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真实？梦境？
詹森重新靠在座椅上，将笔记置于双腿间，于昏暗的书房内再度闭上双眼。
“......遨游的灵，指引我的梦境，告诉我这本笔记的主人离开这栋住宅的原因。”
随着眼前的画面扭曲变幻，詹森的眼前再度出现主卧内的场景。
格里芬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爬起，精神紧张地环顾四周。
看起来持续两个月的治疗并没有多少起色，那无边的噩梦依旧纠缠在他的心底。
借助透过窗帘的微弱光亮，格里芬满脸憔悴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倒出两颗白色的药片置于手心，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随后躺下试图继续入睡，熟练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然而这一次，格里芬没能如愿迎来平静，只是合上眼不久，便极度恐慌地睁开双眼，近乎弹跳般从床上坐起。
詹森不知道可怜的格里芬梦到了什么，只是从表情上可以推断，后者必然梦到了比以往更加恐怖的东西。
格里芬慌张地在张望四周，最后索性抓住床沿，疯狂扫视着地板，似乎是在搜寻某种踪迹，直到确认一切如常，他这才缓慢地放松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穿上拖鞋离开床榻，准备离开卧室。
只是刚走一步，格里芬的步伐猛地顿住，似乎疑惑，又带着些许恐惧，犹豫了片刻后缓缓挪开右脚，弯腰从刚才踩着的地毯上捡起某样物品。
随着格里芬将那样东西放于眼前，暴露于光线下，詹森和格里芬的身躯同时猛地一震，前者直接从梦境占卜的状态中脱离，骤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骇。
因为格里芬捡起的东西不是别的东西，赫然是......一枚黑色的石质鳞片！
只存在于格里芬梦中的鳞片！
上面甚至还带着一根潮湿的细小海草！
詹森此刻简直与梦境中的格里芬感同身受，扫视着书房内的普通布置，却感觉自己置身魔窟，这是哪怕身怀“上苍之眼”，身为超凡者依旧无法抹去的恐惧。
格里芬的噩梦竟然投射到了现实，而作为占卜者全程旁观的詹森完全没有发现那枚鳞片是怎么出现的！
该死......詹森有些后悔，自己或许就不应该翻开这本笔记，或许在租下这里之前应该更加谨慎。
当然，这样的后悔只是一瞬间，因为知道事情发展总比任由自己身边埋了颗隐形的定时炸弹要强。
詹森迅速调整好情绪，压下心底的恐惧，再次开启“上苍之眼”，不惜抽空精神，一寸一寸，无比详细检查了番这栋房屋。
然而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一切正常。
看来引发异常的并非这处宅院，而是格里芬本身，随着他的离开，异常也随之消失了......詹森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关闭“上苍之眼”，将手中的格里芬的笔记丢在书桌上。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最好到此为止，背后可能蕴藏着难以估量的危险，但他的好奇心催促着他追寻格里芬的结局，直觉告诉他，发生在格里芬身上的怪事很可能波及甚广，尤其是......这么多年以来，格里芬的生活都很正常，为何直到最近才发生这样的怪事？
那种悄无声息穿透噩梦连通现实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谨慎起见，詹森并未立刻针对格里芬现在的状况进行占卜，以免沾染那种已经开始影响现实的诡异力量，先从现实层面确定格里芬的下落更为安全，实在不行再冒险采用占卜的方式确定。
等皮特周三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借着笔记的事情问问。
将格里芬的事情放在一边后，詹森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在他占卜间来到十二点，原本充裕的时间再度变得紧张。
他甩出袖间的魔杖......还是他在路边随手捡的破木条，对准书桌上的笔记施加了九层结界术，随后才退出书房，离开了这栋住宅，拦下路边的马车，直奔伯努街17号的雇佣协会。
既然已经确认房子没问题，他自然不可能放弃刚花费八希勒租下的宅院。
......
布鲁克林，日冕教团总部圣光教堂外最近的晨光酒吧。
一位身穿灰色西装，体态修长，五十多岁的金发男人掀开玻璃珠挂坠组成的门帘，视线在酒吧内扫视了圈，最终锁定在靠近教堂一侧角落的小桌，某个某个挺拔的，透过窗户遥望圣光教堂的白发身影之上。
“欢迎光临，克雷斯圣使。”吧台后方，擦拭酒杯的酒保匆忙向掀开门帘的男人微微躬身，在胸口汇出象征日冕的圆形。
克雷斯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随后径直朝角落的身影走去。
直到克雷斯落座，那个遥望圣光教堂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克雷斯的身上，露出戈尔平静的面容。
戈尔审视了番克雷斯的装束，随后嘴角牵出一丝笑容，先一步开口道：
“克雷斯队长，不，现在不应该叫队长了，是克雷斯圣使......看来这些年，你在教团过得还算顺利。”
“别拿我打趣了，戈尔，你消失的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克雷斯注视着戈尔，同样带笑地问道。
“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平静，安全，远离混乱和死亡。”戈尔状若轻松地说道。
“听起来倒是不错......但你为什么不愿意进教堂见我，而是约我来酒吧见面？要知道你以前极度憎恨你的酒鬼父亲。”克雷斯表情变得复杂。
戈尔沉默，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你的状态还是没有好转吗？”克雷斯再度提问，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那件事真的让你如此纠结？”
“克雷斯，那可是整个镇子的人，而我们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戈尔有些烦躁地低喝道，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你知道，那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我们甚至见过更糟糕的，而且不少。”克雷斯叹息着说道。
“是的，是见过不少，但我记得那个黑衣使在审判庭上的质问，那种情况不对劲......算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讨论那些往事，或者讨论你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看在多年共事的情面上。”戈尔的激动缓缓平息。
“什么忙？”克雷斯有些疑惑。
“大概五天前，王国列车站，巡城护卫队曾经抓捕过一对父子，查理和沙威，他们本应该移交给日冕教团审理，但最终却在天国教廷的赎罪圣所接受审判，我想让你帮我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们是经过日冕教团后转交给天国教廷，还是被直接送往了天国教廷？”戈尔说着，语气渐冷。
“看来他们对你很重要......我会帮你的，但我得确定你的状态是否稳定，是否成为会威胁到这座城市的危险源之一。”克雷斯说着，坐姿渐渐带上了些许侵略性。
“谢谢你愿意帮忙，我能控制住自己，这么多年了，我还好好坐在这不是吗？”戈尔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从座位上起身，朝酒吧门口走去。
“我不会回教堂的，克里斯，那里已经容不下我了，如果你得到消息，直接留给吧台的酒保吧。”
潜意思是，没必要再见第二面了。
戈尔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在酒吧门帘后。
克里斯坐在座位上，眼眸微眯一直注视着戈尔的离去，似乎是疑惑，又似乎确定般呢喃道：
“难道，这家伙真的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