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谶纬之言，鬼神之说
“看似是在剿灭章邯、赵寇等私通叛贼的逆党，实则是暗中策应反贼季布，借机铲除主战派。”
士卒硬着头皮，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已经不敢将头抬起来了。
贺煜浑和码脸女子的心中咯噔一下。
不过，脸上确实没有任何神色波动。
贺煜浑冷笑道:“这等荒谬之言，定是那逆党赵寇散播出去的。”
整个金陵城都在他的掌控中，想要平息这些言论，简直是轻而易举。
说不定，还可以顺着这个言论，找到赵寇。
谁知，士卒面现难色，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贺煜浑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即可。”
“于大人，陈中不仅是出现了这一则留言，还伴随着谶纬鬼神之言，并且在不少地方，出现了征兆。”
“百姓皆言，这是上苍降下的预兆。”
士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无论是大乾、西域还是漠北草原，都对鬼神敬而远之，因此，对这种谶纬之说，又惧又敬，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就连他都有一丝怀疑，眼前的于大人才是私通叛贼之人。
贺煜浑和麻脸女人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这种神秘的鬼神谶纬之言，是最不好平息的。
“于大人，现在谶纬之言广为流传，民心浮动，你还是出去看一看。”士卒又道。
当即。
贺煜浑带着上百人手，离开了府衙。
朱雀大街西坊，这里是金陵城平日商贾云集，权贵富户们最多的地方，也是金陵最为繁华之地。
坊间，一声声稚嫩的童谣传出。
“芒种二十多有余，幼禾夏发种入城，半胡半汉代桃僵，皆尔金陵作废土！”
稚童们拍着手掌，跳着舞蹈，在坊间游荡。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定是被鬼神附身了。”
“还请鬼神离去，他日我必定举族祭祀。”
见到自家的孩子，稚嫩小脸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露出不似稚童的诡异笑容，又掐人中，又拍后背，都无济于事，孩子们的父母都急坏了。
不得已点香祭祀，实在没有香的，则是撮土为香，作揖而拜。
如果鬼神附体过久，孩童被惊了煞，重病缠身，变成痴儿都算轻的了，死掉的都不在少数。
“呵呵……哈哈……芒种二十多有余，幼禾夏发种入城，半胡半汉代桃僵，皆尔金陵作废土！”
依旧又叫又跳稚童们，重复着童谣。
城中各坊，皆是如此，闹得人心惶惶。
“这是荧惑星乱，大凶之兆呐。”有算命先生惊叫。
据传，荧惑为古之灾星，每逢天下大乱，世道浑浊之时，荧惑星就会化作稚童行走人间，或借稚童之后，降下凶兆。
“闭嘴，让他们闭嘴！”
贺煜浑来到时，指挥几个士卒，将唱童谣的稚童控制，捂住他们的嘴巴。
稚童们身子一颤，怪叫一声，将士卒的大手咬的满手是血，昏厥过去。
他们的父母，赶紧上前抱起。
“于大人，快看！”
士卒又指，只见河里的大鱼跳出水面，嘴里发出人言。
“芒种二十多有余，幼禾夏发种入城，半胡半汉代桃僵，皆尔金陵作废土！”
贺煜浑和麻脸女人的神色，无比阴沉，当场发话:“我看，这哪里是鬼神之说，谶纬之言，分明是妖言，给我查，彻查，一定要将散布妖言的妖邪找出。”
他不敢说这是人为之言。只得说是妖邪惑众，来稳定民心。
只是，一天搜查下来，不仅没有找到妖言的源头，还在各地，出现更多的鬼神征兆。
譬如。
夜里的一只狐狸，跪在荒坟上，口吐人言，胡言乱语。
城西处，有一道赤光绽放，走近时发现是天上一颗星辰落地，化作赤衣稚童，嚎啕大哭。
有人上前询问。
赤童唱着之前的童谣，窜入了林地中，不见身影。
那童谣，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
“我家世代皆是以算命为生，不才，可以试着解惑。”
之前言荧惑星乱的算命先生叹声。
“老先生，何解？”
众人围拢而来，满眼好奇。
算命先生用毛笔写下谶纬童谣:“你们且看，芒种二十多有余，此刻正是天景八年的夏季，正值芒种之时，二十多有余，依我看，不是指的时间，而是……”
算命先生以毛笔书写。
二十上下相连。
而后尾端一撇！
“二十多有余，二十为干，有余则是多一瞥，这是于字，于大人的于字！”
算命先生继续解惑。
“再且看，幼禾夏发种入城，芒种本就是耕种的时节，此刻却因为战事，农事暂废，良田荒芜。却有幼禾在此刻种入城中良田，这岂不是和现实相悖？”
“依老夫的见解，这幼禾并非指的是幼禾。”
那又是什么？
众人越来越迷惑，让算命先生不要再卖关子了。
算命先生见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得意的说道:“幼禾，禾子也！禾子，季也！”
这这这……
众人大骇，惊得后退。
这幼禾，指的就是季布。
幼禾种入城，这岂不是预示着，季布的叛军要攻入金陵城？
再联想到后半句的半胡半汉代桃僵，皆而金陵作废土！
虽不知半胡半汉是何意，可联系上半句谶纬之言，岂不是预示着，季布的叛军攻入城中，金陵城将遭遇大劫。
而助季布如何攻破城池，前面芒种二十多有余，就是给出了答案。
是于助幼禾入城！
江南巡抚于大人，才是那真正私通叛贼之人！？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心头乱跳，疯狂摇头，满是不能相信的神色。
江南巡抚又怎会成为季布破城的帮凶？
可这谶纬之言，又是鬼神的预兆，不得作假……
“老先生，你这解可当真？”
有人惊疑不定，询问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摸着胡须，神秘一笑道:“这只是老夫的个人之言，算不得众言，切勿不要乱说。”
“走喽，走喽，老夫走喽。”
算命先生收摊时，煞有介事的警告众人，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