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复刻!这次换武将勋贵!

一番谈话。

朱高炽用宏大的战略布局彻底征服了老朱与太子标。

但紧接着,太子标又道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何开发辽东都司与奴儿干都司。

华夏子民讲究一个安土重迁,千年农耕文明孕育的“生于斯、老于斯”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除非遭遇水旱蝗灾、兵燹匪患的绝境,百姓宁可守着薄田过苦日子,也不愿背井离乡踏上未知旅途。

而辽东之地,素以贫瘠苦寒闻名,春夏短而秋冬长,土地冻层深厚,寻常作物难以扎根;冬季朔风如刀,积雪盈丈,更常有野兽侵扰。

推行移民国策,不仅要面对百姓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对故土宗族的眷恋,更要解决沿途流民逃散、水土不服致疫病蔓延等难题。

如何说服万千农户拖家带口远赴边疆?

怎样在冰天雪地中开辟生路?

从安置住所、分配耕地,到抵御严寒、防治灾害,每一步都将遭遇重重阻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民怨沸腾,让开疆拓土的宏图沦为一纸空文。

面对太子标提出的这些问题,老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时至今日,洪武三年大移民的血色记忆仍如阴霾笼罩在朝野上下。

为填满因战乱荒芜的中原州县,地方官吏将朝廷诏令异化为催命符,衙役们手持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闯入炊烟寥寥的村落,以“违令者充军”相要挟。更有狡黠之辈设下骗局,在城门口高悬“垦荒授田”的幌子,却将饥民诱入船舱后连夜北运,待百姓察觉已身处千里之外的陌生土地。

沿途流民如蝼蚁般蜷缩在破旧篷车中,病饿而死者的尸体被随意抛入荒野,幼童的啼哭与妇人的哀嚎交织成绝望的悲歌。

为凑足移民人数,甚至出现强差民房、棒打驱赶的暴行,无数家庭在棍棒与铁链下妻离子散,白发父母哭喊着追送被强行带走的儿女,最终倒在扬起的黄土中。

这场本应复苏山河的迁徙,因官吏的贪婪与暴戾,沦为刻在百姓心头难以愈合的伤痕。

如今要迁徙的目的地,却是那朔风如刀、冻土盈丈的辽东。

百姓都知道这鬼地方“六月飞双不足奇,十月坚冰可行车”,春日播种常被突至的寒潮冻毙嫩芽,冬日里连铜盆中的水都会瞬间凝结成冰。

加之洪武三年大移民的血泪未干,此番朝廷再提迁徙,无异于在旧伤疤上撒盐。

当官吏手持文书踏入村落,百姓眼中恐惧与愤怒交织——谁能保证这次不是又一场披着冠冕的骗局?

拖家带口奔赴那传说中“鸟不拉屎”的极北之地,意味着老无所依的父母要在寒风中咽气,嗷嗷待哺的稚子可能冻饿而亡,精壮劳力或许葬身荒野。

就算朝廷许下千般好处,可在百姓心中,也抵不过自家破旧却温暖的土坯房,抵不过门前那亩虽贫瘠却能糊口的薄田。

抵触情绪一旦如野草般在民间疯长,稍有不慎便会燃成燎原之火。

一想到这儿,老朱就看向了正在胡吃海喝的小胖墩。

打了打了,骂也骂了,现在还不让人吃饭吗?

不过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这国策是小胖墩提出来的,那就该由他解决。

“炽儿,刚刚太子说的这些难题,可有什么良策?”

朱高炽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头也不回地给出了回答。

“如何说服万千农户拖家带口远赴边疆?需以三重利禄为饵:许以三年免税、每户百亩荒地,凡开垦成熟田者可获田契永为私产;设军功授爵制,移民青壮戍边杀敌可凭战功升迁,惠及子孙;更承诺将私塾、医馆随迁,让边疆子弟能读圣贤书,病有所医。然即便如此,故土难离的执念仍如顽石横亘在前,唯有朝廷派遣官吏逐户晓谕,以实物展示耐寒稻种、新式农具,方能动摇百姓心底的疑虑。”

“怎样在冰天雪地中开辟生路?先遣能工巧匠勘探地热,于河谷向阳处挖掘地窨子为临时居所,以火炕、火墙抵御刺骨严寒;借鉴倭国雪墙技术,修建防风护田屏障;引入西域坎儿井之法,凿地下暗渠引融雪灌溉,避开地表冻土层。选种经过改良的燕麦、荞麦等耐寒作物,配合畜力拉犁、粪肥养地,逐步将冻土化作沃土。”

“从安置住所、分配耕地,到抵御严寒、防治灾害,每一步都暗藏危机。若住所搭建仓促,暴雪压塌屋顶便会冻毙百姓;耕地丈量不均,必引发邻里械斗;冬季取暖不慎,又可能酿成燎原大火……还需警惕鼠疫、伤寒借流民传播,一旦疫病失控,千里移民线将沦为哀鸿遍野的修罗场。”

“稍有疏漏,不仅移民计划全盘崩溃,更可能激起民变,让苦心经营的边疆宏图在怨声载道中化为泡影。”

听到这话,老朱与太子标顿时面面相觑。

那这样一来,朝廷的前期投入可就太大了啊!

现在东海贸易还没个影儿呢,就投入这么大的成本进去……不只是太子标,就连老朱也有些迟疑。

毕竟现在辽东打下来了,他还指望着毕其功于一役,抓住机会再次北伐,彻底覆灭北元王朝呢!

“炽儿呐,这前期投入太大了些吧?”

老朱搓了搓手,讪笑道:“你看现在又是建设海关港口,又是筹措北伐军费,这要是再投入这么大的成本进去,朝廷只怕揭不开锅了啊!”

“嗝……”朱高炽打了个饱嗝,拿起牙签懒洋洋地开口道:“简单啊,复刻咱们开发倭国的模式,这样开发辽东不就好了吗?”

此话一出,老朱与太子标顿时眼睛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这也不行啊!”太子标提醒道,“上次咱们才薅了士绅商贾一次羊毛,他们还没从倭国获利呢,总不能尽逮着一只羊薅吧?”

这也是实话,倭国那些港口矿产刚刚投入建设,短时间内想要获利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朱高炽却是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这一次换成武将勋贵不就好了吗?”

他指尖轻点舆图上辽东的广袤疆域,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自开国以来,这帮勋贵仗着从龙之功,在地方上肆意妄为。淮西旧部更是尾大不掉——强占民田、克扣军饷、私铸兵器,桩桩件件都戳着皇爷爷的逆鳞。可碍于开国功臣的名头,朝廷投鼠忌器,惩戒起来总差些火候。”

听到这话,老朱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朱高炽见状沉声道:“与其任由他们在腹地为非作歹,不如把他们打发去辽东!许以‘垦荒千户、戍边公侯’的虚衔,划出大片荒地任其开发。”

“表面上是皇室体恤功臣,要带着他们开辟财源;实则将这些刺头连根拔起,丢进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

说到此处,朱高炽眼中笑意渐冷。

“他们不是爱争田产吗?那就让他们去啃冻土;不是好敛财吗?便让他们在商路上与野人女真周旋。”

“既能借其蛮力拓荒戍边,又能借机敲打桀骜之气,岂不一举两得?”

老朱:“!!!”

嘶!

这么狠的吗?

不过听起来倒是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