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17

小女孩名叫林小雨,十岁,住在城东的教师公寓。她坐在凶宅客厅的旧沙发上,双手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指节发白。李岩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接过来时,杯中的水面微微颤抖,映出她哭红的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岩蹲在她面前,右眼的竖瞳微微收缩,捕捉着小女孩周身那层不寻常的金光——与陈涛的阳气相似,但更加纯净,像是某种天生的灵性体质。

"前天晚上,"小雨的声音细如蚊蚋,"妈妈去学校值夜班,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灰爷从李岩肩上探出头,小鼻子不停抽动:"你妈妈回来时,有没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身上有什么变化?"

小雨咬着下唇回忆:"她...她的鞋子是湿的,像是踩过水坑。但那天没下雨。"她突然打了个寒战,"还有,她不再叫我小雨,而是叫我囡囡...那是我外婆才会用的称呼。"

陈涛蹲下身,琥珀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亮:"小雨,你外婆还健在吗?"

小女孩摇头,眼眶又红了:"外婆去年...淹死了。在学校的荷花池。"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岩胸口的火焰疤痕微微发热,某种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附身事件。他轻轻握住小雨的手:"带我们去见你妈妈,好吗?"

小雨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钞票:"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够吗?"

李岩心头一颤,将钱塞回她的口袋:"不用钱。这是我们...堂口的第一单生意。"

灰爷的小眼睛立刻瞪圆了,刚要抗议,被李岩一个眼神制止。它气呼呼地嘟囔:"行吧行吧,第一单就当攒口碑了..."

教师公寓是一栋老旧的六层楼房,没有电梯。小雨带着他们爬上五楼,脚步越来越迟疑。到了502门口,她甚至不敢自己掏钥匙,小手紧紧攥着李岩的衣角。

"别怕,"李岩轻声安慰,右眼透过门板看向室内——一股淡灰色的雾气在屋内弥漫,源头是主卧室,"你妈妈在里面?"

小雨点头:"她这几天都不去上班了,整天待在卧室里..."

陈涛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虽然没有配枪,但李岩注意到他的指甲变得异常尖锐,瞳孔完全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线——穿越"千里香径"的副作用正在显现。

灰爷跳到门把手上,小爪子轻轻一拨,锁舌无声地滑开。"先礼后兵,"它低声提醒,"万一是误会呢?"

门开了。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像是多年未通风的地下室。客厅整洁但阴冷,餐桌上摆着已经发霉的饭菜。主卧室的门紧闭着,门缝下渗出些许水渍。

"妈、妈妈?"小雨怯生生地喊道,"我带...带朋友来了。"

没有回应。但李岩的右眼清晰地看到,门后的灰雾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胸口的火焰疤痕微微发烫,某种警示。

"退后。"他将小雨护在身后,示意陈涛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灰爷已经溜到卧室门边,小耳朵贴在门上:"有水声...还有...某种咀嚼声?"

李岩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门刚开一条缝,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涌了出来,伴随着浓重的水腥味和...某种肉类腐败的气息。

"不对劲!"灰爷突然尖叫,"不是普通附身!"

门被猛地推开。卧室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床边,背对着门,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她面前的地板上摆着几条活鱼,正被她用牙齿撕扯、生吞。更可怕的是,她的后颈上趴着一团灰黑色的、半透明的东西,像是由污水和水草组成的畸形胎儿,脐带般的触须深深扎入妇女的脊椎。

"水鬼婴!"灰爷的毛全部炸起,"不是普通附身,是共生!"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闯入者,妇女的头猛地扭转180度,露出一张浮肿惨白的脸,嘴角还挂着鱼鳞和血迹。她的眼睛完全是浑浊的灰白色,没有瞳孔。

"囡囡..."她发出一种诡异的双重声音,既有妇女本身的音色,又夹杂着某种尖细的、非人的腔调,"带客人来了?"

小雨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躲到陈涛身后。李岩的右眼灼痛不已,清晰地看到那"水鬼婴"正通过触须疯狂抽取妇女的生命力,同时将某种污浊的能量注入她体内。

"离开她的身体!"李岩厉声喝道,右手不自觉地化为爪状,青黑色纹路在皮肤下浮现。

妇女——或者说被附身的躯体——诡异地笑了起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她是自愿的...想见妈妈...我帮她..."突然,她像蜘蛛一样四肢着地,以不可能的角度爬上天花板,"你们也要见妈妈吗?"

陈涛一把抱起小雨冲向门外:"李岩!"

"灰爷,护住他们!"李岩下令,同时从怀中掏出驱魂铃。铃铛清脆的声音在卧室内回荡,天花板上的"妇女"发出痛苦的尖叫,水鬼婴的形体一阵扭曲,但并未脱离宿主。

"没用!"灰爷在门口喊道,"共生状态太深了!必须找到它的本体!"

"本体?"

"水鬼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附近一定有它的尸骸!"

天花板上的怪物已经适应了铃声,正以惊人的速度爬向李岩。千钧一发之际,小雨突然喊道:"荷花池!外婆是在荷花池淹死的!"

李岩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个翻滚避开扑来的怪物,冲向窗户。五楼的高度对常人来说致命,但他新获得的力量让这成了可行的逃生路线。

"拖住它!我去荷花池!"他回头对陈涛喊道,然后毫不犹豫地跃出窗外。

下落的过程仿佛慢动作。李岩调整姿势,右腿的"仙骨"力量爆发,在即将触地时一个翻滚,化解了大部分冲击力。他顾不上路人的惊呼,拔腿就跑——小雨的学校就在两个街区外。

五分钟后,李岩翻墙进入学校。午休时间的校园空无一人,荷花池在操场边缘,被一圈铁栏杆围着。池水浑浊发绿,表面漂浮着厚厚一层藻类。

李岩的右眼刺痛不已,池底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浓重的灰黑色能量。他顾不上脱衣服,直接跳进齐腰深的污水中,向能量源头摸去。

池底的淤泥像是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双腿。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目标时,一双苍白的小手突然从淤泥中伸出,死死掐住他的手腕!一个模糊的婴儿形体从池底浮现,与妇女颈后的"水鬼婴"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数倍。

"找到你了。"李岩咬牙道,胸口的火焰疤痕猛然亮起。他反手抓住那双小手,用力一扯——整具小小的骸骨被拽出淤泥,在阳光下发出刺耳的尖叫。

骸骨不过婴儿大小,头骨却异常肿大,眼眶中充斥着浑浊的液体。它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李岩胸口的火焰已经蔓延到手上,将骸骨包裹起来。

"尘归尘,土归土。"他念出莫名浮现在脑海中的咒文,"以仙人之名,送你往生。"

火焰由青转金,骸骨的尖叫达到了顶点,然后戛然而止——它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银镯子掉在李岩手心,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同一时刻,教师公寓内。

正与陈涛和灰爷对峙的"妇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颈后的水鬼婴剧烈抽搐起来,触须一根接一根断裂。妇女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从天花板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结束了?"陈涛护着小雨,警惕地问。

灰爷小心地靠近昏迷的妇女:"本体被毁了,共生体自然瓦解。不过..."它的小鼻子抽了抽,"这女人被寄生太久,魂魄受损,需要调理。"

小雨挣脱陈涛的保护,扑到母亲身边:"妈妈!妈妈!"

妇女的眼皮颤动着,慢慢睁开。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虽然仍显得疲惫不堪:"小雨...我这是...怎么了?"她困惑地看着四周,"我怎么在家里?我记得昨晚明明在值夜班..."

李岩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个小银镯。小雨看到镯子,眼睛瞪大了:"这是...外婆给我的!去年掉在荷花池里了!"

"原来如此,"灰爷恍然大悟,"水鬼婴利用了你对外婆的思念,伪装成她的灵魂附身你妈妈。这种低级邪祟最擅长利用生者的情感。"

李岩将镯子还给小雨:"以后别去那个荷花池了。那里...不干净。"

妇女虽然虚弱,但神志已经清醒。她困惑地看着三个陌生人:"你们是...?"

"学校新来的保安和清洁工,"陈涛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发现您晕倒在走廊,就把您送回来了。"

离开教师公寓时,夕阳已经西斜。灰爷蹲在李岩肩上,不满地嘟囔:"第一单就白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谁说白干了?"李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那个水鬼婴留下的银镯子,"这才是真正的客户。"

灰爷凑近一看,小眼睛立刻亮了:"哟!阴器啊!这玩意儿泡在阴水里这么多年,已经算半个法器了!"它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小子,故意把镯子掉包了?"

李岩点头:"镯子吸收了水鬼婴的阴气,正好用来加固堂口的阵法。至于小雨..."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真正的银镯,"我做了个复制品,明天偷偷还回去。"

陈涛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手段的?"

"常天霸的记忆碎片,"李岩轻声说,"他活了几百年,这种小伎俩多的是。"

灰爷突然严肃起来:"菜鸟,小心使用那些记忆。常天霸的精魄虽然被炼化了,但他的思维方式可能会影响你。"

李岩没有回答。事实上,从炼化常天霸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自己某些方面确实在改变——更加冷静,更加...功利。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凶宅时,天色已晚。三人刚踏入院子,就同时感觉到了不对劲——阵法被人动过,虽然没被破坏,但明显有东西试图强行闯入。

"看那里!"陈涛指向二楼窗户。一个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像是穿着古装的女子。

灰爷的小鼻子疯狂抽动:"不是鬼...是仙家!白家的!"

他们冲进房子,直奔二楼。主卧室的门大开着,一个穿着白色古装的老妇人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身——正是白婆婆!但此时的她面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左前爪不自然地扭曲着。

"白奶奶?!"灰爷惊叫,"您怎么——"

"小灰子...快走..."白婆婆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常天龙...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勾结了..."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李岩冲上前扶住她,才发现她的后背有一个巨大的爪痕,深可见骨,伤口周围泛着不祥的黑气。

"谁干的?"李岩厉声问,同时右手的青黑色纹路亮起,试图为白婆婆止血。

白婆婆艰难地摇头:"叛徒...五大仙家中有叛徒...常天龙只是棋子..."她突然抓住李岩的手,"去找...胡三太奶...她知道...守墓人的秘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更多的鲜血涌出。白婆婆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变回原形。

"撑住!"灰爷急得团团转,"我这就去拿药!"

"来不及了..."白婆婆苦笑着,身体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白刺猬,背上的玉白色尖刺断了大半,"记住...不要相信...黄..."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白婆婆的头无力地垂下了。她的身体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几根断裂的骨刺和一小滩鲜血。

房间陷入死寂。灰爷呆呆地看着白婆婆消失的地方,小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悲痛:"白奶奶...死了?"

李岩的手还保持着搀扶的姿势,指间残留着些许白光。常天霸的记忆碎片突然浮现——仙家死亡时,精魄会回归本源,除非...

"不对!"他猛地站起,"这不是真正的死亡!仙家陨落会有异象,这只是个分身!"

灰爷如梦初醒:"对对对!白婆婆最擅长分身化形!她的本体肯定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它突然想起什么,"她刚才说...不要相信黄...是指黄家?"

陈涛检查着地上的血迹:"不管是谁袭击了她,对方知道我们和她的关系。这里是堂口,有阵法保护,他们不敢硬闯,就等着我们出门时伏击白婆婆。"

李岩胸口的火焰疤痕灼热不已,某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走向窗边,右眼扫视着夜色中的街道——几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观望,有黄鼠狼,有蛇,甚至还有一只狐狸。它们在等待什么?

"灰爷,联系胡三太奶。"他沉声说,"用最紧急的方式。"

灰爷犹豫了一下:"那样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已经暴露了。"李岩指向窗外,"它们在等援兵。我怀疑常天龙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而白婆婆发现了这一点。"

灰爷不再多言,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狐狸毛——胡三太奶的信物。它咬破爪子,将血滴在狐毛上,然后点燃。狐毛燃烧时没有烟,反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好了,"灰爷拍拍爪子,"接下来只能等——"

它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整栋房子剧烈摇晃,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撞上了。墙上的画框坠落,玻璃窗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阵法被攻击了!"灰爷尖叫着跳上李岩肩膀,"是大家伙!"

李岩冲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一条足有电线杆粗的黑色巨蟒正盘踞在院子里,金黄色的竖瞳在夜色中如同两盏灯笼。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条巨蟒的头顶鼓起两个肉包,像是要长出什么东西。

"化蛟..."李岩喃喃道,常天霸的记忆再次浮现,"常天龙在强行突破!它想借今晚的阴时化蛟!"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房子再次摇晃。陈涛抱起小雨的复制银镯:"用这个能加强阵法吗?"

灰爷一把抢过镯子:"聪明!"它飞快地窜下楼,将镯子埋在阵眼石旁边。

撞击停止了,但一种更可怕的声响取而代之——鳞片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李岩的右眼看到,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蛇正从院墙的每个缝隙涌入,像是接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

"它在召唤同类,"李岩的声音低沉,"准备总攻。"

陈涛的指甲不自觉地变长,琥珀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们有多少胜算?"

李岩没有回答。他胸口的火焰疤痕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体内的力量在危机刺激下沸腾。右手的青黑色纹路完全显现,指甲化为利爪。某种不属于他的战斗本能正在苏醒——那是常天霸数百年积累的经验。

"灰爷,"他冷静地下令,"准备好驱魂铃和《镇仙谱》。陈涛,保护好小雨的银镯,那是阵法的关键。"

"那你呢?"陈涛问。

李岩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微笑,右眼完全变成了金色竖瞳:"我去会会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