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管家的供词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逸风和墨德医生开始了紧张的救治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挨家挨户地查看病人情况,给重症患者打针吃药,教导轻症患者如何预防传染。
岳衡也被安排去打扫卫生,清理垃圾。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秀才,如今只能在村民们的冷眼中默默干活。
随着时间推移,大孙庄的疫情终于开始好转。病人一个接一个地康复,村子里重新响起了欢声笑语。
望海城在陈逸风的经营下,已然成了一座铁桶般的商业堡垒。
城外的仓库区和商人庄园鳞次栉比,处处都能看到他的影子。那些挂着各色招牌的商号,表面上是戚掌柜、郑东氏的产业,实则早已被他暗中掌控。整个望海商圈,在他的运筹帷幄下,已然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寒风凛冽的深夜,城外一处货仓内堆满了各色布匹。从本地的棉布、丝绸,到海外进口的天鹅绒、呢子,琳琅满目。这本是望海一位布商的仓库,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但就在这间普通仓库最深处,木板墙后的暗门被悄然推开,隐约传出一阵哭声。
“大爷饶命!我招,我全都招!”岳衡的管家跪在地上,面对着几个蒙面黑衣人瑟瑟发抖。他浑身发抖,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在衙门大牢里喝了碗水,便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
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管家吓得牙齿打颤:“有、有人吗?”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一根火柴划亮,照出几张被黑纱遮住的面孔。管家双腿一软,当场就被吓尿了。
“大爷们,我什么都说!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啊,烧香拜佛,尊老爱幼,修桥补路”他语无伦次地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
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这管家如此好对付。
“我们查过你,人品还不错。”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只要老实交代,不会为难你。说说岳衡为何要攻击工业特区?幕后究竟是哪位大神?他们藏在哪里?”
管家哪受过这等阵仗,三言两语就全招了。
一个叫王四莲的人浮出水面。此人正是梁儒带来的那位管事,表面是永昌号的管事,实则身份可疑。
“那王四莲,一个月前突然来找少爷,说是京师来的使者。”管家抹着眼泪道,“两人密谈一整天后,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以前每天还看会儿书,那天之后就再不碰书本了。还说什么考举人必中”
“从那时起,他让我们到处散布流言,说什么工业特区要抢用民田,还说洋人要在城里建教堂。现在街上传的那些谣言,大多是少爷编的”
管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几位爷饶命啊,小的一辈子本分,一切都是他们把我往绝路上逼”
审讯已无必要。将管家的供词与其他线报对照,可以确定王四莲就是望海城内反陈势力的总负责人。
能内定举人,说明此人与雅流关系匪浅。
孙忠义摘下面罩,眉头紧锁。此人能同时得到皇族和雅流支持?还是这两派已达成某种默契?
“从现在起,加倍监视王四莲。”孙忠义沉声下令,“另外,密切关注慕四等人,若他们也听命于王四莲,事态就严重了。”
就在孙忠义部署监视任务时,王四莲正在永昌号内宅与梁儒密谈。
房间里烧着暖炉,茶香袅袅。王四莲端起茶盏,眼神阴鸷:“老东家,京城又在催了。您那个固执的弟弟,到底能不能说服?真不知陈逸风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梁儒看着王四莲阴沉的面色,心底发寒。这位可是翁同龢府上管家推荐来的,岂是他们小商号能得罪的。
“王爷,我这就去找老三。”梁儒搓着手,“您也知道他的性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血浓于水,我这个当大哥的总能说动他。”
王四莲冷笑一声:“老东家,我很坦白。我就是来对付陈逸风的。但又不能毁了明月商行这只下金蛋的鸡。说白了,就是要商行,不要陈逸风。而熟悉通商行业务的,只有梁镳。”
“京城大人物恨陈逸风,但不讨厌商行的银子。您兄弟想要什么尽管说,若是他愿意归顺于我,带来赚钱的门路,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要牌坊?要诰命?或者给梁家子孙安排几个县令当当?这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梁儒眼睛发亮,一拍桌子站起身:“我这就去找那个老顽固,豁出性命跪在他脚下,看他还忍心不忍心!”说完裹上裘皮大氅就走了。
王四莲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街上伙计们扫雪。
正思索间,街边闪过一个人影,是慕四。那身形虽然裹得严实,但那独特的步态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老东西,让你查陈逸风的罪证,倒钻进茶棚去了?】王四莲暗骂,谁不知道那茶馆里养着几个半掩门子。
慕四确实在茶馆。他本看不上这种地方。但听说这里有三个绝色女子,就按捺不住了。
茶馆里烟雾缭绕,茶客们挤在一起,听一个满脸酒糟的老头说书。
“我醉汉活了五十多年,见过的事多了去了。我断定是孤魂野鬼路过,那就绝对错不了”老头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慕四来了兴趣,点了杯热茶就凑上前观望。原来这老头是城南庄子的更夫,正说着这几天最火的新闻——阴兵借道。
“那天三更刚打完,我听见大路上有脚步声。”老头压低声音,“偷看时吓死我了,一队夜军,个个秃头,身着靛青色的长衫,脚踩大皮靴,杀气冲天”
“像洋兵?确实有点像五年前从大沽口来的洋兵。但我看得清楚,都是中国人的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