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宫女梨兰
萧语柔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位嬷嬷耳力惊人。她强自镇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事,方才有些走神,像是做梦一般。”
菱漠嬷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依旧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萧语柔知道,自己方才的异常已经引起了这位老嬷嬷的警觉。
夜色渐深,萧语柔躺在床上,取出白日里林妈妈递来的信件。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让她心头一暖,拆开一看,原来是岑陌所写。信中除了叙述近况,还特意告知了四个可靠之人的名字,嘱咐她若遇麻烦可寻他们帮助。
看着这几个名字,萧语柔忽然灵光一闪:莫非岑陌对杨贵妃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墨渊”这个名字来得太过突兀,此前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萧语柔思忖良久,最终提笔写了封信。字字斟酌,行间暗藏玄机。
次日清晨,她寻了个机会,找到岑陌所说四人中安插在雅贵妃宫中的那位,将信递了出去。那人接过信时的眼神闪烁,似乎早有预料。
雅贵妃的胎儿一切安好,并不需要特别照料。萧语柔例行询问一番,又在宫内外仔细巡视一圈。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确认无可疑之物后才准备离开。
春日的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萧语柔正要转过一处拐角,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压抑的说话声。她本能地放轻脚步,却见四皇子礼王与一名宫女正在暗处拉拉扯扯。
萧语柔心中一沉,正欲悄然退开,身后的菱漠嬷嬷却突然提高声音:“县主,您要去哪儿,这条路才通向宫里。”
话音未落,礼王和那宫女如受惊的鸟儿般分开。萧语柔看见那宫女慌乱中整理衣襟的动作,心下了然。她强忍着不快,恭敬行礼:“参见礼王殿下。若无他事,臣女告退。”
礼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远去,目光中带着几分愤怒与不甘。他转向身旁的宫女,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向父皇求娶你。”
“王爷何必如此。”梨兰含泪道,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我因家族获罪才被罚入宫,我们的婚约早已作废。皇上也为您另择良缘,您又何必自寻烦恼?”
“可我心中只有你一人!”礼王激动地说。
虽已走远,萧语柔还是听到了礼王压抑的话语。她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显然,菱漠嬷嬷方才是故意为之。这后宫中的每一个人,无论大小,行事必有缘由。
“嬷嬷认识那位宫女?”萧语柔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您是说梨兰?”菱漠嬷嬷答道,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爷爷曾做过工部尚书,因督修黄河水坝时贪污受贿,导致洪水泛滥死伤无数。一家被抄,男丁流放,家中女子全被发配入宫。”
萧语柔又问:“罪臣之女不是该进掖庭吗?怎会在这里?”
菱漠嬷嬷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说:“如今她是晔妃娘娘跟前的人。”
“原来如此。”萧语柔淡淡应了一声。
原来梨兰不仅牵涉贪污案,还与礼王有旧,更是晔妃的人。今日自己恰巧撞见她与礼王私会,若她突然暴毙,这罪名怕是要落到自己头上。少不得,还要牵连到定王府。
菱漠嬷嬷琢磨着她话中有话,但萧语柔比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回到寝殿后,她便躺下休息,仿佛对方才的事毫不在意。
菱漠嬷嬷站在一旁,看着萧语柔沉沉睡去的样子,眉头微皱。她不解这位县主为何总是昏睡,难道真的只是体弱?
直到下午晔妃又来访,菱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萧语柔忽然向晔妃请求:“娘娘,我这儿只有一位年迈嬷嬷,实在不忍使唤。求娘娘分我一个宫女使唤?”
兰若立即明白她的用意,急忙开口:“乐宁县主,若是缺人手,直接向贵妃娘娘求助便是,何必麻烦晔妃娘娘?”
“贵妃娘娘需要静养,怎好为这等小事打扰?”萧语柔微笑道,眼中带着几分天真,“再说我看中的就是她,正是晔妃娘娘的宫女梨兰。总不好让贵妃娘娘为我向晔妃娘娘讨人吧。”
“梨兰?”晔妃打断了菱漠嬷嬷的话,“你为何认识她?”
“今日偶然见到,多亏菱漠嬷嬷提醒,才知她出身官宦书香门第。有她陪伴,我总算有个能说体己话的人了。”萧语柔解释道,语气诚恳。
晔妃无视兰若那尴尬到极点的表情,心下了然。她轻抚着手中的茶盏,吩咐人去唤梨兰。
不料回话的人面露难色:“梨兰下午告假,说身子不适。”
晔妃便道:“本妃改日再传她过来。”
“正好臣女擅长医术,不如让她来,我替她诊治。也算给她点甜头尝尝,往后她能更用心伺候我。娘娘以为如何?”萧语柔天真地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晔妃手中把玩着茶杯,多看了萧语柔一眼。这位未来的定王妃,果然不似表面那般单纯。她略作思索,终究还是应允了。
不多时,便有人慌张来报:“娘娘,梨兰落水了!幸好我们及时将人救起,现在人还在昏迷,但性命无碍。”
晔妃轻轻松开摩挲茶盖的手指,笑着对萧语柔说:“你简直是她的贵人。这丫头太敏感了,定是又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一时想不开。”
“原来如此。”萧语柔微笑道,“那等她养好身子再来伺候也无妨。”
“那倒不必,既已答应给你,自然说到做到。”晔妃立即吩咐人告知梨兰,又命人替她收拾行李。
不久有人来传皇上宣召,晔妃这才起身离开栖霞殿。宫女们鱼贯而出,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刚出殿门,晔妃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这位未来的定王妃当真聪慧过人,一点就透。还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气。”
“娘娘不是说,雅贵妃会把她当棋子吗?”心腹宫女低声问道。
“是我想岔了。人人都活成了精,想要利用谁,估计不会那么简单。”晔妃望着朱红色宫墙竖起的长长甬道,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狭窄人生,轻叹道,“她既然想要庇护,咱们就顺手帮这个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