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五妹妹,要恨就恨我吧

武安侯府。

季子琪悄悄的打量着临渊阁。

目之所及,皆为之一震,她是武安侯府的嫡出的小姐,也是唯一一个小姐,纵然季吴氏压榨她,没有给她好吃好穿的,可是侯府嫡小姐该有的教养却一个也没少。

她自小琴棋书画皆为一绝,更能识得各种奇珍异宝,慧眼识珠这也是侯府嫡小姐的必修课之一,为的就是嫁作他人之后不会因为目不识宝而被人笑话了去。

所以,她能看得出这阁里头一应的物件都不是外面那些能比的。

瞧着这大理石青砖,光滑净重,脚踩在上头不软不硬,外头灸热,这里却丝丝凉意,这青砖应该不是山上采下来的,而是水中采得的吧。

还有那八宝架上的古董花瓶,每一个都是珍品,第一个也都是真品,随便拿出一个去,便能够引起古董市场的掀然大波。

整个临渊阁不是单单的一句气派华贵能说明的了的了。

季子琪心中骇然,这就是四哥的院子啊,这就是专属于世子的院子啊,真好看。

只是她眼里只有好看与欣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绿水上前,“五小姐,世子有请。”

季子琪点头,随后随他入屋。

她以为她四哥的卧房只是卧房,一张床,一个榻,一张桌子一屏风,再加上几个书案,最多最多再加上一入屋的大玄关。

可她没想到,她四哥的卧房却是由里外三间而来,她被绿水带到了最外的那一间。

最外头那间正中间放着一张大理石雕花石桌,几个石凳上铺着软垫,桌上应季水果,水果更被贴心的切成小块,还有女子爱喝的清茶,和两盘甜点。

季子琪看到这里,头微微低了下来。

她的院子,哦不,她整个二房里,一个月都未必能见到这般香甜诱人的水果和糕点。

呵呵,这只怕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吧,他们可是武安侯府嫡出的啊,却是连一个寻常的府宅都不如,连块糕点都未必能吃到,更不用说这从水里运来的大理石青砖和那价值连城的八宝阁古董了。

她细嫩的手指紧紧的捏着。

“五妹,你来了。”

就在此时,季臣川被绿水用特制的轮椅推了出来。

可是,现在明明已是初夏了,但季臣川身上却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

季子琪抬眼一见轮椅上的四哥哥,先是眼前一亮,那惊如天人的样貌委实叫她呆愣了好一会儿。

她知晓四哥俊美绝伦,可从未想过如此的俊美,这堪称完美的脸只能在画上见到。

只是。

下一刻她便忧心了起来。

纵然姿色惊如天人,气质清冷贵气,可是嘴唇怪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几近透明,若不是他睁开眼睛嘴角微笑,只怕说他是个死人也是可以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的那些幽怨在此刻竟化为乌有,她猛的站了起来。

“四,四哥哥,你,你怎么会?”

会这样的病弱?

她极少见这位世子四哥哥,因为祖母从来不让他们见,更何况她的四哥哥去了青云山十几年之久,她与他相见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季臣川伸手,“五妹妹快坐下,不必起身。”

季子琪这才听话的坐了回去,可是她依旧拘促不安。

季臣川笑了,“还记得上次见五妹的时候,还是个三岁的小人儿,那时,你还问我要窝丝糖吃呢?”

话匣子打开,将无形间将二人的距离拉近。

他离开时,才五岁,她也才三岁,都是不懂事的年纪,那时他从宫里出来,得了圣上御赐的一罐子窝丝糖,整个侯府的子嗣之中只有他才有,季子明他们三兄弟见这罐子糖就如同老虎见了肉一般。

那时他虽然小,可是却十分清楚谁好谁坏,他们越想要,可他偏偏不给,正好这时一个肉乎乎的小手扯着他的衣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软糯糯的五妹妹啊,她正用汪汪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糖。

他想也没想,将整罐子的糖全给了她。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十分可爱,他的心都软了,所谓的亲情,就是他与她这样的吧。

季子琪也放松了下来,她也笑道,“是啊,那是子琪吃过的最好的糖了,那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只是我也没想到当时我为何会那样大胆?”

她的父亲明明交代过她的,莫要与四哥哥起冲突,要爱护四哥哥,可是她还小,哪儿懂啊,又是馋的年纪,见了糖可不就走不动道了吗?

只是。

季子琪眼神失去了光亮,“只是这糖,终归是没了。”

回去之后她正要将这糖分给父亲母亲和弟弟吃,可是祖母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了, 二话不说把整罐子的糖给拿走了,还恶狠狠的说。

“这是圣上赐给世子的,绝不是你们能动的。”

她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的糖没了,她足足哭了三天。

季臣川将一块糕点放在她手边的玉盘里,声音依旧温和。

“五妹妹,你可怪祖母?”

祖母对他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的,恨不得把她的命给他,可是对于三叔一家,却是扣到了骨子里,明明是他送给五妹的糖,可是她却强硬的要了回来,还说了那样伤人心窝子的话。

除此之外,祖母还眼睁睁的看着季吴氏对三叔一家打压,日子过得跟林轻君的栖君院一样苦。

那可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子啊,他们本该金尊玉贵的,本该享受到无尚的荣耀与锦衣玉食的,可是他们……

季子琪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恨。

季臣川微微一笑。

“五妹妹,说不恨,是假的吧,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般多年来祖母如此的作法,焉能心中不恨不怨?”

“可是五妹妹,若是要恨,就恨我吧,不怪祖母,因为……”

“因为这是祖母能够保护你们一家子的唯一的法子。”

祖母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三叔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子琪和子然是她的亲亲孙儿啊,她焉能不心疼?这十几二十年里,三叔一家子苦,她心里难道就不苦吗?

或许,比他们一家子还要苦。

可是没有法子啊,她必须这样做,如若让人发现不对来,只怕他们就要变成下一个他了。

季子琪猛的抬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季臣川收敛了笑容,他神色肃穆。

“所有人都以为祖母是为了当年我父母一事责怪三叔,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替我死去的父母变着法的磋磨着你们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