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对自己好一点
第102章你对自己好一点
谌晞突然偏过头,马尾辫扫过孟程骁的脸颊上,“孟队,人交给你们了。!q~i_u?s*h¨u,b.a+n/g_.,m^e*”
孟程骁掐灭烟头的动作顿了顿,猩红火光在指间明明灭灭,最终湮灭在青白烟雾里。
他盯着谌晞绷直的脊背,喉结滚了滚,“好。”
谌晞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码头江风裹着咸腥气灌进鼻腔,她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
关奈和疯子从警车后窜出来,银手铐“咔嗒”扣住袁见山手腕时,她肩头微微一颤。
“袁见山……”
谌晞转身的瞬间,江风掀起她风衣下摆。
袁见山被押着转身,鬓角白发在薄雾里刺得她眼眶生疼——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找不到一丝丝熟悉感,那双浑浊的眼睛也是陌生得可怕。
站在她面前的,似乎就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谌晞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指甲掐进掌心。
她嘴皮子动了动,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随着喉头的滚动,悉数咽了回去。
袁见山见状,突然咧嘴笑了。
那笑容中带着嘲讽。
这道笑容像钝刀划过谌晞心口,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4`2`k*a^n_s,h?u?.¨c/o+m/
记忆里那个会背着她去买冰糖葫芦,会替爬树取下风筝,会让她坐在脖子上的男人,此刻嘴角扯出的弧度让她想起毒蛇吐信。
“谌晞,你好好活下去吧。”袁见山故意拖长尾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真正把你推入人间炼狱的人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
“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快就揭穿谜底,那多没意思呀!”袁见山疯狂大笑,“谌晞,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闭嘴!”孟程骁突然暴喝,他箭步上前揪住袁见山衣领,“装神弄鬼。”
关奈和疯子慌忙拉开两人时,谌晞看见孟程骁太阳穴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带走。”孟程骁的声音裹着江风砸过来。
疯子押着人走出三米远又回头,“老大,你不和我们一起?”
关奈翻了个惊天白眼,鞋跟狠狠碾在疯子脚背上,“押个犯人要多少警力?你当老大是你保姆?”
“可老大他……”
“闭嘴!”关奈捂住他嘴的手指都在抖,“你是不是想老大打一辈子光棍?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疯子终于噤声。
深夜的码头终于恢复了平静,咸涩的夜风突然灌满两人之间的空隙。·3*4_k,a*n′s¨h+u!.¢c\o~m_
谌晞盯着水泥地上蜿蜒的水痕,看着那道阴影慢慢贴近。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瞬间,谌晞飞快转移视线至江面。
远处灯塔在浓雾里忽明忽暗。
“十五年前,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孟程骁在她身边坐下时,清洌的雪松香混着江风钻进鼻腔。
谌晞没转头,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正烙在自己侧脸。
“刚才想问他什么?”孟程骁的声音比江风还轻。
谌晞微微一怔,忽然笑了。
这笑扯得孟程骁的心口发疼。
“想问……”谌晞顿了顿,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想问就算我不是他亲生的,喊了十三年爸爸的人,怎么舍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话音未落,泪水突然决堤。
她慌忙低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情绪失控的模样,却听见孟程骁衬衫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去年,我们端掉一个人贩子窝点,有个被解救的孩子问我们。”他给她递纸巾,“那个男孩哭着问我们,为什么妈妈要卖掉他?”
谌晞的指尖擦过他温热的手掌,触电般蜷缩起来。
“魔鬼不在地狱,”孟程骁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在人心。”
谌晞猛地抬头。
江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眉骨处那道极淡疤痕。
孟程骁淡然地望向她,眼神中似乎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却早已风起云涌,如同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糖纸泛着粉色,谌晞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撕开糖纸,递到她的面前,“水蜜桃味的。”
谌晞一怔。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她喜欢水蜜桃味儿的。
谌晞的眼泪砸在他手背。
这个审讯室里能把犯人逼疯的男人,此刻手指抖得比她还厉害。
棒棒糖在口腔化开的瞬间,她尝到了铁锈味——原来不知不觉间,下唇已经被自己咬破。
“从今天起,”孟程骁突然用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磨得娇嫩的皮肤微微泛红,“你想吃薄荷味就薄荷味,想吃水蜜桃味就水蜜桃味。”
“你可以只选自己喜欢的味道。”孟程骁跟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又掏出数根棒棒糖全往她的手里塞,“谌晞,你要对自己好
一点。”
谌晞低头看着手里堆成小山似的棒棒糖,感觉心脏要跳出胸腔。
“你……”她瞥见孟程骁耳尖泛红。
往日里冷峻疏离的眉眼,浸透在夜色,中和了几分锋利,显得几分晦暗不明。
这些年来,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谌晞,你要好好活着。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谌晞,你对自己好一点。
所有人都说谌晞那个女人心狠手辣。
那个女人,对自己比对敌人还要狠。
“孟队……”
谌晞刚开口,就被孟程骁突然俯身的动作逼得后退半步。
两人的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
他浸湿的袖口擦过她手腕,带着江边夜露的凉意,温热的指尖却烫得她心尖发颤。
“谌晞,”远处灯塔的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颌线,眼底亮得惊人,喉间溢出的声音比江风还轻,“你是不是……从来记不住我的名字?”
谌晞怔住。
海风卷着潮湿的咸味扑过来。
她微微低垂着头,在想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程骁忽然直起身,裤子的布料摩擦出窸窣声。
远处货轮鸣笛划破夜空,她抬眸看见他后颈肌肉绷紧成利落的弧线,喉间那道淡青血管随着吞咽动作突突直跳。
“自我介绍一下。”孟程骁与她目光对视,郑重其事地道:“我叫孟程骁。”
“以后……”他的眸光在夜色里碎成星子,“你可以叫我孟程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