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活尸
吴三省那狂热笃定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室里回荡,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端坐的漆黑玉佣:
“听见了吗?”
“它在呼吸,这就是长生,这就是续命。?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
沉重的“呼…哧…”声仿佛成了世间最美妙的仙乐。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胖子鼻子里喷出来,小眼睛里满是鄙夷。
“长生不老?三爷,您老可别逗了。”
胖子抱着胳膊,胖脸上写满不屑。
“胖爷我师父早就说过,这些古墓里倒腾出来的‘长生’,十个有十一个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邪门歪道。”
“不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是生不如死。”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指上的储物戒指,底气更足了。
有正经修仙的大道摆在眼前(他师父王凯旋不小心透漏过李道玄他们三兄弟的底细),谁稀罕这破铜烂…呃,破玉烂铁?
吴三省被胖子打断,脸上狂热稍褪,但眼神依旧死死黏在玉佣上,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悬空仙岛现世后,九门也好,其他隐藏势力也罢,谁不是在疯狂追寻哪怕一丝长生的线索?
眼前这玉佣,缺陷肯定巨大,但里面那具“活”了千年还在呼吸的“尸体”就是铁证。!微¨趣.晓\说_蛧^ ′吾*错/内′容·
这玩意儿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他凑到玉佣跟前,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光滑的玉甲片,眼神像在打量一座金山。
“怎么拆?怎么把这宝贝完整地弄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千万的债务。
把这完整的玉佣弄出去卖了,别说一千万,翻个倍都有人抢着要。
债务危机立解。
胖子一看吴三省那副恨不得把玉佣生吞活剥的眼神,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三爷,您搁这儿研究绣花呢?”
胖子撇撇嘴,大大咧咧地拍了下玉佣的肩膀(那沉重的呼吸让他手一抖又缩了回来)。
“要胖爷说,费那劲干嘛?”
“连人带甲一块儿扛出去不就完了?省事。”
“扛?”
吴三省像看傻子一样白了胖子一眼。
“你试试?这玩意儿加上里面那‘主儿’,少说三百斤。”
“这墓道七拐八绕,还有尸蹩血尸,你扛一个给我看看?”
“要带,就只能把玉佣脱下来带走。”
“问题是…这鬼东西严丝合缝,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啊。′s~o,u¢s,o.u_x*s\w*.?c?o.m!”
他烦躁地围着玉佣打转,手指在关节缝隙处抠抠摸摸,眉头拧成了疙瘩。
胖子一听也觉得有理。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与其干瞪眼,不如帮忙。
他也凑上前,学着吴三省的样子,在玉佣冰冷的甲片上摸索起来,嘴里还嘟囔着:
“行吧行吧,胖爷我就当一回裁缝,给这千年老粽子宽衣解带…”
那近在咫尺的沉重呼吸声,此刻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似乎也没那么吓人了。
两人像两个痴迷的工匠,围着那端坐的玉佣上下其手,浑然忘了里面的恐怖存在。
吴斜和潘子紧张地在一旁看着,手心里全是汗。
突然!
“嘿!”
胖子一声怪叫,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他肥硕的手指停在玉佣左腋下一个极其隐蔽的夹角处,那里,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与玉甲同色的线头,被他敏锐地抠了出来。
“找到了,他娘的,藏得够深。”
“线头在这儿呢,胖爷我一拉,保准它光溜溜。”
话音未落,胖子那急性子哪里还等得及商量?
他手指捏住那微不可察的线头,猛地向外一拽。
动作又快又狠。
“嘣!嘣!嘣嘣嘣——!”
一连串细微却清脆的崩裂声如同炒豆般响起。
只见那原本浑然一体、严丝合缝的漆黑玉佣,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皮囊,瞬间沿着无数隐秘的接缝解体。
大块大块的玉甲片如同剥落的鳞甲,哗啦啦地向下散落。
玉甲散落的中心,一个身着古老战国深衣、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他双目紧闭,面容栩栩如生,皮肤甚至透着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白皙光泽,仿佛只是沉睡。
然而,这诡异的“鲜活”只维持了不到一瞬。
“噗——!”
如同戳破了一个灌满污血的气球,那少年清秀的脸庞和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枯萎、塌陷。
光滑的皮肤瞬间变得如同千年老树的树皮,布满了深刻的褶皱和黑斑。
一股浓稠、腥臭、如同腐败淤泥般的暗红色血液,猛地从他全身的毛孔、七窍中狂喷而出。
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刺鼻的血
腥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腐臭,瞬间充斥了整个墓室。
“我艹!!”
胖子离得最近,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和喷溅的污血吓得魂飞魄散。
但他反应奇快,也顾不上恶心,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玉甲片还未沾染污血的时候,肥手闪电般探出,疯狂地将散落的最大、最完整的几块漆黑玉甲片往自己怀里扒拉。
同时身体像皮球一样向后弹开。
那迅速衰败成血色干尸的少年(或者说怪物),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不甘嘶吼,沾满污血的枯爪猛地抬起,似乎要抓向最近的胖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锵——!”
一道乌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带着刺骨的杀意和斩断一切的决绝,毫无征兆地掠过。
刀光过处,悄无声息。
那刚刚抬起、还沾着粘稠污血的枯槁头颅,瞬间脱离了脖颈,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无声地滚落在地。
无头的血色尸身僵首了一瞬,才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散落的玉甲碎片上,暗红的污血汩汩流出,浸染了冰冷的地面。
张起灵不知何时己站在玉佣(或者说曾经的玉佣)侧后方,黑金古刀静静地垂在他身侧,刀锋上,一滴浓稠的污血正缓缓滑落。
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墓室里,只剩下胖子粗重的喘息、污血流淌的细微声响,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