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血玉孽缘40
檀格单膝跪在钱万贯书房的青砖上,田雪儿缩在他身后,发间的莲花步摇还沾着未化的雪粒。钱万贯的翡翠扳指不断叩击着紫檀桌面,烛光将他眼下的青黑投成深潭,身后博古架上的血玉观音像嘴角裂开细纹,恰似他扭曲的唇形。
“你说什么?”翡翠扳指突然捏碎了一枚棋子,“桑羽那丫头带着龟甲跑了?”
“大人息怒,”檀格垂眸避开飞溅的青玉碎屑,“桑府密道机关启动时,卑职亲眼看见龟甲在她怀中发亮,矿脉方向的时空裂隙...也出现了波动。”
钱万贯猛地起身,腰间的鎏金佩刀磕在桌角,发出不祥的清鸣。元湘雅的医案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玉毒攻心,药石无医”的批注刺得他眼眶生疼。三个月前,他用十八名小妾的血玉“活祭”为夫人续命,却在昨夜听见她枕边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玉屑般的碎末。
“三个月,”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扳指死死抵住檀格咽喉,“若拿不回血玉,你和田雪儿就去给湘雅陪葬。”
田雪儿猛地跪下,步摇上的莲花坠子磕在砖面:“大人!奴家知道桑羽的软肋!她母亲的旧宅在城西乱葬岗,必定会去取...取...”
“取什么?”钱万贯的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却在看见她锁骨处的朱砂痣时瞳孔骤缩——那红点的位置,与元湘雅心口嵌着的血玉碎片 。
檀格突然按住田雪儿的肩膀,替她咽下后半句:“城西有桑家旧祠,卑职猜测龟甲的‘共鸣点’就在那里。”他袖口滑落的“玄”字刺青一闪而过,那是桑玄收他为义子时的标记,此刻却在钱万贯的火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钱万贯盯着檀格腕间的刺青,突然想起桑玄密室里的“玉人培养手册”——凡是被植入血玉碎片的义子,都是备选的“血库”。“最好别耍花样,”他甩下一袋金锭,里面混着几粒血玉碎屑,“带上‘追魂香’,那东西能顺着血玉标记找到桑羽。”
田雪儿攥紧金锭的手在发抖,掌心的莲花胎记被血玉碎屑灼得发烫。檀格扶她起身时,听见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阿格,那香...是用玉人骨灰磨的...”
书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已过。檀格望着钱万贯转身时露出的后颈——那里有块铜钱大小的玉化斑,与元湘雅的病症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桑玄入狱前的密信:“钱万贯夫妇早已是活死人,真正需要血玉的...是他们体内的‘东西’。”
雪越下越大,田雪儿的步摇在风雪中碎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是桑羽出逃前塞给她的:“昆仑矿脉的血玉不是解药,是毒药。救元湘雅的方法,在无生观地宫的第三根石柱。”
檀格握紧腰间的羽蛇匕首,刃上的莲花纹与桑羽的龟甲纹路隐隐共振。他知道,钱万贯的“三个月之约”不过是垂死挣扎,而真正的破局之钥,早已随着桑羽深入昆仑山——那里藏着的,或许不是血玉的秘密,而是整个洛都国诅咒的源头。
“走吧,”他替田雪儿拢了拢斗篷,“去城西乱葬岗。有些真相,该让钱万贯看看了。”
风雪中,钱府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檀格腕间的“玄”字刺青突然发烫,与远处昆仑山的方向产生微妙共振——那不是追捕的信号,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正在召唤真正的破局者。
昆仑山的深夜过于寒冷,桑羽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开始生火取暖,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桑府佛堂泛着腥甜,桑玄的银簪在烛火下划出冷冽的弧,夏梦怜的手腕已被割开三道血口,暗红的血珠滴入莲花形血池,将池底的血玉碎片逐一激活。十六岁的桑羽躲在帷幔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腕间的灵鹿纹帕子已被血浸透,那是她今早刚送的生辰礼物。
“梦怜,你该庆幸羽儿有‘玉人’之相,”桑玄的袖口滑落,露出与女儿 的血玉旧疤,“她的血能让龙龟灵骨重生,而你...不过是提前二十年给她铺路。”
夏梦怜的声音细若游丝,却透着刺骨的冷:“桑玄,你以为囚禁龙龟就能长生?那些被你活埋的玉人,她们的魂灵早就在血玉里结成了网...”
血池突然沸腾,池底的血玉碎片集体浮起,在桑羽瞳孔里投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府中历年“病逝”的姑娘,她们的耳后都嵌着与她相同的血玉碎片。桑玄的银簪突然断裂,血玉碎屑溅在他脸上,竟烧出蛛网状的裂痕。
“母亲!”桑羽冲破帷幔,却被影卫死死按住。夏梦怜用尽最后力气扯断腕间帕子,半片灵鹿纹碎片飞旋着刺入桑玄肩头,剩下的半片飘向桑羽,碎片边缘的金线在血光中绷直,扫过她耳后的旧疤。
“羽儿...去昆仑山...”母亲的血滴在她掌心,与灵鹿纹碎片产生共振,桑羽突然看见无数画面在血珠里闪现:昆仑山断裂玉矿的冰壁、无生观地宫的龙龟祭坛、还有桑玄密室里堆成山的“玉人”骨殖。
桑玄踉跄着扶住血池,肩头的灵鹿纹碎片正在腐蚀他的玉化皮肤,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拦住她!”他的怒吼混着血沫,“别让那丫头拿到龟甲!”
桑羽抓起母亲遗落的半片帕子,转身冲进雪夜。佛堂的烛火在身后熄灭,却有幽蓝的光从血池升起——那是无数玉人魂灵的微光,她们的手穿过时空,为桑羽在雪地上铺就荧光小径。
昆仑山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桑羽知道,那是龙龟灵骨在呼应她体内的血玉碎片。她摸向耳后,旧疤正在渗出微光,与帕子上的灵鹿纹碎片融合,在皮肤下勾勒出龟甲纹路。
“母亲,等我。”她对着漫天风雪低语,灵鹿纹碎片在掌心发烫,“我会让桑玄的血祭,永远成为过去。”
佛堂内,桑玄望着桑羽消失的方向,肩头的伤口已长出新的血玉结晶。他颤抖着拾起断裂的银簪,簪头的血玉碎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的“怜”字——那是他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此刻却在血玉毒性的侵蚀下,渐渐模糊成一片血红。
夏梦怜的尸体沉入血池,她掌心的灵鹿纹碎片终于与池底的龙龟灵骨产生共鸣。佛堂的莲花地砖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是无生观地宫的入口,正在为真正的破局者,缓缓开启。
“母亲,我会替你报仇的!”眼泪从桑羽的脸颊滑落,痛苦的神情,仿佛梦魇,久久的不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