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拜山令下,江湖将乱

江城茶楼的木窗被风撞得哐当响,慕容修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

茶水溅在青衫前襟,晕开深色的渍,像团化不开的闷火。

他望着说书台后那抹青衫身影——陆九渊正低头替谢卓颜理被风吹乱的发,铁剑"卓然"二字在檐角漏下的光里泛着冷意。

"小爷我包场!"他拍桌的声响惊得茶博士打了个踉跄,"把闲人都轰出去,爷要听新话本!"尾音发颤,像极了方才在慕容府前厅里,他对着父亲吼出的"我不娶西夏公主"时的破音。

陆九渊抬眼,正撞进少年发红的眼尾。

系统碎玉在怀里发烫,他想起半月前密报里的字句:"慕容家主白遣人往西夏递庚帖,三公子修拒婚,跪祠堂三日未进食。"谢卓颜的手在他肩背轻轻一按,铁剑鞘蹭过他后腰,像根定心神针。

"客官稍等。"陆九渊掀了掀袖口,露出腕间系统碎玉的微光,"这就清场。"

慕容修没等清场,茶盏一推便往外走。

青衫下摆扫过茶桌,震得瓜子壳噼啪落。

他跨出茶楼时,槐花瓣正落在肩头,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替他别在发间的那朵。"阿修要做顶天立地的侠士。"她咳着血,手抚过他眉心,"别困在族谱里。"

慕容府的朱漆大门在他马蹄声里缓缓打开。

门房老周刚要迎,被他甩来的缰绳抽得一个踉跄:"父亲在前厅?"

前厅里,慕容白正对着鎏金茶海拨弄茶针。

见儿子掀帘而入,茶针"当"地掉进茶海:"你又去茶楼?"

"我不去茶楼,难道去西夏公主的帐前?"慕容修踢开脚边的檀木凳,"您口口声声说联姻是为家族,可母亲咽气前说什么?

她说慕容家的儿郎该提剑闯江湖,不是提礼单走婚书!"

慕容白的脸涨成猪肝色,茶盏重重磕在案上:"你母亲?

你母亲若活着,怎会由着你疯?

当年慕容家被少林、丐帮联手压得抬不起头,若不是隐世——"

"所以就要我做棋子?"慕容修抢步上前,腰间玉牌撞在案角,"您总说慕容家要重振威名,可威名是跪出来的?

是联姻攀附来的?

我偏要凭这杆银月枪、这柄寒星剑,去闯他个天翻地覆!"

"放肆!"慕容白拍案而起,茶海的水溅湿了半幅衣袖,"你可知你母亲为何早逝?

是当年江湖围剿时,她替我挡了致命一掌!

你若有半分孝心——"

"够了!"慕容修抓起案上的庚帖,撕成碎片,"今日我偏要做不孝子!"话音未落,他已掀帘而出,靴底碾碎满地碎纸,像碾碎所有被安排好的命数。

慕容白望着满地狼藉,喉间腥甜翻涌。

他扶着案角缓了半刻,终究整了整衣襟,往静堂去了。

静堂在慕容府最深处,门前两株老松遮天蔽日,门楣上"慎思"二字已被岁月磨得发白。

"父亲。"他推开门,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慕容野倚在藤椅上,鹤氅下的腿盖着狐裘——当年那场围剿,他被废了双腿。

此刻老人抬眼,浑浊的瞳孔里突然迸出锐光:"阿修又闹了?"

"他撕了西夏的庚帖。"慕容白垂手站着,"说要凭枪剑闯江湖。"

慕容野笑了,枯瘦的手指敲着藤椅扶手:"好,好得很。"他突然剧烈咳嗽,鹤氅滑落在地,露出腿上狰狞的刀疤,"当年我们龟缩隐世,被江湖当笑话讲了二十年。

如今移花宫乱了,少林方丈闭关,丐帮乔峰新立帮规——正是出头的好时候。"

慕容白瞳孔微缩:"您是说......"

"让阿修去拜山。"慕容野从袖中摸出块玄铁令,表面刻着"慕容"二字,"一枪挑各大门派的武库,一剑破各派的镇派绝学。

他若成了,慕容家便是新的天下第一;他若死了......"老人的指节掐进玄铁令,"也算为家族祭了旗。"

慕容白接过玄铁令,掌心被刻痕硌得生疼。

他望着父亲眼里跳动的狠劲,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眼神,让慕容家在一夜之间从江湖顶流跌进尘埃——那时父亲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又说"进一寸血溅五步"。

"明日便传拜山帖。"慕容野闭上眼,"就说慕容家三公子,以银月枪挑武库,寒星剑破绝学,三月后,首站——少林。"

慕容白退出静堂时,暮色已漫过松枝。

他望着天边火烧云,想起儿子掀帘时泛红的眼尾,想起玄铁令上的刻痕,想起静堂里父亲压抑多年的喘息。

风卷着松针掠过肩头,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铁令,突然觉得这铁片子,比当年母亲挡在他身前的那掌,更沉。

(慕容白望着渐暗的天色,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那句"江湖太险"。

他知道,有些路,总得有人先走。



慕容白在静堂外站了很久,直到松针落在后颈才惊觉夜色已深。

他摸了摸怀中的玄铁令,指腹被"慕容"二字的刻痕硌得生疼——方才静堂里,父亲枯瘦的手指捏着他手腕,每说一个字都像用指甲掐进骨缝:"武当后山的玉虚洞、万梅山庄的寒梅冢、魔教总坛的血魂井、还有...恶人谷的断心崖。"老人浑浊的瞳孔里浮起一层青灰,"这四处,阿修半步都不能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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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当时脱口问,慕容野却突然剧烈咳嗽,鹤氅下的瘦骨撞得藤椅吱呀响。

等喘息稍平,老人只重复:"你只需记着。"那语气像在说"莫要问生死,只需守规矩"。

此刻晚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慕容白望着静堂窗纸上晃动的灯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围剿夜,母亲也是这样,抱着他躲在暗格里,血浸透了他的小衣,却只说"莫要问,莫要哭"。

"家主。"庆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他指尖一颤。

老执事捧着漆盒站在五步外,月光下能看见他鬓角的白霜:"三公子房里的灯还亮着,小的给送了参汤,他没喝。"

慕容白接过漆盒,参汤的热气熏得眼眶发酸。

他顺着青石小径往偏院走,路过练武场时,月光正落在那杆银月枪上——枪尖插在靶心,枪杆上"银月"二字泛着冷光,是阿修十五岁生辰时他亲手刻的。

那时孩子举着枪转圈子,枪缨扫落满树桃花,说"爹你看,这枪比族谱上的名字亮多了"。

偏院的窗纸透出昏黄光晕,慕容白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金属摩擦声。

他推开门,正撞见表儿子背对着他,右手反复摩挲银月枪的枪杆。

枪尖垂在地上,在青砖上划出半道浅痕,像道未写完的心事。

"爹。"慕容修转身,枪缨扫过案头的《慕容家传》,那本书"啪"地合上,将"联姻重振"四个字压在纸页下。

少年的眼尾还泛着红,却强撑着扬起下巴,"您来兴师问罪?"

"参汤。"慕容白把漆盒放在案上,揭开盖子,白雾裹着苦香漫出来。

他望着儿子腰间的寒星剑——剑鞘是母亲临终前用陪嫁的鲛绡裹的,如今鲛绡褪了色,剑穗却还是新的,是前日他在市集买的朱红丝绦。"你母亲当年...最恨我藏着话不说。"他喉结动了动,"明日拜山帖就要发出去,有些禁地..."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慕容修打断他,指尖轻轻划过枪杆上的刻痕,"江湖人都说慕容家龟缩二十年,连山门都不敢露。

可您看这枪——"他突然挽了个枪花,枪尖挑落窗台上的铜灯,火星溅在《慕容家传》封皮上,"当年母亲挡的那掌,我替她还;您受的那些冷眼,我替您讨回来。"

慕容白看着儿子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围剿夜,母亲也是这样望着他,说"阿白你要活"。

那时他躲在暗格里,听着外面刀剑声,想着"我要活,要让慕容家活";此刻他望着儿子发亮的眼睛,想着"阿修你要活,要让慕容家活"。

可有些话,就像当年母亲没说出口的"小心暗箭",此刻他也说不出口。

"睡吧。"他转身要走,却被慕容修叫住。

少年举起寒星剑,剑刃映着月光,照出他眉骨的轮廓:"爹,您说江湖人爱听故事。

等我挑了少林武库,破了武当绝学,陆九渊的话本里,该怎么写慕容家?"

慕容白的脚步顿住。

他想起今日在茶楼,陆九渊替谢卓颜理头发时,系统碎玉在腕间闪着微光。

那些书商捧着算盘跟在说书人后头,说"江湖要乱了,乱得越很,话本越贵"。

他又想起父亲说"阿修若成了,慕容家便是新的天下第一",可新的天下第一,真的比儿子的命重?

"会写银月枪挑破二十年阴霾,寒星剑斩开旧章程。"他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

慕容修笑了,剑穗在夜风里晃成一团红。

他把剑往鞘里一送,"当啷"一声,像给某个旧时代钉了棺盖。"那我便让他写得更响些。"

慕容白退出房间时,听见儿子在身后擦拭枪杆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枪的影子,像柄刺向天空的剑。

他沿着青石小径往主院走,路过练武场时,风卷着几片槐叶落在银月枪上——那是从江城茶楼吹来的,带着说书人醒木的余温。

"明日《雪中悍刀行》最后一回。"不知谁家的报童举着灯笼跑过,吆喝声撞在慕容府的院墙上,"陆九渊说要讲徐凤年踏平江湖,各位看官早占座!"

慕容白摸了摸怀里的玄铁令,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醒木拍案的脆响。

那声音穿透夜色,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了某个即将翻涌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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