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夜色渐深,宴会仍在继续。秦远霄绕到回廊处,正巧遇到一名小厮端着茶水经过。

他迅速将小厮打晕,换上对方的衣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连他都险些认不出来。这是他这些年在塞北学会的易容之术,虽然粗糙,但一时半会足以蒙混过关。

端起掉在地上的托盘,秦远霄向人多处走去。宴会厅内烛火通明,觥筹交错间满是欢声笑语。

此时前排的崇王和顾星河已不在席,其他宾客仍在欣赏台上的歌舞表演,丝毫未察觉危机将至。

宁远志虽然官职不及王公贵族,但位置也在正前方显眼处。与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不同,他眉头紧锁,面带愁容。

看着岳父憔悴的面容,秦远霄心中一痛。这些年,岳父为了保全他们一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他端着托盘走近,故意将茶水泼在宁远志身上:“对不起,求宁爷开恩。”

宁远志虽有不悦,但并未为难下人:“无妨,以后小心些。”

秦远霄取出帕子上前擦拭,压低声音道:“老丈人请这边走,我是秦远霄。”

宁远志浑身一僵,仔细打量眼前人,却看不出一丝女婿的影子。月光下,他的面容带着几分警惕:“胡说,我还能认不出自己女婿?你到底是谁?这儿是九王爷的地盘,我只要一喊,你插翅难逃。”

“岳父,我确实是秦远霄。”为取信于他,秦远霄又道,“薇薇左肩有枚指甲大的梅花胎记。这是除了我和岳父母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宁远志神色稍缓。他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见其身形确与女婿相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真是秦远霄?这易容之术”

“岳父,借一步说话,我有要事相告。”秦远霄已擦拭许久,再继续恐生疑窦。

“大人衣服湿了,小的带您去换件衣裳。”他故作谦卑,弯腰做出请的手势。

宁远志顺势起身,故作不悦道:“还不快带路?”

“是是是。”秦远霄装出谦卑模样在前引路。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笑语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他虽不知客房具体位置,但凭经验判断,这类房间必在宴会附近。于是他领着宁远志,向花园最近的厢房走去。

一路上,宁远志心中翻涌着千万种情绪。他既担心女婿的安危,又忧虑眼下的局势。自从秦家出事后,他们一家战战兢兢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安宁日子,没想到又要面临新的风波。

穿过几处回廊,秦远霄终于找到一间空置的厢房。

宁府的下人远远看到宁大人过来,火速冲上前去。院中的积水还未退去,几个仆役正忙着清扫地上的落叶。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还要下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大人,您这是要换衣服吗?”那下人一眼就认出了宁远志,目光落在他被打湿的衣袖上。

宁远志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头紧锁:“你家仆人真不懂礼数,把本官的衣服都弄湿了。”

话音刚落,府中管家闻讯赶来,他快步走到宁远志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大人受委屈了,这该死的奴才不长眼睛。您先去那边暖阁稍坐,小的这就给您找身干净衣裳来。”

管家说着,转头狠狠瞪了秦远霄一眼。那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等客人走了,有你好看。

秦远霄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一副受惊的模样。他故意露出几分惶恐,手指微微颤抖,这般示弱不但不会引起怀疑,反而更显得他因为这件事吓得不轻。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秦远霄将门关好,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立刻跪在宁远志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给老丈人请安了。”

宁远志连忙伸手去扶,却在看到那张陌生面孔时迟疑了。他的目光在秦远霄脸上来回打量,眼中闪过困惑。

“远霄,你怎么会在这里?”宁远志终于确认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女婿,急切地问道,“你不是在塞北吗?京城现在局势复杂,你贸然前来太危险了。”

秦远霄取出方才擦拭宁远志衣襟的帕子,在脸上快速擦了几下。随着那层薄薄的粉末褪去,一张熟悉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

“女婿,真的是你!”宁远志终于认出了这个虽常年在外,但也见过几面的女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急切地问道:“薇薇她可还好?”

提起女儿,老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宁远志别过脸去,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思念。

秦远霄看着岳父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中一暖。岳父对宁芷薇的这份关切让他不由生出几分敬意。他扶着宁远志在椅子上坐下,轻声安慰道:“岳父放心,薇薇虽然跟着我吃了些苦,但如今在塞北已经安顿下来了。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她已有身孕,马上就要临盆了。”

至于是双胎的事,他暂时决定不说,免得岳父担心。毕竟双胎产妇的风险要大得多。

“我的薇薇要当娘了”宁远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性子任性,做事也不够稳重。现在能安稳地过日子,能有自己的孩子,这就够了。”

暖阁外传来脚步声,秦远霄知道时间紧迫,那管家随时可能送衣服过来。他必须抓紧时间说正事,于是压低声音道:“岳父,我发现九王爷勾结了东陲蛊师,今日他会趁着寿宴,在朝堂大臣体内种下蛊毒。”

“什么?”宁远志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说九王爷勾结东陲蛊师?这可是大罪!”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秦远霄神色凝重,目光如炬,“我冒险来此,就是要提醒岳父提防。关于大舅的终身大事,岳父不必忧心,那珊郡主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