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行者之上,风云再起

卯时三刻的观星台被晨雾裹着,像浮在云海上的青玉盘。

陆九渊跟着张三丰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鞋尖沾了露水,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倒比昨夜更清醒几分。

"真人,您说的行者,可是武道极境?"他站在汉白玉栏杆旁,望着东方鱼肚白里渐淡的星子,喉结动了动。

张三丰负手而立,道袍被山风卷起几缕银边。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屈指弹了弹栏杆——"叮"的一声,清响惊起两只灰雀。"五十年前我在这观星台,也问过同样的话。"他侧过脸,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半滴晨露,"那时候我以为,破了行者就能见着天。"

陆九渊心口一紧。

前一夜张三丰说"行者"是揉碎百家的境界,可此刻听这语气......"您是说......"

"早破了。"张三丰笑出声,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当年在少林偷学七十二绝技,在峨眉看郭襄的金顶绵掌,后来又跟着觉远和尚背《九阳真经》——那些年我像块海绵,见什么吸什么。

直到四十岁上,我在这观星台坐了七天七夜,突然明白:海绵吸饱了水会沉,人攒满了招会僵。"他抬手接住飘落的晨露,"所谓行者,不过是把别人的招变成自己的;可真正的路,是把自己的招变成天地的。"

陆九渊只觉耳膜嗡嗡作响。

他想起昨夜张三丰说"路在脚下",原以为是劝他踏实,此刻才懂其中真意——原来"行者"不是终点,而是把自己融入天地的起点。

"那破碎虚空......"他下意识攥紧袖口,系统面板在袖中发烫,"江湖传言,达到极境便能超脱凡俗......"

张三丰忽然松开手,晨露坠在栏杆上,溅起细小的水沫。"我见过有人踏云而去,也见过有人坠崖而亡。"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声音轻得像风,"天地有门,可门后是仙是劫,谁踏进去前都不知道。"

陆九渊喉头发干。

他想问"您试过吗",可对上张三丰清亮的眼,那些话突然堵在喉咙里——眼前这人活了一百二十岁,眼里却没有半分浑浊,倒像刚入道的少年,对什么都怀着好奇。

"该下山了。"张三丰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你那七侠镇的茶客们,该等急了。"

归程比来时快了三日。

陆九渊骑着青驴过七侠镇的石桥时,远远就望见同福客栈的酒旗在风里翻卷,"龙门客栈"四个金字被太阳晒得发亮。

白展堂正蹲在门口擦铜壶,听见蹄声抬头,手里的布"啪"地掉在地上:"我的亲娘嘞!

陆先生可算回来了!

佟掌柜这三日天天数算盘,说再等两日就要把您的书案租给卖糖葫芦的!"

"去去去!"佟湘玉从门里探出头,鬓角的银簪闪了闪,"白大哥净瞎说。"她眼尾弯成月牙,"陆先生快进来,我让小郭炖了鸡汤,展堂刚去买的糖炒栗子......"

陆九渊还没下马,就被佟湘玉拽着袖子往店里拉。

说书台还是老样子,案上的青瓷茶盏落了层薄灰,镇纸底下压着半张未写完的话本——是他走前说《雪中悍刀行》的草稿。

他指尖拂过纸页,忽然听见后排传来嚷嚷:"陆先生!

今日说什么?"

"对!我们都等半个月了!"

"莫急莫急。"陆九渊笑着登上书台,随手扫去茶盏上的灰。

他望着台下挤得满满当当的茶客:卖菜的王老汉、打铁的张老二、还有总爱跟他辩书的酸秀才,忽然想起武当山观星台上的星子——原来这人间烟火,也是另一种星辰。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突然提高声音:"今日不说刀光剑影,先说个妙人。"

"啥妙人?"前排的刘寡妇伸长脖子。

陆九渊眼尾微挑:"白狐儿脸,举世无双。"

台下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哄笑。

白展堂拍着桌子直不起腰:"陆先生可别寒碜我!

我这脸跟白狐儿有半分像?"

"谁说像你了?"陆九渊故意板起脸,"我是说......"他忽然指了指自己鼻尖,"像我!"

满座哄堂大笑。

佟湘玉扶着柜台直揉肚子,王老汉把茶盏拍得咚咚响:"好你个陆九渊!

说书的嘴就是甜!"

笑声里,陆九渊眼角余光扫过二楼。

那里原本空着的雅座不知何时坐了人,垂着的湘妃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袭月白裙裾。

他正要细看,楼下张老二又喊:"陆先生快说!

这白狐儿脸到底怎么个妙法?"

他收回目光,提起醒木往案上一磕——"且听我慢慢道来......"

二楼雅座里,怜星放下茶盏。

窗外的阳光透过竹帘落在她脸上,将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切得细碎。

楼下的说书声混着茶香飘上来,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腕间银铃发出极轻的"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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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她转头看向里间,"这说书的,倒比传闻中更会耍嘴皮子。"

里间传来邀月清冷的声音:"且看他能耍到何时。"

二楼竹帘被穿堂风掀起半幅时,怜星指尖的茶盏正稳稳停在唇边。

楼下陆九渊那句"像我"惹得满座哄笑,她却忽然低低嗤了声,茶盏在檀木桌上磕出极轻的响。"轻浮。"她垂眸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汤,眼尾的金粉随眼波流转,"江湖人最忌把性命当戏文唱,他倒好,拿说书的噱头当护心镜。"

里间的檀香突然浓了几分。

邀月倚着雕花隔断,素白指尖正缓缓抚过腰间玉牌——那是移花宫"追魂令"的仿制品,原主早被她捏碎在寒潭边的礁石上。"三年前寒潭夜,"她声线像浸了霜的琴弦,"江枫抱着那女人躲在石缝里发抖,若不是这说书人编了段龟丞相夜会龙女的荒唐话,引开我派去的十二死士......"

怜星抬眼时,正看见姐姐眼尾的朱砂痣在阴影里泛红。

那是邀月动杀心时的征兆,像雪地里淬了毒的红梅。

她轻轻放下茶盏,银铃在腕间滚出一串碎响:"姐姐可是记着,那夜他说移花宫的姑娘最是心善,见不得小夫妻分离?"

"心善?"邀月突然攥紧玉牌,指节在素白皮肤下绷成青线,"他倒会拿话戳人心窝。"她转身望向楼下,透过竹帘缝隙,正见陆九渊握着醒木的手在案上轻叩,眉梢眼角都是成竹在胸的笑——像极了那晚他站在寒潭边,用半段话就瓦解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楼下的说书声忽然拔高:"这白狐儿脸啊,生得比三月的梨花开得还艳......"陆九渊笑着扫过台下,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二楼竹帘的动静。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方才那道目光太凉,凉得像腊月里井中打上来的水,顺着后颈直往骨头里钻。

"啪!"醒木重重拍下,惊得前排刘寡妇差点打翻茶盏。

陆九渊弯腰拾起她滚到脚边的茶盏,起身时借势抬头,正撞进邀月的眼睛里。

那双眼像两柄淬了冰的剑,剑尖直戳他咽喉——他认得这种眼神,三年前在寒潭边,他替江枫夫妇解围时,远处竹楼上也有双这样的眼睛,当时他只当是哪家贵女瞧热闹,如今想来......

"陆先生发什么呆?"张老二在台下嚷嚷,"快说那白狐儿脸怎么个妙法!"

陆九渊扯出个更灿烂的笑,掌心却在袖中攥出汗来。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手腕处发烫,那是危险预警的提示——移花宫的邀月,江湖传闻中"杀人比翻书还快"的主儿,此刻就坐在二楼。

他想起张三丰下山前说的"天地有门",突然觉得这门未必在云端,倒像此刻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能劈下来。

"妙就妙在......"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却死死黏在二楼竹帘上,"这白狐儿脸虽生得柔,手里的刀却比铁还硬。"话音未落,二楼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接着是怜星清浅的笑:"姐姐,他倒会找由头夸自己。"

邀月没有接话。

她望着楼下那个还在笑的身影,忽然想起寒潭边江枫夫妇逃远时,陆九渊对着她的方向抱了抱拳,说的那句"移花宫的姑娘,总该比江湖传言里温柔些"。

温柔?

她指尖抚过腰间软剑的剑柄,软剑在剑鞘里发出蛇信般的嘶鸣——她倒要让这说书人知道,移花宫的温柔,只留给死人。

"是时候了。"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雪。

怜星应声而起,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竹帘"哗啦"翻卷。

楼下茶客们抬头望来,只看见空荡荡的雅座,和在风里晃荡的湘妃竹帘。

陆九渊握着醒木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方才那阵风里有极淡的沉水香,是移花宫特有的熏香,他在寒潭边闻过。

"陆先生?"佟湘玉端着糖炒栗子从后堂出来,见他盯着二楼发愣,"可是茶凉了?

我让小郭再去温......"

"不打紧。"陆九渊打断她,低头时已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只是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方才说到白狐儿脸的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期待的茶客,又扫过门口擦铜壶的白展堂——老白的拇指正悄悄勾住腰间的葵花点穴手,这是他们约好的警戒信号。

"这刀啊,讲究个叠字。"他拾起醒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那是上次说书时被听众拍案震裂的,"第一叠,叠的是胆;第二叠,叠的是......"

窗外掠过两只灰雀,扑棱棱撞在窗纸上。

陆九渊的话突然卡住,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墙角的青石板上,落着半片碎玉,是移花宫追魂令的残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楼下茶客们正喊着"快说",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方才那两个身影消失得太快,快得像两缕烟,可那半片玉却在说:移花宫的人,没走。

"叠的是......"他深吸口气,将碎玉踢进桌下,笑容却比刚才更亮,"叠的是——"他举起醒木,重重拍下,"明天接着说!"

满座哄然抗议,白展堂却借着擦桌子的由头凑过来,低声道:"陆先生,二楼雅座的茶钱还没结......"

"记我账上。"陆九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袖中系统面板的预警红光还在跳,"今夜......怕是要起风了。"

他弯腰收拾话本时,半片碎玉从桌下滚出来,撞在他鞋尖。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玉片上投下一道冷光,像极了邀月方才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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