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生死一线,谁主沉浮?

谢卓颜的胸骨在楚相玉掌风撞上的刹那发出脆响。

她像片被狂风吹折的枯叶,向后飞出七丈,撞在雁门关外的界碑上。

鲜血混着碎冰从嘴角溅出,在雪地上拖出条暗红的轨迹。

苏梦枕扑到她身侧时,能清楚听见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那是肺叶被掌力震碎的声音。

"卓颜!"他颤抖着去托她后颈,指腹触到她后颈凸起的骨节,凉得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

谢卓颜的睫毛颤了颤,勉强抬起眼,瞳孔里映着楚相玉缓缓逼近的身影。

他的铁剑还滴着她的血,每走一步,雪地就发出"咔嚓"的开裂声,像死神在叩门。

"别过来。"她想推开苏梦枕,可手臂刚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指尖的血珠落在苏梦枕玄色衣襟上,晕开个刺眼的红点。

城楼上的杨业握紧了腰间佩刀。

二十万契丹骑兵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雪地里那抹踉跄的身影上——江湖第一剑修谢卓颜,竟败得如此彻底?

楚相玉在距谢卓颜三步外站定。

他的大氅被青冥剑划开的口子还在漏风,露出的中衣染着暗红血渍,却不是他的。"十年前你师父用这招时,断了三根肋骨。"他低头望着谢卓颜,锈剑尖端挑起她一缕染血的发丝,"你比你师父强些,撑到了剑破罡气。"

雪粒突然打在谢卓颜脸上。

她望着楚相玉眼底翻涌的杀念,终于明白他为何留到此刻才下杀手——他在等,等她耗尽最后一分力气,等她看清自己必死的结局。

"但强又如何?"楚相玉的拇指摩挲着剑柄,锈屑簌簌落在谢卓颜额角,"当年你师父挡我三招,你挡了五招。

可挡得越多,我越要杀你。"他的声音突然冷下去,"若让你再活十年"

"住口!"

红袖神尼的断喝裹着佛门狮子吼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她手持九环锡杖,周身金芒流转如佛辉,杖头九个铜环突然迸出刺目金光,化作九道金链缠向楚相玉。

几乎同时,苏梦枕的刀也到了——他的"悲风刀"裹着阴寒刀气,从另一侧直取楚相玉咽喉。

楚相玉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抬手。

天地间的罡气突然凝成实质,像面无形的墙挡在他身前三尺。

红袖神尼的金链撞上去,发出钟磬般的嗡鸣,竟被震得寸寸断裂;苏梦枕的刀气砍在罡气墙上,只掀起道细微的涟漪,刀身却被反震得嗡嗡作响,震得他虎口裂开,血珠顺着刀镡往下淌。

"佛门罡劲,金风细雨楼的绝学。"楚相玉终于侧过脸,目光扫过两人,嘴角勾起抹讥诮,"合起来也不过是挠痒。"

红袖神尼的佛珠突然"啪"地崩断。

她望着散落在地的檀木珠子,喉间泛起腥甜——方才那记狮子吼被罡气反弹,竟震伤了她的内腑。

苏梦枕单膝跪地,望着掌心的血,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金风细雨楼顶楼,他师父曾指着江湖版图说:"这天下,总有些山,是你穷尽一生也翻不过去的。"

此刻他终于懂了。

楚相玉抬脚,踩碎脚边半块冰棱。

谢卓颜望着他的鞋尖离自己心口越来越近,突然笑了。

她的笑混着血沫,染在苍白的唇上:"楚楚先生可知,我为何要在雁门关决战?"

楚相玉的脚步顿住。

"因为"她的手指缓缓指向远处,契丹大军的旗帜已经能看清狼头图腾,"这里有二十万儿郎,要护我汉家山河。"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像要融在风里,"你杀了我他们会用血肉筑墙,用骨头当剑"

"所以你拿自己当诱饵?"楚相玉突然蹲下来,锈剑抵住她咽喉,"你以为用命换他们多活半日,很了不起?"他的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幽火,"可我偏要让他们看着,你们的江湖大侠,死得比蝼蚁还贱。"

剑刃刺破皮肤的瞬间,谢卓颜听见了破空声。

不是契丹骑兵的马蹄,不是江湖人的剑啸,是种清越的、像玉笛被风吹过的声音。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看见雁门关的城楼上,不知何时立着道青衫身影。

那人背着手,仰头望着被剑气撕开的云层,仿佛根本没看见雪地里的血腥。

楚相玉的剑停住了。

他能感觉到,有股陌生的气劲正从云端倾泻而下,像把无形的刀,悬在他后颈三寸处。

那气劲里裹着说书人特有的温醇,却藏着比青冥剑更冷的杀意。

"谁?"他霍然转身,锈剑带起的罡气掀翻了十丈内的积雪。

青衫人终于低下头。

他的眉眼被阴影遮住,只露出嘴角那抹淡笑:"在下陆九渊,路过听场热闹。"

话音未落,楚相玉突然觉得后颈一凉——那股气劲不知何时已压到他剑脊上,像座山,又像根针。

谢卓颜望着那道青衫身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酒肆听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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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拍着醒木说:"这江湖啊,总有些事,要等该来的人来了,才能了。"

此刻她终于信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众人头顶。陆九渊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弹。

远处,楚相玉的锈剑突然发出"嗡"的轻鸣。

楚相玉的锈剑嗡鸣未绝,陆九渊已从城楼跃下。

他足尖点在积雪上,竟没压出半道痕迹,青衫翻卷如鹤,三息间便立在谢卓颜与楚相玉之间。

雪粒撞在他肩头,又被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劲弹开,在身周织成半透明的雪幕。

谢卓颜望着那道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喉间腥甜突然淡了些。

她看见陆九渊腰间悬着块褪色的醒木——三天前酒肆里的说书人,原来真的来了。

楚相玉的锈剑指向陆九渊心口:"你可知挡我剑的人,最后都埋在雁门关外?"他话音未落,陆九渊已侧过身,单掌按在谢卓颜后心。

"天霜拳。"他低喝一声。

掌风乍起时,楚相玉瞳孔骤缩。

那不是寻常内劲,而是带着极北冰原的寒意,竟在两人之间凝出层薄霜。

锈剑刚要招架,陆九渊的拳劲已擦着剑身掠过,击在楚相玉左肩。

后者踉跄退了三步,雪地在他脚下裂开蛛网般的冰纹——这一拳竟将他护体罡气冻出了裂纹。

"好冷的拳!"苏梦枕握紧悲风刀,指节发白。

他看见楚相玉大氅边缘结了层冰碴,连睫毛上都凝着细小的冰晶。

这等寒劲他只在塞北极渊听过传说,不想今日见了活的。

红袖神尼的佛珠在掌心攥得发烫。

她分明感知到,陆九渊的内劲里混着说书人特有的韵律——起承转合,刚柔并济,竟将武学招式说出了书场里"抖包袱"的巧劲。

佛门讲"因缘和合",此刻她突然懂了,这或许就是陆九渊的"道"。

陆九渊没看楚相玉。

他解下腰间玉瓶,倒出颗朱红药丸,托在掌心焐了焐,才轻轻撬开谢卓颜的唇。

药汁入喉的瞬间,谢卓颜咳了两声,碎冰似的血沫里竟裹着丝绿意——那是续命丹特有的青芝香。

"肺叶碎了七片。"陆九渊指尖搭在她腕脉上,声音轻得像怕惊着雪,"但保住命了。"他抬头时,眼尾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楚先生,该算账了。"

楚相玉的拇指摩挲着剑柄。

他活了六十年,头回在小辈眼里看见这种眼神——不是热血,不是仇恨,是看账本时的冷静,像在算这一剑该收多少利息。

"你是谁?"他问。

"说书人。"陆九渊解下外袍搭在谢卓颜身上,青衫下露出半截醒木,"说过《天龙八部》《多情剑客无情剑》,今日想说说天人境强者的脑袋,值多少书钱。"

楚相玉笑了。

他的笑震落肩头冰碴,锈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有意思。"他踏前一步,积雪在脚下炸成雪雾,"那你且说说,你这张嘴,挡不挡得住我的剑?"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

苏梦枕感觉呼吸一滞,像有块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

他看见陆九渊的青衫无风自动,发梢结了层白霜;楚相玉的锈剑则冒出缕缕黑气,那是罡气凝聚到极致的征兆。

城楼上的杨业握紧佩刀,二十万大军的喊杀声突然远了,天地间只剩这两人的气机在撕扯。

"当年李寻欢用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破了百晓生的兵器谱。"陆九渊的声音混着冰碴碎裂的轻响,"今日我用这张说过三千故事的嘴,破你这把锈剑。"

楚相玉的剑动了。

不是劈砍,是刺。

剑尖裹着黑紫色罡气,快得像道闪电,直取陆九渊咽喉。

陆九渊没躲,他抬手,指尖点在剑脊上——正是方才弹剑的姿势。

"叮——"

金属交鸣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楚相玉的剑竟被这一指震偏三寸,擦着陆九渊脖颈划过,在青衫上割出道血痕。

他瞳孔里的戏谑终于褪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你练的是说书评书的劲?"

"说书人要会抑扬顿挫。"陆九渊抹了把颈间血珠,笑意里带着刀,"打人也要分轻重缓急。"他踏前半步,鞋跟碾碎脚下冰棱,"楚先生,方才那一拳是起,这一指是承。"他的眼神突然冷如深潭,"接下来该转了。"

楚相玉突然感觉后颈发凉。

他这才惊觉,方才陆九渊的天霜拳、喂药、搭话,竟全是在丈量自己的气机——像说书人翻书时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去,把对手的破绽看得清清楚楚。

"你到底"

"该合了。"陆九渊打断他。

天地间的寒意突然暴涨。

楚相玉看见陆九渊身后浮起半透明的书简虚影,每一页都写着江湖往事: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李寻欢的小李飞刀,甚至还有他当年与谢卓颜师父对决的片段。

那些字迹突然化作光刃,裹着天霜拳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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