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23
灰家老宅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李岩站在厢房门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从冰川返回已经六个小时，灰老太爷的生命气息却越来越弱。白雪梅和几位白家长老一直在里面施救，但传出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
"老爷子会挺过来的。"灰爷蹲在李岩肩上，小爪子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却没了往日的活力，"他可是活了一千二百年的老怪物..."
胡三太奶靠坐在廊柱旁，红裙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九条狐尾无力地垂落。她中的黄家蛇毒虽然解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陈涛像头困兽般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琥珀色的竖瞳不时扫向院门——柳震天和其他仙家代表正在那里召开紧急会议，讨论紫鳞修士带来的"饕餮之魂"警告。
"他们讨论三个小时了。"陈涛龇着牙，尖锐的犬齿闪着寒光，"再拖下去，月食之夜就到了！"
李岩的右眼突然刺痛，金瞳不受控制地激活。视野中，厢房的门变成了半透明状，他看到白雪梅正将最后一根骨针插入灰老太爷的眉心，老人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不好！"他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灰爷从他肩上滚落。
厢房内药香浓郁，十几根白色蜡烛围成阵法，灰老太爷躺在中央的蒲团上，瘦小的身体几乎被绷带裹满。白雪梅抬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悲伤："他的元神受损太重...我们尽力了。"
李岩跪在老人身边，胸口火焰疤痕灼热异常。灰老太爷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小...守墓人..."
"我在。"李岩握住老人枯瘦的手，那手冰凉得可怕，"您坚持住，白家长老一定有办法..."
灰老太爷微弱地摇头，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一千二百岁...够本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眉心，"帮我...拔出那根针..."
白雪梅大惊："不行！那是锁魂针，拔掉的话您的元神会立刻消散！"
"正...是时候..."灰老太爷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李岩...醍醐灌顶...把我的修为...知识...传给你..."
房间内一片寂静。醍醐灌顶是仙家最极端的传承方式，施术者将毕生修为与记忆全部灌输给受术者，代价是形神俱灭。
"不！"灰爷尖叫着扑到老人胸前，"老爷子你疯了吗？你可是灰家老祖宗！"
灰老太爷用尽力气揉了揉灰爷的小脑袋："傻小子...我死了...你就是...新任灰老太爷..."他转向李岩，眼神变得锐利，"没时间了...紫鳞人在撒谎...你必须知道真相..."
李岩喉咙发紧："什么真相？"
"守墓人...不是饕餮后裔..."灰老太爷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相反...你们是铸炉人...天地炉的创造者...专门封印饕餮..."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李岩。铸炉人？创造者？那紫鳞修士为什么要撒谎？
"影守一脉...才是真正的...饕餮追随者..."灰老太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想...释放饕餮之魂...控制它的力量..."
白雪梅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抢走钥匙是为了..."
"月食之夜...封印最弱时..."灰老太爷的手突然抓住李岩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你必须...阻止他们...只有铸炉人血脉...能彻底消灭饕餮..."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震天带着几位仙家代表闯了进来。蛇瞳扫过房间，立刻明白了状况："灰老！你不能这样做！把千年修为传给一个可能是饕餮后裔的人太危险了！"
"蠢货..."灰老太爷冷笑，嘴角溢出血丝，"被紫鳞人...耍得团团转..."他看向李岩，"决定吧...小子...接受我的传承...还是让世界...陷入黑暗..."
李岩没有犹豫："我接受。"
柳震天怒吼一声冲上前，却被胡三太奶的九条狐尾拦住。红裙狐仙站在李岩身前，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是灰老的选择，谁也别想干涉！"
白雪梅也默默站到李岩一侧，手中多了几根骨针。陈涛直接化为半狼形态，挡在门口，利爪闪着寒光。
灰老太爷欣慰地闭上眼睛："好...好..."他艰难地结了个手印，"白雪梅...拔针..."
白雪梅咬着嘴唇，颤抖的手伸向那根锁魂针。当针被拔出的瞬间，灰老太爷的身体突然亮起耀眼的灰光！无数细小的符文从老人七窍中飞出，在空中组成流动的星河。
"李岩...接好了..."灰老太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整个身体开始分解为光点，"灰家千年积累...全部交给你..."
光之洪流如瀑布般灌入李岩的天灵盖！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胸口火焰疤痕爆发青黑赤三色光芒，右眼金瞳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符文。海量的信息、记忆、功法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要撑爆他的意识。
灰老太爷的一生在他眼前闪回——从一只普通的小灰仙修炼成人形，经历朝代更迭，见证五仙兴衰，守护无数秘密...而其中最珍贵的，是关于守墓人一族的真相。
守墓人原名"铸炉人"，是上古时期一个擅长铸造法器的强大族群。当饕餮凶兽肆虐人间时，铸炉人首领"欧冶子"集全族之力打造天地炉，将饕餮之魂封印其中。为防止饕餮逃脱，铸炉人分化为两支——一支留守守护炉子，成为后来的守墓人；另一支则伪装成饕餮追随者潜入暗处监视，称为"影守"。
然而千年过去，影守一脉逐渐被饕餮之魂腐蚀，反而成了真正的追随者。他们散布守墓人是饕餮后裔的谎言，目的就是夺取钥匙，在月食之夜释放饕餮之魂，借其力量统治人间！
"记住..."灰老太爷最后的声音在李岩脑海中回荡，"你的血脉不是诅咒...是希望...只有铸炉人后裔能...重铸天地炉..."
随着最后一个光点消失，灰老太爷的身体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灰色长袍。灰爷扑到袍子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李岩跪在原地，全身被三色光芒包裹。灰老太爷的千年修为与守墓人火焰、柳仙之力在他体内交融，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循环。右眼的金瞳进化了——现在他不仅能看穿虚妄，还能短暂地...预见未来！
几秒钟的画面闪入脑海：月食之夜，紫鳞首领手持钥匙站在天地炉前...鼎盖大开，黑雾席卷长白山...无数生灵在惨叫中化为白骨...
"啊！"李岩抱住头，预见带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当光芒终于散去，他浑身被汗水浸透，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房间里一片死寂。柳震天的蛇瞳缩成一条细线，震惊地看着李岩额头上浮现的灰色符文——那是灰家最高传承的标记。
"你...你真的接受了灰老的毕生修为..."
李岩缓缓站起，体内三股力量和谐运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现在你信了吗？如果我是饕餮后裔，灰老太爷怎么会把一切都传给我？"
柳震天面色阴晴不定，其他仙家代表也窃窃私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胡家代表胡天山——走上前，仔细打量李岩："传说醍醐灌顶之术会暴露受术者的本质。如果你的血脉真有异常，现在应该显现出来了。"
李岩坦然张开双臂："请检查。"
胡天山的手在李岩周身几寸处虚按，感受能量流动。片刻后，他收回手，对众人点头："纯粹的人类血脉，没有任何饕餮气息。相反..."他惊讶地看向李岩的胸口，"我感知到了欧冶子的印记，那是铸炉人始祖的象征！"
柳震天脸色大变："不可能！那紫鳞人明明说..."
"他们撒谎！"李岩厉声打断，"影守一脉已经背叛了最初的使命，他们才是真正的饕餮追随者！月食之夜，他们会尝试释放饕餮之魂！"
白雪梅捡起灰老太爷留下的长袍，轻轻折好："我们需要立刻制定计划。距离月食只剩不到三天了。"
"没有钥匙怎么阻止他们？"一位黄家代表质疑，"紫鳞人已经拿走了日月钥匙！"
李岩的右眼金瞳微微发光："钥匙只是工具。灰老太爷的传承告诉我，真正的关键是铸炉人血脉。"他指向自己的胸口，"我的血能重铸天地炉，彻底消灭饕餮之魂。"
柳震天突然冷笑："说得轻巧。就算你不是饕餮后裔，谁能保证你不会像影守一脉那样被腐蚀？"他环视众人，"我提议将李岩暂时监管起来，直到危机解除。"
"你！"陈涛暴怒，利爪直指柳震天，"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李岩，常天龙还在祸害你们柳家！"
胡三太奶的狐尾如火焰般舞动："柳家主，你这是要与灰家、胡家和白家为敌吗？"
房间内气氛剑拔弩张，五仙联盟濒临分裂。就在这时，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都闭嘴！"
众人回头，只见灰爷——现在应该称他为灰老太爷了——站在蒲团上，小爪子紧握灰老太爷留下的蛇头杖。令人惊讶的是，杖头的灰蛇眼睛亮了起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我，灰家新任家主，以灰仙一脉的荣誉担保李岩的清白。"他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任何质疑他的人，就是在质疑灰老太爷的遗志，质疑灰家的判断！"
这番话让柳震天不得不后退一步。五仙之间虽有强弱之分，但各家主的权威不容挑战。
胡天山捋着白须点头："胡家支持灰家的决定。李岩应当领导这次行动。"
白雪梅也表态："白家也是。"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柳震天身上。蛇瞳闪烁良久，他终于冷冷道："柳家...保留意见。但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
李岩没有在意柳震天的态度，他的注意力全在新获得的知识上。灰老太爷的传承中，关于重铸天地炉的方法非常明确——需要铸炉人血脉在月食最盛时，以自身为媒介，引导日月精华重刻鼎身符文。但代价是...
"会死。"他喃喃自语。
"什么？"胡三太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狐耳竖起。
李岩摇头："没什么。我们需要立刻准备。重铸天地炉需要特殊材料——月华水晶、太阳精金和...守墓人之血。"
白雪梅翻查灰老太爷留下的典籍："月华水晶白家有储备，太阳精金..."
"柳家的宝库里有。"柳震天不情不愿地说，"但我需要确认你的计划。"
李岩刚要开口，右眼金瞳突然再次刺痛！又一幅预见画面闪现：紫鳞首领站在一个石室中，面前悬浮着日月钥匙，周围跪着十几个紫袍人...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钥匙的光芒正在变红...
"不好！"李岩捂住眼睛，"紫鳞人正在污染钥匙！如果让他们成功，月食之夜前就能削弱封印！"
"能定位他们吗？"新任灰老太爷跳上李岩肩膀，小爪子按在他太阳穴上，"我用灰家寻踪术帮你！"
李岩闭目回忆预见画面中的细节：石室墙壁上的壁画...一个三头六臂的神像...地面上的水渍...
"是水神庙！"胡三太奶突然叫道，"长白山下那座废弃的古代庙宇！壁画描述的是上古水神共工！"
陈涛已经冲向门口："那还等什么？"
"等等！"李岩拦住他，"紫鳞首领实力深不可测，我们需要计划。"
胡天山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胡家的幻世镜可以暂时困住紫鳞人，但只有一次机会。"
白雪梅也拿出一个玉瓶："白家的玄冰魄能冻结饕餮之息，对紫黑色能量应该也有效。"
柳震天沉默片刻，终于从袖中取出一枚鳞片："柳家的逆鳞镖，能破一切护体罡气。"
李岩感受着体内三股力量的流动，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胡三太奶和陈涛负责外围清理，防止黄家余孽干扰。胡前辈和白前辈用幻世镜和玄冰魄牵制紫鳞首领。柳家主..."他看向柳震天，"你的逆鳞镖瞄准钥匙，务必打断他们的仪式。"
"你呢？"柳震天眯起眼。
李岩的右眼金瞳闪过一丝决绝："我去取回钥匙。"
众人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是"取回"而不是"夺回"。灰老太爷的传承告诉他，日月钥匙本就是铸炉人血脉的延伸，只要距离足够近，他能直接召唤它回归。
"立刻出发。"李岩带头走向院门，胸口的火焰疤痕灼热如烙铁，"必须在午夜前阻止他们，否则钥匙被污染的程度会加深。"
一行人匆匆离开灰家老宅，向长白山下的水神庙进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奔赴战场的勇士。
李岩走在最前面，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的决战不是今晚，而是三天后的月食之夜。而到那时，他很可能必须做出终极牺牲...
灰老太爷最后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回响："重铸天地炉的代价是施术者的生命...这是铸炉人一族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