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怨骨叠塔阵

“狐狸头?!”秋生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静室内,那幽绿的尸油灯火苗被门外传来的惊恐哭喊声惊得剧烈摇曳,文才肩头刚刚被剥离出的粉红妖雾猛地一滞,随即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疯狂反扑,试图缩回伤口深处!

“稳住!”九叔目眦欲裂,口中急诵安魂咒,双手法诀变幻,强行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安魂定魄阵!朱砂符咒的红光与幽绿灯焰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陈观棋只觉得脑海中那根无形的“意念镊子”如同被重锤砸中,剧痛钻心!强行剥离妖气的进程被硬生生打断,精神反噬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灯焰中那缕挣扎的粉红妖气,拼尽全力用意念将其钉住!

“师父!外面……”秋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秋生!你去!”九叔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上桃木剑和镇尸符!小心行事!这里……我和观棋……撑住!”

秋生一咬牙,抓起靠在门边的桃木剑和符袋,猛地拉开静室门冲了出去。沉重的砸门声和哭喊声更加清晰地传了进来。

静室内,气氛紧绷到了极致。文才的身体在符咒压制和妖气反扑下剧烈颤抖,口鼻中溢出的黑血更多了。九叔的气息愈发微弱,维持阵法己让他油尽灯枯。陈观棋更是精神与肉体双重受创,全凭一股意志和怀中青铜小钱传递的微弱暖意支撑着意念。

“观棋……坚持……只差……最后一丝……”九叔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疲惫。

陈观棋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昏沉的神志,将所有意念倾注于灯焰中那缕妖异的粉红!青铜丹炉似乎感应到他的决绝,鼎腹内星屑幽光微微一闪,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涌入他体内,暂时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

“给我……出来!”陈观棋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嗤啦——!

幽绿的灯焰猛地一窜!那缕粉红妖气终于被彻底剥离,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化作一道细微的粉红光丝,投入灯盏内粘稠的尸油之中,消失不见!

“呃啊——!”文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解脱般的抽气声,身体猛地一松,软软瘫倒下去。肩头伤口处,那浓烈的粉红妖雾彻底消失,只剩下青灰色的冰霜和蔓延的黑色纹路,虽然依旧可怖,却少了那份惑乱心神的邪异!

成了!妖气被拔除了!

噗通!

几乎在妖气被剥离的瞬间,九叔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身前的地面上,染红了朱砂符咒,整个人萎顿在地,气息奄奄。安魂定魄阵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师父!”陈观棋惊呼,顾不得自身剧痛,连忙扑过去扶住九叔。

“无……无妨……”九叔艰难地摆摆手,目光急切地看向文才,“快……看看……文才……”

陈观棋探了探文才鼻息,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脸上那僵硬的诡异笑容也消失了,只剩下深陷昏迷的痛苦表情。最关键的妖气源头被拔除,暂时保住了性命!

就在这时,义庄前院传来秋生愤怒的咆哮和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器物碎裂声!

“不好!”陈观棋心头一紧,将九叔小心扶靠在墙边,抓起那盏依旧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尸油灯,踉跄着冲出静室。*如\蚊?王. `吾\错/内_容\

前院堂屋,一片狼藉!

几个穿着深灰色军装、但动作僵硬、眼神呆滞、嘴角流着涎水的士兵,正如同野兽般嘶吼着扑击秋生!他们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污迹,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尸臭!其中一个士兵半边脸皮被撕开,露出下面溃烂的肌肉和白骨,赫然是之前被破庙尸蟞咬伤的人!

秋生左支右绌,桃木剑挥舞出道道金光,将扑上来的士兵逼退,但剑身砍在他们身上,竟发出“铛铛”的金铁交鸣之声,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这些士兵的身体强度远超常人,如同披着人皮的僵尸!

“秋生师兄!接灯!”陈观棋嘶声喊道,将手中那盏幽绿的尸油灯奋力掷向秋生!

灯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绿的轨迹!灯焰剧烈摇曳!

秋生虽不明所以,但对陈观棋的信任让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住!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冰冷灯座的刹那——

嗡——!

幽绿的灯焰猛地暴涨尺许!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怨念和不祥气息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那几个疯狂扑击的士兵,动作猛地一僵!他们呆滞的眼珠中,一点幽绿的火光骤然亮起!仿佛被这尸油灯的气息勾动了体内潜藏的、属于破庙尸蟞的阴煞怨毒!

“嗬……嗬……”士兵们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响,动作变得更加混乱,甚至开始互相撕咬抓挠!他们身上被尸蟞咬伤的伤口处,猛地渗出更多粘稠的黑血,一股更加浓郁的尸腐恶臭弥漫开来!

“就是现在!”陈观棋强提最后一丝力气,抓起旁边散落的一把生糯米,混合着自身舌尖精血,狠狠洒向那几个混乱的士兵!

嗤啦——!

如同滚油泼雪!沾染了精血阳气的糯米打在士兵身上,尤其是他们溃烂的伤口处,瞬间腾起浓烈的黑烟!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嚎,动作瞬间迟缓,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剧烈抽搐着,伤口处黑血汩汩涌出,带着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黑色尸气!

秋生抓住机会,桃木剑金光暴涨,配合着镇尸符,精准地拍在几个士兵的额头!

“定!”

符箓金光一闪,几个士兵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幽绿火光熄灭,彻底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堂屋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满脸惊恐泪痕的镇民瘫软在地,正是刚才报信的人,显然被吓傻了。

“李寡妇家……到底怎么回事?”秋生喘着粗气,厉声问道。

那镇民浑身哆嗦,语无伦次:“死……都死了!李寡妇,她两个娃……还有……还有她卧病的老娘……全……全变成干……干尸了!皮……皮包着骨头……眼珠子……都……都瘪了!墙上……墙上用血……画了好大……好大一个狐狸头!眼睛……眼睛还在流血啊!”

狐狸头!又是狐妖残留的邪术?不!陈观棋心头猛地一跳!尸油灯!引魂尸油灯!他猛地低头看向秋生手中那盏依旧燃烧着幽绿火焰的油灯!

灯盏内,那粘稠的黑色尸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一丝!灯焰中,隐约多了一缕极其细微、充满不甘和恐惧的灰败气息——正是属于李寡妇及其家人的怨念!

这灯……不仅能引魂溯源,竟然还能在近距离感应到新生的、强烈的枉死怨气,并自行汲取其怨念作为灯油补充?!

“不好!”陈观棋瞬间明白了那黑袍摊主所说的“灯油珍贵,省着点用”的真正含义!此灯简首就是吸引和收集怨念的邪物!长时间持有和使用,必然引来更多不祥!

“秋生!快灭灯!”陈观棋急喝。.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秋生也反应过来,连忙试图吹熄灯焰。然而,那幽绿的火焰在秋生吹出的气息中只是微微摇曳,竟顽强地燃烧着,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用符!”陈观棋抓起一张镇邪符递过去。

秋生将符箓拍向灯焰!

嗤——!

符箓瞬间燃烧,化作灰烬!灯焰依旧跳跃!

“这……”秋生脸色难看。

陈观棋心念电转,一把夺过尸油灯,双手将其紧紧按在怀中青铜丹炉的鼎腹之上!

嗡——!

丹炉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鼎腹内的星屑幽光瞬间加速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爆发出来!

那幽绿的灯焰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挣扎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啸!灯盏内粘稠的尸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被那星屑漩涡强行抽离、吞噬!连同灯焰中属于李寡妇一家的怨念,以及之前剥离文才妖气时沾染的各种驳杂怨念,一同被卷入漩涡之中!

几个呼吸间,灯盏见底!那根缠绕着头发的指骨灯芯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寸寸断裂,化作飞灰!幽绿的火焰彻底熄灭!

一股精纯却阴冷的能量被丹炉炼化吸收,炉壁上饕餮兽面纹路深处,除了粉红印记和青黑煞气,又多了一丝极淡的灰败色泽,一闪而逝。丹炉的气息似乎更加内敛深邃了一分。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阴影笼罩心头。

“师父!”两人连忙冲回静室。

九叔在陈观棋的搀扶下,勉强吞服了几颗药丸,脸色依旧灰败,但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他听完秋生对前院和李寡妇家惨状的描述,又看了看被拔除妖气后依旧昏迷不醒、被阴煞侵蚀的文才,眼中充满了刻骨的寒意和深深的忧虑。

“狐妖虽灭,其残留的邪术依旧在收割人命,收集怨念精魄!李寡妇家……恐怕只是开始!”九叔的声音沙哑而沉重,“这幕后黑手……是要用整个任家镇的生灵,作为血棺凶胎破关的最后祭品!”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镇外任家祖坟所在的那片阴森山头。天色阴沉,铅云低垂,那片山头更是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灰黑色雾气之中,隐隐传来沉闷的、如同大地呻吟般的异响。

“祖坟怨气……己经被引动了……”九叔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破庙风水局被我们破开一角,血棺凶胎受创,急需补充。任忠死了,但他布下的‘九阴聚煞’大局核心未破,反而因为他的死和血棺的反噬,失去了最后的控制,正在自行加速运转,吞噬地脉阴气,酝酿着更恐怖的爆发!”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看向陈观棋和秋生:“文才的妖气己除,阴煞暂时被压制,暂无性命之忧。当务之急,是阻止祖坟怨气彻底爆发,否则任家镇必成死域!甚至那血棺凶胎,也可能借怨气冲关而出!”

“师父,我们该怎么做?”秋生握紧桃木剑。

“去祖坟!找到阵眼!”九叔斩钉截铁,“‘九阴聚煞’这等逆天邪阵,必有核心阵眼镇压全局!唯有破坏阵眼,才能从根本上斩断怨气源头,阻止凶胎借力!”

他看向陈观棋怀中

的青铜丹炉:“此物能吞噬炼化邪力,或许……是破阵的关键!观棋,你恢复得如何?”

陈观棋感受着体内依旧空荡刺痛但精神稍稳的状态,以及丹炉传来的沉静气息,重重点头:“弟子愿往!”

“好!”九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秋生,你留下照顾文才,守住义庄!我担心……镇上还有妖邪潜伏,或有人趁乱生事!用墨斗线封住院门,贴上为师最强的镇宅符!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天亮之前,绝不开门!”

“师父!”秋生急了。

“这是命令!”九叔语气不容置疑,“义庄是最后据点,文才需要人守护!而且……”他目光深邃,“我们此去祖坟,吉凶难料,必须留一条后路!”

秋生看着九叔和陈观棋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昏迷的文才,最终含泪重重点头:“弟子遵命!师父,观棋,你们……一定要小心!”

九叔不再多言,迅速从褡裢中取出几样东西:一把古旧的青铜罗盘,一叠深紫色的符箓,还有一小瓶颜色暗红的液体——赫然是黑狗血混合朱砂雄黄炼制的破邪精血!

“走!”九叔当先走出静室,步伐虽有些虚浮,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陈观棋抱起青铜丹炉,紧随其后。

推开义庄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血腥、尸臭和浓烈不安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街道上死寂无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如同鬼镇。只有远处镇东头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更添几分凄惶。

两人没有耽搁,朝着镇外任家祖坟的方向疾行。越靠近那片山头,空气越发阴冷粘稠,风中带来的腐朽土腥味也越发浓重。怀中的青铜小钱传来持续的温热悸动,指引着方向,同时丹炉也微微震动,鼎腹内的星屑幽光流转加速,仿佛感应到了前方浓郁而精纯的阴煞怨气。

当两人穿过最后一片枯死的树林,踏上祖坟山地的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久经风浪的九叔也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任家祖坟所在的山坡,己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彻底笼罩!雾气翻滚,如同活物,其中隐隐传来无数凄厉的哀嚎、怨毒的诅咒和沉重的锁链拖曳声!山坡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作飞灰!裸露出的土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散发着浓烈的死气!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翻滚的怨气黑雾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诡异高塔的轮廓!那塔形制扭曲怪诞,仿佛由无数痛苦挣扎的人体骸骨强行拼凑粘连而成!塔身缠绕着粗大的、由怨念凝结而成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大地深处!整座白骨塔散发着滔天的怨毒与不祥,如同镇压地狱的邪物,正贪婪地汲取着地脉阴气和祖坟中积聚的怨念!

“怨骨叠塔阵!”九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以枉死横死之人的骸骨为基,以其滔天怨念为锁,强行钉住地脉阴眼,将九阴聚煞穴的威力催发到极致!好狠毒的手段!这任家……到底造了多少孽,才能积累下如此多的怨骨?!”

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白骨塔的方向!那里,就是整个九阴聚煞邪阵的核心阵眼!

“阵眼就在塔底!必须毁了它!”九叔眼中寒光爆射,“观棋!跟紧我!此地怨气己凝成实质,凶险万分!”

他咬破指尖,将精血涂抹在青铜罗盘之上,罗盘瞬间绽放出柔和的青光,勉强在两人身周撑开一小片光晕,抵挡着翻涌而来的怨气侵蚀。同时,他手中数张深紫色符箓无风自燃,化作几团紫色雷火,环绕飞舞,驱散靠近的怨念黑雾。

陈观棋抱紧丹炉,丹田内那点微弱的上清气在丹炉气息的滋养下缓缓运转,配合着青铜小钱散发的温热,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仿佛要冻结灵魂的阴寒怨念。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丹炉如同饥饿的巨兽,对周围精纯的阴煞怨气充满了渴望,但他不敢轻易催动。此地怨气太浓,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朝着白骨塔的方向前进。脚下的土地松软粘腻,仿佛踩在腐烂的尸体上。黑雾中,不时有扭曲痛苦的怨灵面孔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着他们的心神,但在罗盘青光和紫雷符火的守护下,暂时无法近身。

越靠近白骨塔,压力越大。那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塔身近在眼前,森白的骨头上布满了暗黑色的污迹和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崩塌。塔身缠绕的怨念锁链如同巨蟒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塔底基座处,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洞口如同巨兽之口,正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更加精纯粘稠的灰黑色怨气!那里,就是阵眼所在!

“到了!就是那里!”九叔指向塔基黑洞,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观棋!准备……”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嘿嘿嘿……林九!你这老狗,命还真硬!居然能找到这里!”一个阴恻恻、如同夜枭啼哭的声音,突兀地从白骨塔上方传来!

只见塔顶最高处,那由几颗巨大骷髅头堆砌而成的塔尖上,一个穿着绸布长衫、身形佝偻的干瘦身影,正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深陷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正

是早己死去的任忠!或者说,是被某种邪法控制的、任忠的尸身!

“任忠?!”陈观棋心头剧震!这老狗果然没死透!

“很意外吗?”任忠(尸身)的声音带着嘲弄,“为了圣胎降世,老夫早己将一缕本命精魂寄于这祖坟怨气之中!肉身虽毁,魂魄不灭!此地,便是老夫的主场!”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九叔和陈观棋:“林九!还有你这坏我好事的小杂种!今日,就用你们的血肉精魂,为圣胎破关,献上最后的祭礼!”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白骨塔剧烈震动起来!塔身缠绕的怨念锁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活物般昂起“头颅”,锁链尖端凝聚起浓烈到极致的灰黑色怨气光球!塔基那喷涌怨气的黑洞中,更是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无数怨魂的尖啸!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的毁灭气息,如同海啸般朝着两人汹涌扑来!

真正的杀局,此刻才完全展露!怨骨叠塔阵的獠牙,己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