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以两年为约
孟程骁半个身子探出围栏，脖颈青筋暴起像绷到极致的弓弦。
与谌晞见过数次面，她每次都是素面朝天。
而今天，显然是花了心思打扮的。
她站在花丛中，一袭烟青色旗袍，身姿纤秾合度，摇曳生姿，生生把万千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给压下去。
如此盛妆打扮，却只为陈辛澈一人。
疯子看着孟程骁背影落寞，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看着格外悲伤消沉。
他往后退了几步，凑近关奈，刻意压低声音道：“瞅瞅咱老大！这脸黑得能滴墨！眼睁睁看着谌晞答应别人的求婚，跟拿刀剜他心窝子似的！”
关奈轻叹了一声，“其实吧，我觉得这个结果挺好的。”
“啥？”疯子疑惑地看着关奈，一脸懵逼，“好什么好呀，你没见咱们老大的心都快要碎了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关奈翻了记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谌晞那背景，孟家能让她进门？老大真跟她搅和，孟老爷子能把他腿打断。”
他的声音低了两分，“现在分，总比以后被拆骨头强！”
一起共事几年，关奈是知晓孟程骁性子的，决定的事情即使撞南墙也不回头。
真让他跟谌晞搅合在一起，他只想到一个词：翻天覆地，不，天崩地裂。
“这、倒也是！”
疯子以前没想到这层，现在转念一想，确实正如关奈所说的那样：孟家是万里挑一的高门大户，而孟程骁又是唯一的继承人，断然是不会同意他娶谌晞那样背景的女人进家门的。
与其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跟全世界翻脸，不如长痛不如短痛，早日让他死了这条心。
起哄声越发震耳欲聋，吵得谌晞的脑瓜子嗡嗡作疼。
早知道这样，她打死也不陪陈辛澈来换衣服。
弄这么个大场面出来，她要是拒绝，陈辛澈的面子势必挂不住。
最重要的是，不出半小时，她拒婚的消息肯定会传到陈四海的耳朵里。
而袁暖在他的手里，以陈四海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陈辛澈抬头时，正巧看见二楼玻璃围栏后闪过一抹藏青色警服。
他定睛一看，没想到这人竟是孟程骁。
纵使隔得有些远，他仍然看得清对方的视线紧锁在谌晞的身上。
那表情，那眼神……分明是带了占有欲的。
男人对女人的强烈占有欲。
见陈辛澈神色有异，谌晞疑惑地问：“看什么呢？”
谌晞刚要转头，突然被他拽进滚烫胸膛，柑橘调香水往鼻腔里钻。
“听见了吗？”陈辛澈攥住她手腕按在左胸，喉结擦过她耳垂，“我的心脏每跳一下都在喊‘谌晞嫁我’。”
他说话时突然抬头直视二楼，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
而在孟程骁的角度看去——陈辛澈在亲吻着谌晞的脸颊。
“嗡”的一声，脑子跟宕机了似的，一片空白。
恍惚间，周遭的声音统统消失，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袁见山落网了，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我呀……”
“我想……我会去尝试一下我从来都没做过的事情。”
“比方说呢？”。
“比方说，我想试试……谈场恋爱。”“和谁？”
“不以结婚为目的那种。就像海浪吻过礁石，不需要承诺。”
“你想谈一场恋爱？和谁谈？”
“是的。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
那晚在码头，她说她想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可一转身，便答应了陈辛澈的求婚。
如此看来，她不是不想结婚，而是得看这个对象是谁。
“孟队，有发现。”年轻的警员汇报道：“赵法医请您过去一趟。”
孟程骁深深地看了眼始终背对着自己的笔直而纤细的背影，决然转过身，疾步离去。
也许，他孟程骁从来都不在她的选择范围里。
也好，今天彻底断了他的执念，以后再也生不出任何妄想来。
楼下突然爆发出欢呼。
孟程骁不用回头都知道，陈辛澈正在亲吻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又或者是她点头说我愿意，让他把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骤然间，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心生生剜出来似的。
他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谌晞深呼吸一口气，以前知道归知道，但只要他不摆在台面上来说，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如今，他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便不能装聋子哑巴，不能欺骗他，更加不能欺骗自己，“咱俩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实在没办法接受成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妻。”
谌晞欲要挣脱掉陈辛澈的束缚，可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收得更紧。
陈辛澈面色微沉，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谌晞，可不可以先不要急着拒绝我？”
“陈辛澈……”
“谌晞。”陈辛澈打断她的话，语气微沉，“那件衬衫，根本不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对吗？”
“你想说什么？”
“你想送的人是孟程骁对吗？”
谌晞心下大惊。
陈辛澈紧盯着她的眉眼，仅一个惊讶的表情，他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你了解他吗？”陈辛澈的力度大得惊人，似乎要把人揉入他身体里，洇红的眼尾跟泣了血似的，“你可别忘了，他是警，咱们是匪，天生的敌人，注定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我没想过跟他在一起！”谌晞咬唇。
她自认为自己生性洒脱，不，应该说是无所畏惧才对。
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顾前瞻后。
身份悬殊如同一道天堑，阻隔一切他们之间所有可能性。
在她的心里，那人如天上皎皎明月，又何必把他拉入这污秽不堪的地狱里呢。
“谌晞，忘记他吧。”陈辛澈的声音微颤，“回到我的身边来。”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陈辛澈……”
陈辛澈听不得拒绝的话，再次出言打断她的话，“谌晞，你是知道我爸性子的，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这样吧……”
“你依他的意思嫁给我，当然这只是做戏给他看。”陈辛澈语气顿了顿，“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以两年为约，如果两年后，你还是没办法喜欢上我，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