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破坏“伊苏之钟”(6k)
第109章 破坏“伊苏之钟”(6k)
月光低垂。
不知从何时开始,射入水下的日光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幽暗的月光。
“意识到我来了么……”
对于这样的变化,于勒只是神色如常。
按照记忆里的路径,他轻车熟路地深入了魔鬼礁,寻到那处裂隙,潜入其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度将他笼罩。
“好黑呀……”洛丽塔一边游着,一边小声嘟囔起来。
于勒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抓紧我。”
说完,他循着那股感应,加速向下游去。
在这片黑暗里待久了,身体会发生异变,最好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黑暗中,因为那股蜕变之力,血肉不断翻涌,令他浑身都有些瘙痒,像是有一群小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不多时,黑暗以惊人的速度消退,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看见那片熟悉的海底城市过后,于勒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这片城市在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存在了。”
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它仍然呈现出几乎相同的破败之景。
不过,于勒并未急着进入城市,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洛丽塔。
只不过,当他看见洛丽塔过后,忍不住轻咦一声。
“你身上似乎没有变化”
洛丽塔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什么变化是说像叔叔一样身上长鳞片吗”
她能看得出来,也能闻得出来,在经过了那片黑暗过后,于勒有一丝朝海洋生物转化的趋势。
于勒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他才发现自己想岔了,虽然洛丽塔一直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的,但她的本质,其实仍然是一只海洋生物,是一只牡蛎。
也许,所谓的异变,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变人诅咒”一样,人怎么会害怕变人呢
“没什么,既然你身上没变化那就无所谓了。”确认了这个情况后,于勒安心了许多。
说完,他回过头,目光凝视在远方的海底城市之上。
此刻,二人所在的位置,相当于是位于这片空间边缘的“穹顶”。
而城市的方位,则位于这片巨大地下空洞的正中心。
于勒还记得,上次他进入,是直接通过水从上空游进了城市。
他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张狂的举动,导致整座城市一下将自己的“入侵者”目标锁定,调动了所有力量进行攻击、
因此,这次他打算徐徐图之,尽量让动静小点,先处理掉高威胁目标——
比如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再比如那口发出嘶哑之声的钟。
“钟……”念及此处,他眼神微闪,直接唤出山铜夜明珠。
虽说此地有些荧光,但那也是相对于勒和洛丽塔在水中的可视度来说的,仍然称得上是相当黑暗。
也因此,在这片半黑暗的水域之中,夜明珠总算是发挥了一次属于它原本功能的效果。
点点金色光芒逸散开来,令于勒感到冰冷,却又有一丝诡异的温暖。
夜明珠暂时没有别的动静,但他并不急躁,只是等待着。
并未等待太久——
很快,那道嘶哑刺耳的钟鸣如期而至。
嗡——
刺耳钟鸣在整片空间激荡着,与此同时,于勒手中的夜明珠也开始了同频率的颤动。
他连忙将其放在耳畔,仔细聆听着其中的声音。
洛丽塔见状,绕到于勒侧面,也把耳朵伸出来,凑到那颗夜明珠旁。
咚——
与四周激荡的刺耳钟鸣完全不同,从夜明珠中传出的钟声大气磅礴,厚重无比。
尽管微弱,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那道笼罩了整片空间的钟声。
于勒陷入沉思,而洛丽塔则晃了晃脑袋,连忙将耳朵移开。
“哎哟,听着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洛丽塔,询问道:
“你觉得,是刚才那道有些嘶哑刺耳的钟声听着不舒服,还是这道比较厚重的钟声更不舒服”
洛丽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嘶哑刺耳的钟声听起来虽然奇怪,但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哦”听见这话,于勒有些意外,眼中露出感兴趣之色。
这道钟声居然对洛丽塔没用
若是这样的话,或许接下来她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正要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身后那片黑暗的裂隙之中,却突然有来自血液的潮声响起。
于勒眼神一凝,低声道:
“有人来了,我们躲一下。”
他之前来过,因此自然知道,哪里藏人比较合适。
那数道血液潮音逐渐变大,而其主人也令于勒毫不意外。
正是几名形貌可怖的深潜者。
此刻,他们的嘴里正嘀咕着某种于勒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像是与之前祈祷“父神”的祷词同源。
它们的叽里呱啦声渐渐远去,见其没发现自己两人,于勒也是松了口气。
洛丽塔弱弱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叔叔,我好像能勉强听懂它们说的什么。”
于勒挑了挑眉,一下转过头盯着洛丽塔。
“你说真的”
“嗯!”洛丽塔抿着嘴,肯定地点点头。
她显然是看出来了于勒完全听不懂那种语言,因此嘴角带上一抹有些骄傲的弧度,哼哼道:
“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没问题。”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于勒忍不住扶额。
洛丽塔嘻嘻一笑:
“它们说,有入侵者试图闯入‘母神’海德拉和‘父神’大衮的领地,因此要加强安保,特别是注意保护那一口‘伊苏之钟’。”
母神……于勒的脸上有些疑惑。
哪又蹦出来个母神
莫非,是赤杯掌控黑骸权柄的“皮套”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
虽然原著里似乎也有提到过这个“母神”,但就目前来看,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名母神相关的任何痕迹。
而对应到这里的话,显然是赤杯最有可能。
她一直隐藏于暗处,隐秘地对现实施加着影响。
若是不了解内情之人来到印斯茅斯,恐怕只会以为是黑骸的问题,而很难联想到赤杯。
至于那口伊苏之钟……
于勒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指的是那件发出刺耳钟声的仿制品,而非正品。
若是洛丽塔所言无误的话,恐怕那口钟是最关键的点。
只要破坏掉那口钟,一切就好办许多了。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被秒杀,也是因为那口钟提供了力量的缘故。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些许。
“我们去找那口钟。”
他没有多言,只是带着洛丽塔往下游去,令二人尽量不浮在空中引起更多注意。
“等下,一定要小心,如果你的感应里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就和我说。”
听见于勒的叮嘱,洛丽塔乖巧点头。
“可我们怎么进去呢”
于勒沉吟半晌,道:
“你尽量和我靠近一点。”
当洛丽塔靠在他怀里后,他招出那片透明的翅,覆盖在两人身上。
飞蛾披风还算大,因此,勉强能把瘦小的洛丽塔也盖住。
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随着它的覆盖,两人好似消失在了环境之中,又像是完美地与这片废墟城市融合在了一起。
“好了,接下来在他们眼中,我们应该就是个走路比较奇怪的深潜者了。”
虽然不确定这东西如今是否还能起到足够的作用,但无论如何,总比大摇大摆走进去好。
循着几乎已经被密布海藻彻底遮掩的道路,于勒缓缓走向这座破败的城市。
虽然一切都显得像是废弃了无数年一般,但它仍然还保留着城市的最基本结构。
暗绿色的诡异石块搭建成拱形的门扉,其上垂下的藻类植物就像是门帘一般厚重。
于勒轻轻拨开这些藻类,走入城市之中。
进入城市后,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座城市有多么震撼。
之前是从高空俯瞰,他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站在地上,他才对这座城市的宏伟有了个真切的感受。
恐怕以如今蒸汽时代的生产力,若没有足够的超凡者倾力施为,也极难在地面上复刻这样一座城市。
就像是印象里,那些古罗马、古希腊最伟大艺术的集合一样。
哪怕那些暗绿的石块已经被藻类彻底覆盖,或是大半都淹没在淤泥之中,甚至精美的浮雕也已在岁月中模糊,却仍然掩盖不住从昔日流露而出的一丝壮丽。
街道寂静,唯有水体涌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一种莫名藻类自高远的穹顶垂下,散发出幽幽的荧光洒在地面上。
光芒映出了断裂的台阶和崩塌的屋顶,也照见了于勒前方的道路。
“得先找找那口钟在哪。”他皱了皱眉头。
那口钟虽然响了不少次,但其钟声他却始终听不出方位,就像是从自己的脑袋里直接响起的一般。
思忖半晌,见不远处有几名深潜者路过,他眼神微闪,决定直接跟上。
几名深潜者游过,鳞片闪着暗光,嘴里嘀咕着怪异的语言。
于勒跟在后面,尽量压低动静。
同时,双目微眯,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寻找任何看起来可能像是藏钟的地方。
若是外面都找不到钟,那最坏的可能就是在那座教堂里面了——但根据浪潮之前所展示的画面,里面并没有钟的影子。
也就是说,大概率就在这片城市之中。
洛丽塔贴着他,小声问:
“叔叔,它们去哪儿”
“不知道,先跟着。”于勒低声回应。
城市的街道十分曲折,显然并非是给人类设计使用的。
破败的石屋和塌陷的广场连成一片,令建筑物的辨识度大大降低,分辨起来分外困难。
“按理来说应该有个钟楼之类的,但看这模样感觉不太好找……”于勒有些头疼。
鬼知道经过岁月的侵蚀,那口钟待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
嗡——
与此同时,那刺耳的钟鸣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
而和这钟声一并出现的,还有他头脑里仿佛炸开一般的剧痛!
于勒有些痛苦地弯下了腰,额头顿时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
“想借此把我震出来没那么容易……”
洛丽塔则歪着脑袋,满脸迷惑不解地看着于勒。
她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能从表情看得出来,刚才的钟声似乎对叔叔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叔叔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单纯不舒服而已。”于勒摇摇头,安抚道。
那钟声并未真正伤害到他,只是让他感到极端痛苦罢了。
但他可保不齐,这次能让他感到痛苦,下次会不会就直接把他整个人震成血沫了!
刺耳的钟声渐渐消退,于勒正准备接着跟上前面那队深潜者,却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某个物体也在轻微地颤动着。
“夜明珠”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也许能借助夜明珠的震动来定位
之前在岸上的蒸汽教堂那里,以及在城市外围的时候,夜明珠的震动远没有此刻强烈。
也就是说,距离的远近会影响夜明珠“共振”的效果!
“可惜已经消退了……等下次吧。”于勒有些遗憾。
既然已经知道如何定位那口钟了,他也就不跟踪那几名深潜者了,而是专注于寻找起那口钟来。
一路上,他也不忘注意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
只不过他并未看见任何像是主教的深潜者,见到的似乎都是杂兵级别,属于走在路边也能被一脚踢死那种。
他甚至没有做出偷袭来提前削弱敌人的兴趣——这些玩意儿,杀再多也没什么用,反正威胁不到他。
真正的威胁,是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是那口钟,是深居于教堂之内的存在!
嗡——
刺耳钟鸣再度奏响。
水体似乎都因此而震颤起来,连带着整座城市都像是在摇晃。
提前转移到城市另一个方位的于勒咬牙忍住剧痛,摸出山铜夜明珠,仔细地感受着其震动对比之前的变化。
“变弱了……也就是说,在我的反方向!”
这次,剧痛消散得比上次要慢,但于勒的眼中却燃起了兴奋的光芒。
既然能确认大概方位,那就好办了!
按照这样的“笨方法”,两人的位置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
……
城市西北角,一处被淤泥几乎把街道都阻塞的破败广场。
于勒和洛丽塔贴着墙根前行,披风掩盖住两人的身影,半点声响也未曾传出。
身旁的深潜者密度明显变高,时不时就有两名深潜者游过。
不过,没有深潜者察觉到他们,而都是自顾自地游向远处。
“应该接近了……”于勒观察着四周。
按照钟声强弱的定位,应当就在这一块附近。
而到了这边之后,深潜者密度明显变高了许多,也印证了这一点。
自不远处城市中心的教堂中,时不时就有深潜者游往这边来,也有深潜者从这边往教堂游去。
钟声越来越近,刺耳得像针扎耳膜一般。
直到最终,跟着几名深潜者,于勒的目光终于是锁在一座残破高塔之上。
塔顶已经崩塌了一般,藻类几乎将上面遮掩殆尽。
但他却透过那些门帘一般厚重的藻类缝隙,看见了一口残破的钟。
那口钟黑沉沉地悬着,锈迹斑驳。
水流绕着钟缓慢流动,隐约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深潜者聚在黑暗中,用诡异的语言低声嘀咕着什么。
于勒低声问身旁的洛丽塔:
“听懂他们说的什么了吗”
洛丽塔皱眉,侧耳听了听:
“它们说,钟不能停,要守好,那入侵者接近了。”
于勒点头,眼神冷下来:
“那就毁了它。”
敌人越反对,越说明他做对了!
它们如此宝贝这口钟,一个个表现得如此紧张,显然是其事关重大。
他盯着钟,手指轻扣披风,沉闷的水中似是多了股紧绷的寒意。
“就是守卫有点多,不太好办……”
于勒毫不怀疑,这些怪物绝对愿意用肉体堆在那口钟之前,将自己拖住。
而且,他也吃不准暗中是否隐藏着如那天一样的深潜者主教。
“嗯那是……”正思考着,他一抬头,却看见了一道从教堂方向游来的身影。
看见这道身影,他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了许多,眼里都带上了些惊喜的光芒。
这还真是瞌睡了送枕头——那道身影头戴华丽的主教冠冕,身上的衣着虽然破败,但却也能看出其名贵的色彩,显然就算不是主教,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见其与自己这边还有不少距离,于勒不动声色地离开这边,往那主教方向而去。
于勒带着洛丽塔悄然靠近那名深潜者主教。
四周的水流冰冷刺骨,幽暗的光线在海底城市残破的石墙上摇曳,映出主教手中握着的那根弯曲法杖。
法杖顶端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散发出微弱却诡异的光芒。
“里面有黑骸的力量,但似乎还夹杂着杯的气息……”看见那法杖,于勒忍不住眯了眯眼。
看见赤杯的东西他就烦!
“叔叔,那家伙看起来很强。”
洛丽塔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强才好,”于勒低声道,嘴角微微上扬,“提前解决了它,能省不少麻烦。”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继续观察。
主教游得并不快,似乎在巡查什么,嘴里低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周围的深潜者杂兵像是受到驱使,散开到远处,留下一片短暂的空隙。
同时,它缓缓向下降去。
机会来了。
见到这一幕,于勒眼神一凛,轻轻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膀:
“你待在这,别动。”
说完,他身体如箭般冲出。
水流被他的速度撕开,发出低沉的呜咽。
但放在整座城市的尺度之下,却又显得如此寂静。
主教似乎察觉到异常,缓缓转头看向于勒冲来的方向。
然而,为时已晚——
于勒闪电般划过它的身侧,手中拿着刚捡起来的石片,直接割断了它的发声器官!
原本平平无奇的石片,此刻却在锋锐之语的帮助下,化作了致命的武器。
主教外凸的鱼眼瞪着于勒,提起法杖就要做些什么。
然而,石片不知何时却已画出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直接将它的手臂切断!
断面光滑如镜,但却并未有鲜血逸散开来,而是被血之潮汐的能力强行约束住。
失去了法杖后,主教还想挣扎,却是无力反抗于勒,三下五除二就被干脆利落地杀掉,死得不能再死。
“不能让鲜血逸散出去……”于勒小心翼翼地利用血之潮汐的能力,操控着主教的鲜血,防止其流出。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暴露。
毕竟,深海之中的血腥味还是过于显眼了,它们一下就知道有同伴遇害了。
而血之潮汐目前虽然做不到直接操控对方的血液形成强大杀伤力,但起码把将死或已死之人的鲜血约束住不乱跑还是能勉强做得到的。
“来,洛丽塔,把它尸体架住,我尽量在不破坏衣着的情况下把它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于勒将尸体递给了洛丽塔。
在动手时,他特意避开了那些会损害主教身上物品的要害,选择了最笨的方式将其斩杀。
他要借助主教身上的东西,以及飞蛾披风所带来的混乱之力,试试混到钟旁边!
混乱之力不仅仅是能屏蔽生物的感知,更能将某些看似荒诞的事让其在感官中合理化。
而只要接近了那口钟,他有信心,凭借自己“锋锐之语”所带来的力量,将其破坏。
哪怕不能将钟直接砸个稀巴烂,但破坏一部分结构,让其无法正常工作也是可以的——虽然他并不确定,这神秘学世界的钟是否还遵循物理世界的规律。
不过,总得试试。
于勒手脚麻利地开始扒下主教的衣物。
主教的鳞片皮肤黏腻而滑手,但他动作丝毫不乱。
暗红色的长袍被小心剥下,冠冕摘下时还和服饰上的金属装饰碰撞,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他尽量保持衣物完整,连那只握住法杖的手上,断裂了一点的袖子都被他掰正,小心翼翼地取出。
“叔叔,你穿这个干嘛”
洛丽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混进去。”于勒低声回答道。
他将长袍披在身上,袍子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散发出一股人类难以忍受的腥臭。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又将冠冕扣在头上。
冠冕略显松动,他随手调整了一下,接着舒展筋骨,淡笑道:
“现在,我也是深潜者主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