财大气粗的门外汉，恐怕是得连义体都被扒掉后才被丢到后巷；另一部分来自‘影片儿’生意，胡，你感兴趣吗？”

看着对方嘴角露出带着些许轻浮的笑意，老胡不语，只是满满地灌了一口被合成糖片泡到齁甜的米酒。

“我猜猜，桑布拉。那些是...皮肉生意？”

“哦，老胡别说的那么难听，再说亲自伺候人的事儿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流行‘伊甸园端。’”桑布拉笑了起来。

“一个姑娘只要义体上行链接到‘伊甸园端’，只要数据反馈熟练了，一次能接待十来个客人，拿以前十倍的收入。

而且跟以前的皮条生意比，‘伊甸园端’更干净，更安全，更高效。至于风险嘛——感官反馈是双向的，因此加班儿时间长了工作，过多的感官反馈到休克的也不是没有啦~。

但在哪儿工作没有风险呢？大城市里的社畜被逼的猝死的也比比皆是嘛~更好的一点在于，至少姑娘们还能躺在床上。”那笑声有着年轻少女的清脆，其间的言辞却又轻浮随意，听起来好似一首节奏欢快的禁曲。

“那些孩子们呢？我猜猜——”老胡放下空杯。“他们是你们的小眼线？”

“哦，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你可以用更好听的话语来称呼他们，我是更喜欢叫他们‘小治安员’。”桑布拉邪魅一笑。

“维持一个大城市的治安只靠那些酒囊饭袋的条子是不成的，若是只靠他们，小巷子里就会有些年轻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们自立门派，外地的帮派也会来这儿插手，试图在耶稣的脚下分一杯羹。

哦——里约可是座‘旅游’城市，放任这些家伙对能为我们带来收入的游客造成威胁可不是件好事儿。而什么能比得上那些本来就喜欢走街串巷的孩子们更好地去监控这些老鼠们呢，我的朋友？”

老胡吐出一口含混着酒气的叹息，他现在久违地感受到了年少时在上课的开端就对下课期盼起来的感觉。

“据你所说来看，这旮沓的风水还真是人杰地灵啊，桑布拉小姐？”

“我会把这个当做‘褒赞’，胡。”桑布拉的笑容仍然未变，却在沉落的夕阳下被夜影遮去模糊了半分面孔轮廓，令女子乍看不似人间存物。

“要再来一杯嘛？毕竟在上帝之城，你想象不到的乐子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