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她本来就不是，不是吗？
半日后，翠柳被接来了平昌侯府。
“杭小姐。”
因着需要除衣施针，所以屋内其他伺候的人还是被遣了出去。
不等翠柳行礼，杭婉如立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温元县主可有告诉你，我如何才能脱身？”
一直以来强忍的害怕涌上心头。
被亲生父母算计，以为自己是被全家捧在掌心的明珠，一朝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种种打击让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杭婉如彻底忍不住了。
她几乎要哭出声，可又怕被外间的人听到，只能将所有哽咽都给咽回了嗓子中。
整个人可怜兮兮的模样。
翠柳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坐在了床榻边，轻声道。
“婉如，你真的想好了吗？”
翠柳的声音竟是在须臾之间发生了变化。
这声音……
“令窈姐姐！”
杭婉如不可思议看向面前之人。
盯着看了好几眼，她才有些恍惚地发现。
这个翠柳似乎和自己前几日所见的，有那么一点不同。
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却也是说不上来。
“是我。”
崔令窈柔声回道。
今日她亲身前来这件事，离澜一直强烈反对。
在她看来，暗桩败露不是大事。
可自家县主不会武功，若是真孤身入了平昌侯府被人发现，到时候受了伤可怎么办？
但崔令窈在仔细斟酌思量后，还是决定要自己走一趟。
如今杭婉如被看得极严，想要在府外见她一面绝不是什么简单事。
且等到她能够出府，许多时机便也错失了。
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自己入府去见她。
崔令窈有自信，她同杭婉如见面，会更好把控整盘棋局的走向。。
翠柳这重身份，便很好用。
她知晓离镜司精通易容之术，届时，自己只需在声音和仪态上模仿翠柳一二便可。
平昌侯府的人也只见过一次翠柳，且根本没同其说过什么话，因而也不可能认出这两次的翠柳到底有什么细微的变化。
她亲自前来，才能让杭婉如真的心安。
杭婉如，绝对会是十分重要的一步棋。
她不光是自己探寻当年真相的关键，更是对付信王的关键。
所以，她值得自己冒这个险。
因而，来平昌侯府这件事，崔令窈并没有让离澜瞒住裴玠。
毕竟，他们二人的性命如今休戚相关。
许多事，她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裴玠负责。
一意孤行，害的是两个人。
皇宫内的消息来得很快，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按你心意便是，我信你。”
裴玠的支持，也是崔令窈如今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之一。
“翠柳跟我说了你中毒一事，婉如，是我害了你。或许那日我不提起西麓军一事，你就不会遭受如此痛苦。”
崔令窈这番话中，带着五分真心。
她是真没想到，平昌侯对亲生女儿都这么狠。不过，剩下五分，却也是做给杭婉如看的。
她需要的，不光是杭婉如的求助，还有她的信任。
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伸出的援手，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几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如何能够知晓这些……”
杭婉如苦笑摇了摇头。
“婉如，你我如今不能独处太久，所以我长话短说。宫中太后已有意动，准备给你和信王赐婚。如今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就当做今日没见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中毒这件事。
翠柳同我说了，你身上的毒虽然会对身子有所损伤，但只要时日不是太长，日后总是能够调养过来的。
只要赐婚旨意下来，你的病自然会痊愈。日后嫁予信王，也算远离了侯府，或许……”
“我选第二条！”
还不等崔令窈说完，杭婉如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嫁给信王。在我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之前，我谁都不想嫁！稀里糊涂了这么多年，我想清醒活一次。”
崔令窈定定望着她片刻，而后继续道。
“第二条路，便是……”
施针结束后，崔令窈便到了侯府安排给她的屋子内歇息。
而夜晚，真翠柳便悄无声息来和她换了过来。
顺带，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隔壁房间的婢女一直盯着这里，想来应当是得了什么叮嘱。
“他还真是警惕，对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听完翠柳的话后，崔令窈的神情更加冷凝几分。
越警惕，越谨慎，这其中藏着的秘密也就越大！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棋高一筹吧。
杭婉如在翠柳到后的第三天，开始在平昌侯夫人面前提起信王。
信王如何了？
他禁足这些时日陛下会不会针对他？
自己的病，能不能在中秋宫宴前好起来？自己可不想顶着一张满是红疹的脸去见心上人？
甚至，还含羞带怯同平昌侯夫人打听，宫中可有关于信王妃的消息。
“你自己病还没好，想这些做什么？”
平昌侯夫人好笑地刮了刮杭婉如的鼻子。
看着自己的女儿病了这些时日，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但许多事，她也没办法。
除了这个女儿，她还有夫君，还有另外三个儿子，还有小孙儿。
她不能不顾及这些。
“就是因为病着，才有时间想这些了。娘，你说我真的能嫁给信王吗？按理说明熙公主如今和信王没了可能，这神都内也不该有谁比我更适合信王妃这个位子了吧？还是说，信王其实心有所属了？”
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让平昌侯夫人哭笑不得。
“说话越发没个顾忌，竟敢议论皇家！
你放心吧，信王妃一位悬而未决。如今刚出了那等不光彩的事，太后也不想在这时候定下信王妃，免得再生风波。
至于你的心思，娘亲都懂得，必不会让我们婉如一片痴心旁落的。”
听到这儿，杭婉如忙娇羞地躲在被子中。
在黑暗的笼罩下， 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痴心旁落。
好一个痴心旁落。
自己这痴心，究竟因何而起呢？
三日后，杭婉如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