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王府重逢

“韩爷且慢！”陈管家急忙低声唤住他，眼中忧虑清晰浮现，“眼下，王府外……眼线比往日多了数倍！明里暗里，都是宫里和内卫司的人！王爷……看似是回府了，但这‘回府’，恐怕……”

韩牧野心头一凛，方才的狂喜瞬间冷却：“陈伯的意思是？”

“琉璃盏，好看，易碎。”陈管家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您行事务必千万小心才是。”

“知道了。多谢陈伯！在下先告辞了！”韩牧野抱拳，眼神锐利如初。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融入竹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方府高墙之外。

京都的夜色，此刻在韩牧野眼中不再是静谧的幕布，而是布满无形丝线的罗网。

他身形如烟，专挑最黑暗的角落、最不起眼的屋脊疾行。

逍遥王府的外围，一股不同寻常的凝滞感，暗潮汹涌中，印证了陈管家的话——暗哨，很多。

他绕到王府西北角一处僻静的墙根，墙内是茂密的老槐树林。

屏息凝神，确认附近几道微弱的气息并未察觉，足尖在湿滑青苔上一点，人已如狸猫般翻过高墙，落地无声，瞬间没入槐树浓荫。

王府内的气氛同样紧绷。巡逻府卫的脚步声比平日沉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韩牧野如同王府本身的影子，避开所有光亮和人影，熟稔地穿过几重院落，直奔石昊磊惯常所在的“澄心堂”。

澄心堂书房，灯火摇曳。石昊磊背对门口，负手立在巨大的楠木书案前，玄色常服掩不住身形透出的孤峭与沉重。

窗边，石小雨蜷在紫檀木圈椅里，鹅黄宫装衬得小脸苍白，失神地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

门被无声推开。

石昊磊肩背线条骤然绷紧，并未立刻转身。石小雨却像受惊的幼兔，猛地弹起，惊惧地望向门口。

当看清那张风尘仆仆却依旧坚毅的脸庞时，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冲垮了她的强撑。

“师父——！”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撕破了书房的寂静，石小雨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狠狠撞进韩牧野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闷闷地传出。

“好了，好了，小雨不怕，师父在，没事了……”韩牧野坚硬的心瞬间软化，笨拙却无比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沙哑。

他抬眼，看向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男子。

石昊磊转过身，昏黄烛光映照着他憔悴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布满血丝，但在看清韩牧野的刹那，那双眼睛骤然爆发出灼热的光彩！狂喜、激动、愧疚、千言万语难以诉尽的情感在其中翻涌！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目光扫过韩牧野明显清减憔悴的脸，落在他怀中哭得几乎背过气的妹妹身上，再穿透墙壁，仿佛看到同样倾尽心力、远在杏花巷的苏月禾……

石昊磊嘴唇剧烈颤抖，眼眶瞬间通红。他猛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竟在韩牧野面前矮了下去！

双膝一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师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呼唤终于冲破阻滞，“昊磊……昊磊无能！累及师父师娘，散尽家财，奔波千里，为我兄妹二人……受此大难！昊磊……万死难报！”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跪，重若千钧！

“石头！你干什么！”韩牧野大惊，怀中还抱着石小雨，急得侧身避开，“快起来！你这是要折煞师父吗！”他弯腰去搀扶。

石昊磊固执地伏地不起，声音哽咽：“师父师娘倾尽所有，奔走营救，此恩此情，重于泰山！”

韩牧野看着跪伏在地、满身疲惫伤痕的弟子，看着他颤抖的肩背，听着那含血带泪的哽咽，心头百感交集，沉沉一叹：“起来！石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只要你们两个平安，我与你师娘所做一切，便都值了！起来说话！”

石小雨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跪地的父亲和师父，小手紧紧抓着韩牧野的衣襟。

石昊磊深深吸气，强压翻涌的情绪，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韩牧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师父，陛下……陛下已允了和亲之请，放我与小雨归府。可是……”

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星澜公主她…尚不知是个什么结局？”想起前路的渺茫，他心中亦是泛起一股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