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记忆重叠
“你可以试着回忆一下，是什麽时候和萨瑞兹顿探索的宇宙边缘。”
欧格玛不明白季夏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祂可是神祇，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命和记忆。
哪怕是发生在几百万年前的事情，只要是欧格玛的亲身经历。
祂都能一个细节不漏，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复述出来。
“十七万八千六百年前。”
欧格玛毫不犹豫的说出具体时间。
这种简单的问题，祂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思考。
然而就在脱口的一瞬，欧格玛的表情突然僵住，同时脸上浮起几分不确定的神色。
“不对，应该是二十三万年前...”
“好像也不是，或许是三十六万年前？”
欧格玛的声音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萦绕在周身的神性辉光忽明忽暗。
“不可能...这不可能！”
祂记不清了，完全记不清了。
感觉哪一个时间点都对。
任何一个时间点，都能回忆出和培罗丶萨瑞兹顿探索边缘宇宙，以及发现‘门’的具体经过。
越来越多相同，但发生在不同时间段的记忆碎片，如潮水一般疯狂涌㣉。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每一段都真实可触。
“怎麽会...”太阳穴突突跳动，欧格玛踉跄着後退半步，剧烈咳嗽了几声。
普通神祇都不应该出现记忆偏差，更何况是执掌“知识”神职的祂。
带着点点星光的神血挥洒星空，这是神格不稳的徵兆。
季夏按在欧格玛的肩膀上，动荡不安的神格立刻稳定下来。
神色渐渐好转的欧格玛面露颓然。
“抱歉，我好像忘记了具体时间。”
“你没忘，这是时间线被干涉的结果。”季夏出声安慰。
“二十三万年前也好，三十六万年前也罢，都是对的。”
欧格玛猛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慌与困惑。
“怎麽会都是对的？”
“时间不可能存在如此混乱的重叠。”
祂的声音略微发颤。
自相矛盾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冲突，几乎要将欧格玛神识撕裂。
季夏收回按在祂肩上的手，沉吟道。
“不要用常规思维去推导，在能破解宇宙规则的存在面前，时间将不再是线性的枷锁。”
“你所认为的不可能，对於祂而言，甚至比凡人呼吸一次还要简单。”
欧格玛木讷的转动视线，喉结艰难地滚动。
“所以那些不同时间的记忆...”
季夏：“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都从未发生。”
“撕裂宇宙间界限的‘门’，可以存在於你记忆中的任何时间点。”
“若是回到过去，将二十三万年前出现的‘门’摧毁，那麽三十六万年前的‘门’才是真的。”
“倘若去摧毁三十六万年前的‘门’，那麽真正的‘门’存在於二十三万年前，亦或者其他时间。”
季夏的馀光瞥向元素混沌，继续道。
“时间规则都能被祂轻易解构，因果律在其身上也就失去意义。”
“就像一本可以随意涂改的日记本，每一页都可能是故事的开端，也可能是结局。”欧格玛的嘴唇几次开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身为全知之主，知识神职的执掌者，欧格玛曾天真的以为，自己早已洞悉宇宙的所有秘密。
可在此刻，祂才意识到自己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执掌的知识神职，如同一个笑话。
所谓全知，不过是在既定规则内，进行推演预测。
超越规则的存在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推翻祂耗尽心力的结论。
昔日引以为傲的能力，此刻显得毫无用处。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欧格玛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但很快又将头低了下去，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面对能破解规则丶超脱因果的存在，不仅是祂，就连万神殿诸神加起来的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
欧格玛只能将希望寄托於眼前这位天道意志具象化的身上。
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祂，甚至开始怀疑季夏是否真的有扭转局势的能力。
或许和他们无法改变过去一样，宇宙的未来早已注定，此时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欧格玛笼罩。
祂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这是欧格玛面对吸收了命运石板的萨瑞兹顿，跌落至微弱神力，都没产生过的消极情绪。
“办法当然有。”季夏的语气依旧从容不迫。
欧格玛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夏。
“如果有需要，您尽管开口，哪怕神格破碎，我等也在所不辞！”
季夏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既然祂能在日记本上反覆涂改，那我们将祂用於涂改的笔折断。”
“然後再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将‘门’摧毁不就行了？”
“把笔折断？”欧格玛低声呢喃了一遍，随即瞳孔猛然收缩。
季夏提到的笔，当然不是真的笔，而是时间规则。
欧格玛喉间溢出难以置信的低呼：“您是说彻底扭曲时间规则？这真的能做到吗？”
那可是时间规则，是连神祇都要敬畏的存在！
“能，不过代价有点大。”季夏摩挲着下巴，语气肯定。
“如果将宇宙比喻成一个庞大的系统程序，那麽规则就是底层代码。”
“修改底层代码，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程序的崩溃。”
奥比里斯魔的宇宙，在时间之末，混沌吞噬一切。
所有的规则都被泯灭，只馀下混乱与无序。
纵使是超越规则的天道意志具象化。
也因为底层代码的失效，无法扭转宇宙破灭的进程。
可见，用於书写的笔被折断，祂也就没办法修改历史。
闻言，欧格玛一时间愣住了。
他们的目的是阻止‘门’后的那位同化元素位面。
但问题来了，这麽做的代价是整个宇宙崩坏。
就好像为了预防森林火灾，於是灵机一动，提前把森林全砍一样。
这样以後都不会有森林火灾了。
那还不如让它烧呢！
毕竟失去元素混沌供应物质，星空之海以及主物质世界还能坚持个几万年，甚至更久时间。
而要是强行扭曲时间规则，宇宙破灭只在一瞬。
“那个...有没有稍微温和一点的方法。”欧格玛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