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躺在一间竹屋里。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躺在一间竹屋里。
屋子不大,却干净整洁,素色窗纱随风轻拂,木质地板泛着淡淡清香。墙边架着几盆青竹,屋角摆着几卷经书与一只小炉,炉中香烟袅袅,混合着竹叶和松脂的味道,清幽宁神。光线从窗隙间洒落,斑驳地映在她的手背上,宛如碎金。
她怔怔望着屋顶的竹片,脑中空空,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段最重要的东西。
“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低沉的声音。
她坐起身,看到那名月白仙袍的男子正坐在桌边煮茶,眉目清冷,动作淡然,仿佛并不属于这间小屋,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他转头看她,神色温和:“你昏睡了一日,身体还虚弱,别乱动。”
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缓缓捂住心口:“我……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男子手中的茶壶顿了顿,然后轻声道:
“那你就叫阿瑶吧。”
他说得自然,甚至没有犹豫半秒,像是早已在心里替她起好了名字。
她愣了愣:“阿瑶……?”
他嘴角微扬:“很好听。”
“我是仙门遣下的仙,鹿童,奉命捕妖。”
他的语气清浅,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那我叫你鹿鹿吧,”黎瑶轻声笑了笑,带着天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男子抬眼,正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心里却莫名一震。
她的声音轻,像落在掌心的雪,又温又软。
可鹿童眼底深处的光,却暗得像深夜的井水——藏着不属于“救命恩人”的温柔,也不属于“路过仙人”的冷漠。
她真像个掉进凡尘的小仙女。
她是他的。
黎瑶望着那双幽深的眼,低下头,指尖紧攥着衣角,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虚与慌张。
“这里……是哪里?”她嗓音有些颤,眼神泛着茫然,仿佛下一瞬就要落泪,“我醒来的时候,就只记得泉水的冷——。”
她看着他,眼里映出他清俊的面容,神情一如初见时那样温柔,却又模糊得像梦。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捂住太阳穴,声音细微又脆弱,“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鹿童轻叹一声,坐到她身旁,低声道:
“这里是‘落幽山’,是妖界与仙门交界的缝隙,长年不归天地所控。灵气混乱,妖气滋生。你昏倒的那处泉水……靠近山脉边界,常年有妖出没。”
他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语调平静却透着警示:
“很多人闯进来过,但最后……只剩下一些被撕碎的衣角。”
黎瑶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慌:“……那只狼妖,就是……”
“嗯,它只是最弱的一种。”鹿童神色平静,“更深处的,有连我也未能擒下的凶兽。”
“那我怎么办?”她几乎脱口而出,眼神落在他身上,语气带着本能的信任与依赖,“我没地方可去……也不知道家在哪!”
她咬了咬唇,声音变得小小的,带着请求:“你……你能不能收留我?
——保命要紧啊!不管这是在哪里!
空气静了几秒。
鹿童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光芒,唇角似笑非笑,却故作犹豫地低头不语。
他掌心悄然收紧,指尖压过衣袖,像是勉强自己维持住一份理智。
“我原本不该久留。”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像是为难极了,“我还有职责在身,仙门下令斩妖,不容私情耽搁。”
他故意说得冷淡,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矛盾,就仿佛真的是为了大义而挣扎。
黎瑶一听,立刻慌了,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而急促地说:
“我可以帮你!”
鹿童微怔,偏头看她。
她急切地补道:“我虽然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我可以帮你一起捉妖……我不会拖后腿的!你要是受伤了,我也可以照顾你,真的!”
“我不想被野兽吃掉……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她语气越来越低,声音里满是求生的本能。
“只要……你不赶我走。”
鹿童缓缓低头,看着她紧握着自己衣角的手,眼中那点微妙的情绪终于波动开来。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叹息。
“……可是,仙门规矩不可破。”
黎瑶一听他松口,眼睛瞬间亮了,像小鹿沾了点露水,清澈得能映出人影。可她还是不放心,生怕他下一秒又反悔,连忙抓住机会,语速飞快地补刀:
“你、你是仙门弟子,对吧?你们不是都有‘普渡众生、怜弱济困’的修行大义嘛?”
她一边说,一边认真点头,眨着眼睛像背课文似的把自己编的理由圆了个遍:
“我现在就是那种‘无依无靠、身世不明、随时可能被妖怪吃掉的弱女子’,你要不管我,回头这山头多半又得多一抔新坟了……而且我还没有立碑,怪可怜的。”
鹿童原本低着头听,听到这里,眼皮都微微抬了一下,唇角像要笑又强行绷住。
她说得太理直气壮了,理直气壮得让人一时间都不忍拆穿。
黎瑶继续冲刺:“而且我虽然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但万一我是个被贬下凡的仙女呢?你救了我,说不定还能拿个上仙功德奖章,回头仙门嘉奖你一张飞升优待券?”
——能编什么是什么吧!
她双眼发光,语气天真又一本正经。
鹿童:“……”
他喉结轻轻滚了下,像是在克制什么。那点迟疑,在她亮晶晶地抬头望着他的时候,被揉得粉碎。
他垂眸看着她,一副“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的模样,轻声叹息:
“你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
“当然了。”黎瑶理直气壮地抬头,“你要是留下我,不光救了我,还可能救了你自己未来的大机缘!”
“那要是不留呢?”鹿童低声问,像是随口一问,目光却压得人心头一紧。
她一听,立刻摆出一副“你这人怎么这样”的表情,睁着眼胡扯:“那你就可能……就留我在这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