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终章 短别重逢(中)
恰逢小满,天朗气清。
这夜幕下的宿舍小楼,宛如一位老者,在岁月洪流中默默坚守了四十余载。
墙垣之上,斑驳的墙皮纵横交错,仿若时光亲手镌刻的褶皱,每一道纹理,都藏着往昔的悲欢离合。
它们见证了无数青年男女从青丝牵手,到共赴古稀。
再细看这砖砖瓦瓦间,竟有一脉纹路与窦逍手臂上的葫芦藤蔓如出一辙。
恰似时光的纽带,穿梭至今,凑巧串联起窦司二人的点点滴滴。
纹路间,藏着他们初相识时小心翼翼的试探,热恋时双向奔赴的赤诚。
亦藏着一切归于平淡后,相互依偎的安心甜蜜。
那些突兀的裂缝,像是时光的泪痕,在二人短别的那些时日生出,轻叹如泣。
而一些新发的枝芽,则如同岁月在二人重逢之际悄然绽放的光芒,带着希望与生机。
旁人见了,也不禁要为这份失而复得的美好而满心欢喜。
此刻,仿佛又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冥冥之中,将二人即将迎来的happy ending,悄然编织进这座小楼的岁月脉络里。
然而命运也好,造物者也罢,无论如何谋划,都拦不住窦逍这个-调皮捣蛋又深情款款的大男孩儿,为哄媳妇儿开心,每每都要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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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成功后,窦逍在司恋的掩护下翻墙出了宿舍大院。
那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只能是由司恋出门时、独个儿汇报给门卫大爷。
她支支吾吾的也没敢说实话,只道是自己的宿舍自己担,就跟那掉下来的洗手池、塌了的小床一样,承诺会派人来修。
待两人会合,司恋才得知窦逍这次其实也不算闯祸。
他不过是踹开了烟囱挡板,并未破坏建筑主体。
可司恋还是十分来气:“真服了,你都三十一啦窦逍,干这事儿就那么好玩儿?!”
说着,她又张开双臂夸张比划着:“就你这尺寸,万一卡在里头、上不去也下不来,难不成我还要把那棚顶炸喽救你?!”
窦逍搂上她向前一撅,贱兮兮:“我这浑身上下的尺寸,也就卡在你这儿才会舍不得出来,至于这剩下的连屎带尿一百多斤儿,三四十年前的流氓都能进退自如,我这么有文化的新世纪弄潮儿,还能怂喽?”
“欸呀!臭不要脸啊你!”司恋在昏黄的路灯下被调戏得小脸通黄。
她大力一推,才发现窦逍的红丝绒西服,竟被划出个大口子。
她忙紧张地扒开查看:“快叫我看看里头划破没有?”
“没有~~,划破我还能不知道疼?”
窦逍抓住她的细腕,接着垂眸笑说:
“你瞧,谁说红色不旺我,这不是替我挡了皮肉之灾~
要是这衣服不够厚、把我胸口划一大口子……唔、”
料想他又要说些不吉利的话,司恋忙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那张破嘴。
窦逍用嘴唇夹了下司恋掌心,瞪着眼睛眨巴两下,另一手以同样的力道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一并扥向自己身后、一整个拥入怀中,才笑嘻嘻地把后半句话说完:
“我是说,要是我被划伤,还不得把你给心疼死?是不是?未婚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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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确切说是当日清晨。
两人带齐证件,携手前往民政局。
同样是去为人民服务的政府部门,这一次,窦逍没再开那辆烧包的红色跑车招摇过市。
两人装扮也很简单。
窦逍身着一件款式简约却不失格调的立领白衬衫,挺括的衣领衬得他脖颈修长,肩线笔挺。
细看之下,那袖口的葫芦藤蔓暗纹与他手背上的纹样相得益彰,令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润的气质,活脱儿一个从民国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司恋则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袍。
领口与细节处绣着同样精致的藤蔓花纹,为这素雅的旗袍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温婉。
两人成双成对的月白色,在渐渐苏醒的城市中显得格外清新。
最巧妙的是,司恋旗袍的料子与窦逍的衬衫出自同一匹布。
如此别出心裁的安排,正如他们紧密相连、不分彼此的爱恋。
此番行事,窦老板低调了太多,他没喊朋友们来凑热闹,也没安排团队跟拍。
疫情期间,一切从简,民政局也没有宣读誓言环节。
俩人就这么悄么声地,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司恋还琢磨着,这大五二〇的,领证的新婚夫妻真是有够少的。
整个过程又快又安静,顺利到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结婚证到手,窦逍随口一句调侃,她才意识到两人身份的转变。
这位研究生在读霸总举着小红本,说的是:
“以后再办事儿可就名正言顺、合法合规了,就算在你们宿舍被逮我也不怕,问我干嘛来了,我就说我做场法事~”
司恋没懂他什么意思,只从那钢印上抬起头:“法什么事啊,你又胡诌什么封建迷信呐。
又不是七八十年代,就算没领证,你来宿舍也没人逮你,只要你别爬烟囱~”
窦逍用小红本轻轻敲了下她的头,悠哉揶揄:
“就你这文学造诣,将来也就只能在小学阶段辅导辅导你闺女儿子了。
合法办事~~,简称法事,懂了吗~?诶……”
司恋被逗得又气又笑:“欸呀!你那脑子里究竟什么构造啊?!简直斯文败类!人大怎么会录取你这种人……”
追逐打闹间,两人还是被路人拍了视频。
那画风甜蜜俏皮,配文却是略带伤感的一句——
「同一扇门,有人分道扬镳,有人携手迈入。」
这种一看就是在生活中遇到不顺,借此抒怀而已,倒也没什么恶意。
但事后被大侄子徐凯公司里的机器人监测到疑似司恋的脸、响起舆情警报后,窦逍还是联系拍主删除了那条没什么流量的内容。
理由是:【抱歉,我太太不喜欢被陌生人关注】
其实不光司恋,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的派对小王子窦少,也渐渐不乐意在人前出风头了。
历经世海浮沉、岁月跌宕,窦逍在时光的打磨与生活的锤炼中,仿佛在无赖和怪胎之间,又生出另一种成熟内敛的人格来。
三十出头的窦逍,不再热衷于追逐高光时刻,亦无意炫耀生活中的点滴。
更不屑于活在别人目光中。
这第三个窦逍,会觉得幸福是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
无论好坏,都没必要拿到大庭广众下去晒。
就像美酒,越陈越香,无需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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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办完新婚第一场法事后,司恋抱着窦逍没完没了一顿猛夸。
咳咳,可不是夸他法力无边,是夸他越来越懂她的心思。
她趴伏在窦逍那比四年前更为精壮、坚实的胸膛,声音甜糯糯的:“老公,你猜我如果真能拥有法力,最想施个什么法呢?”
老、?公、!
窦硕士几次三番车祸都没把脑子撞傻,记忆力一直不错。
他绝对没记错,这是他的宝贝媳妇儿头回亲口叫他老公。
这简单又亲昵的两个字,如同一股电流,瞬间击得窦逍后脑一麻,哪还顾得上什么这法那法。
心跳刚刚趋于和缓,他便迫不及待长腿一扔,翻身一跨,就又压在司恋身上,上听粗喘:
“猜特么什么猜,再来一场,完了事儿再猜……快,再叫一声老公我听听,扒我耳边叫……不行,你最好钻我心里叫、才过瘾……èng、”
“不要嘛,我就要你现在猜嘛~~呼、唔……”
司恋再怎么娇喘不依,终究是抵不过窦逍的热情,很快,便在这刚持证的法师-霸道的攻势下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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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法事开启,先来一个缠绵缱绻的经典法式。
当下星光正好,悄然漫入这一方天地,仿若隔绝尘世。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彼此那急促又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再无糟心事。
月色如纱,毫不吝啬地铺洒在枕畔,朦胧的光影好似为新娘精心妆点的发饰。
那细碎的光芒轻轻摇曳,好似仙女有感于他们的深情。
拿星光做赏,以月色为赐。
大发善心。
窦逍葱白的手指,如同藤蔓延续的柔枝,小心翼翼地探入光影,带着微微颤意。
他每一缕气息喷洒,都似藤蔓轻吻花朵,带着最原始的心动。
蓦地,花朵在微风中含羞,似被顽劣的小兽欺至、微微愠怒。
眼前猝不及防亮出一片白茫,让窦逍不得不抽身,抓紧发个誓:
“终于娶到手了……司恋,我爱你……这世间任何法力,都敌不过老天开眼、让我娶到你……
没想到、今天没能宣誓,我现在补上……你听好、
我、窦逍,承蒙上天恩赐,今日得以娶司恋为妻,自此执子之手,甘苦与共……若敢负你,愿遭天谴,魂入忘川,永堕轮回……”
迷蒙沉醉间,司恋听到这样的誓词大为震撼。
她忙双手并用捂住他的乌鸦嘴。
但并未责怪,只顾施展柔情蜜意。
似情丝缠绕,似柔弦拨撩:
“好好,现在轮到我啦……窦逍,如果我的法力能胜天,那就保佑我老公你,生生世世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你快亲亲我嘛……”
如此蜜语温言,丝丝缕缕沁入心脾,直搅得窦逍心魂飘摇,柔肠百转。
情动之间,他急急俯头而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吻寄情。
这缠绵的吻,似是化作神奇的养料,缓缓注入他们相爱的心田。
真爱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正以蓬勃的生命力抽枝展叶,在二人心中不断蔓延,此消彼长。
光影浮动,似他为她亲手点燃的烟火,愈发绚烂夺目。
烟花腾空绽放的一霎,司恋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嘴角不自觉上扬。
曾经热爱舞台、享受万众瞩目的小镇姑娘,终于在爱里参透,那些藏在一粥一饭、一朝一夕里的陪伴,远比华而不实的仪式感更加珍贵。
只要能与爱的人日日相知相守,就连发丝间的缝隙,都藏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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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司恋精神焕发地去出乘。
窦逍则去姐们儿那接回狗儿子,中午跟哥们儿约了个简单的饭局。
岁月流转,哥儿几个不知不觉都已至而立之年。
平日里早已不屑于在觥筹交错间迷失自我,更鄙视那些曾在灯红酒绿里挥霍青春的傻缺。
但性格使然,几人聚一块儿仍是免不了互相打杈,惯爱气人有、笑人无。
调侃成欢,情谊不散。
此次小聚是窦逍牵的头儿,有好消息不大肆宣扬,跟好哥们儿分享分享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还没等他宣布喜讯,就见徐郅恒有点垂头丧气。
窦新郎忍不住挤兑这徐老郎:
“怎么着啊?你丫是发现过了三十时长骤减,跟这儿郁闷呐?”
“滚你丫的!你特么才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呢!我祝你丫回回三秒到达战场!”事关男人尊严,徐郅恒毫不手软,抄起个用不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窦逍左手抱狗,右手接住,满脸春风得意:“嚓,哥们儿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昨儿才算正式重生,开启我的华丽人生~
来吧九妹夫~,说几句吉祥话儿叫哥哥我听听~”
说罢,他划拉出手机里拍的小红本照片,亮给哥儿几个看。
除了徐郅恒,另几位倒是纷纷向他道贺。
仁澍由衷说:“你俩也真是不容易,三四年有了吧?”
“嗯,从一见钟情算,整四年~”
把心里话如此矫情地说出口,窦逍胸口难免一个小浪翻涌。
为避免感触加深,他继续将矛头指向徐郅恒,笑问:“不儿,你丫到底跟这儿郁闷什么呢?不会是我九妹爱上别人了吧?”
“去你大爷的!我媳妇儿除了我,就只爱钱。”
徐郅恒起身脱了西服,擦了擦汗,继续自信跋扈:“失敬,你妹夫我钱多得是,有本事让她几辈子都爱屋及乌~”
窦逍抬了抬眼皮:“唷,头回从你嘴里听见妹夫俩字儿,还特么挺顺耳嘿~
我大外甥呢?
不知道我稀罕小孩儿吗?
怎么不带来让他舅舅我玩儿会儿?”
提到徐郅恒的儿子尼克,仁澍适时插了句嘴:“你大外甥最近迷上人工智能了,不爱跟人打交道,不过你很快就要有二外甥了,小九拍两回彩超了,确定又是儿子无疑,准备好份子钱吧你~”
许玖玥怀老二的事儿窦逍是知道的,只不过确定以及肯定又是儿子这点,他今儿是刚听说。
仅诧异半秒,窦逍脸上便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紧接着,他举起抱抱的小爪子,拍了下自己这张破嘴,继续嘴欠问:“嘿~~!瞧我这乌鸦嘴,还真叫我说准了,徐老二,你丫这辈子不会真要拥有八个儿子吧?”
“滚你大爷的!我媳妇儿自己都说了,老三也要去做试管,必须生出个闺女~!”
即便是窦逍刚确诊阳光型那年,他们哥们儿之间说话也都没个把门儿的。
可司恋为做试管取卵后、导致窦逍病情再度复发的事儿,徐郅恒是知晓的。
这顺嘴秃噜的一个‘也’字,让他略有些后悔,心里直犯嘀咕。
好在空气只凝固了半秒,窦逍便舒然开口道:
“行啊,你俩真要要三胎,高低得上点儿高科技啦,不然你这想要一个‘好’字的牛逼都吹出去好几年啦,结果接连俩儿子,都够叫人笑话的啦,再来一个,等你老了连跨栏背心儿都穿不上啦~、哈哈!”
见哥们儿没往心里去,徐郅恒才暗暗松了口气。
心说这规律且稳定的性欲,还真能治好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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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几人就着孩子话题又聊了挺多。
几个不靠谱儿的爹,还煞有介事地订了几个娃娃亲,才心满意足散局。
窦逍喝了酒,没折腾宝华来接,叫了代驾回到彩虹文创园。
疫情当下,线下活动受限,大多新人都推迟了结婚计划。
加之不允许聚集,又不能出国旅拍,聚氧婚纱礼服部这边今年生意一直不大景气。
司恋作为老板娘,除了居家隔离那俩月给员工们发的七成薪水,之后一直发的全薪,有那么点儿养闲人的意思。
可没生意就没提成,很多员工负担不起一线城市的高房租和生活开销,这个月开始,陆续有不少人辞职,门店显得更加冷清。
老板刚回来,就见店里这副萧条的场景。
换个其他八零九零创二代,就算不上火,也至少该皱皱眉头。
可窦逍却很坦然地面对如此境况,不急不躁,稳如泰山。
再说他这趟回来,就是要把燕城这边的生意重新规整一番。
作为阳光型好老板,他就算做不到和员工们共赢,至少争取做到-不让任何一方吃亏,上班有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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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华自打被庞景川从欧洲换回来,也一直跟着他在平城忙活。
今儿也不知来没来聚氧。
窦逍将抱抱送到天台找葫芦玩儿,洗了个手,就立即顺路前往宝华办公室,想让他给整理一套财务报表。
也怪他个当老板的,平日里从来都跟底下人打成一片,尤其是跟身边几个贴身助理,从未养成敲门的好习惯。
他没想到这一推门,刚喊出个“宝”字儿,就撞见意想不到的画面。
只见宝华慌乱地从柜门面前转过身。
身后还藏着个姑娘。
下意识眼皮一抬一落,窦逍见这小子虽穿戴整齐,但藏不住脸红脖子粗,中轴线还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意思,便立马懂了咋回事儿。
三十+的窦老板,除了爱对着媳妇儿瞎撩闲,不再热衷于捣乱。
他没讨嫌地非要探究那姑娘是谁,只挑挑眉,轻快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便关门退出门框。
在门口绕了两圈儿,窦逍一想到那小子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心里还挺高兴。
可他这买卖还得接着做。
想了想,就划拉着司恋的老板娘专用机,拨给她的助理倪卿。
本以为能顺利沟通工作上的事儿,再一次没想到……
‘我是个沉默不语的、靠着墙壁晒太阳的过客……’
一曲「鼓楼」从宝华办公室传出,听着像手机来电铃音。
窦逍瞬间得到答案,立即摁了挂断。
好事儿好事儿,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外加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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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撞破底下人带薪搞对象一事,窦逍当晚就麻溜在视频里汇报给了老板娘。
司恋啧啧怪自己眼拙:“我还以为倪卿能跟宝军儿有戏呢,我这啥眼神儿啊~”
窦逍捧哏:“可不是~!以后可别乱点鸳鸯谱啦我的小老板娘~!”
俩人各自的助理偷摸好上的事儿,两口子颇有默契地,都打算装作不知情。
且都认定这二位大将不会辜负各自的栽培,谈恋爱也不会耽误工作。
到了这一年夏天,窦逍准备在阳城投资新项目时,还有意将两人都调到那边一起开荒。
狠狠地成人之美了一把。
而窦逍在做出投资决策之时,并未想到他们两口子将来的生活重心,会因为司恋的工作,也慢慢往这座让两人一见钟情的城市偏移。
当然,这是后话,只要日子温馨如意,只要他们在一起,到哪儿安家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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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聊完公事,窦逍又提起哥们儿小聚时说定的娃娃亲。
提到徐郅恒即将拥有俩儿子,窦逍难掩语气里的笑意:
“我跟丫徐老二订好了,尼克有点儿大了,等将来咱有了闺女,许给他们家老二正合适~
我还预祝他家老三能是个闺女,到时候可以嫁给咱儿子。
咱两家不谈聘礼也不提嫁妆,反正都是孩子的。
待到将来孩子们喜结连理,咱两家就并成一家,过年的时候热热闹闹地聚一起,尽享天伦之乐,想想就有意思~”
司恋翻了个小白眼,嗤他:“你是忘了你因为指腹为婚吃的苦头了是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整娃娃亲?再说指腹为婚好歹得有个鼓起来的肚子啊,咱俩这连影儿都还没有呢,你就惦记起跟人家攀亲家了?”
窦逍略一点头,琢磨了会儿,才郑重提出:“媳妇儿,等这波封控过去,咱就去岛上做试管吧?咱直接要对儿龙凤胎,一把成,也省得你遭二遍罪,好不好?我实在是想要一儿一女,你就满足我吧?行吗~?”
见他终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提出这样的计划,司恋只觉心头一暖,满满的幸福感:“行啊~!这还不好说~!不过你有个认知要改一改,这事儿可不是遭罪,如果真像老话说的那样,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那我就当是为了向阎王爷宣战,来一场特别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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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业成家后,小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舒舒坦坦地过着。
两人一边忙着各自的业务,一边为‘赴湾种豆’计划做着准备。
没用多久,窦逍便把东虹和聚氧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毕竟有房租兜底,捋顺之后,很快平衡。
闲暇之余,他每日健身,还时不时带着司恋去爬爬山、划划船,近郊游也都是选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爬山次数一多,司恋还打趣问窦逍,是不是偷着给她买了保险,准备趁着月黑风高推她下山。
窦逍哪里舍得,心想真要坠崖,他也要两人一起,生死相依。
如常避谶,他霸总上身,握着司恋的窄腰垂眸浅笑:“别做梦了,女人,这一世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必须陪我到长命百岁,下一世你也跑不掉,哪怕孟婆汤有万千滋味,我也会到奈何桥边痴痴寻你……”
除了日常作息,窦逍在吃喝方面也十分注意,自领证那日之后就一直滴酒未沾,咖啡也戒了,烟更是一口不碰。
他要时刻保持质量,万事都为将来宝宝们的健康着想。
而司恋呢,既已在系统内站稳脚跟,这职业发展道路基本就回不了头了。
即便是将来政策缓和、文工团恢复演出,她大概率也不会再转回身继续从事文艺工作。
顶多就是在大型活动中受邀去客串一下主持。
如是,司代班主列出乘时一贯兢兢业业,一点都不含糊。
又在百忙之中接手了阳城火车博物馆改造的业务指导。
这项目要偶尔出差,日常电话会议、报告不断。
总之她这发展方向越发朝着体制内女领导的路数迈进,即使戴着口罩,下基层时也派头十足。
相较而言,司恋因无需紧张卵子质量,去地方上走过场时,倒是免不了在宴席上端起酒杯,但往往点到为止。
这期间,每每祝又又产检司恋都会陪着,照料得十分细心。
大多时候,祝又又个孕妇都没她小心、上心。
还玩笑问司恋要不干脆陪自个儿生得了,“我妈我爸是四月底从琼岛回来的,俩人一直以为赵寅礼忙着封闭训练,都没在意。
这不,当爹的不在,我妈个当姥姥的,就说等孩子们出来那天她会陪着我,警告我别矫情。
可我觉着她也就嘴上那么一说,真让她挨边儿上看着我疼的满头大汗,估计她得心疼。
我又不是她捡来的。
可除了她,啧……说实话,上次巧囊手术不大,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这生孩子,身边儿要真没个自己人贴心照应着,我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
要不你陪我得了小妞儿?你敢不敢?嗯?”
刹那间,司恋脑子里闪过无数影视剧里产妇叫嚷得撕心裂肺的画面。
铁蜜面前,她不允许自己掉链子,忙拍着胸脯应:“敢!这有啥不敢的!我就当提前预习!我和窦逍都商量好啦,到时候也打算一胎要俩!用现代科技解决遗传问题~!追随你的步伐!也一把抱俩!”
就这样,窦司二人在忙碌又平常的生活中,一直记挂着一有机会、就抓紧飞湾湾做试管的事儿,满心憧憬着未来有儿有女的美好生活。
有时候夜里相拥而眠,司恋会发挥超强想象力、模仿着软糯可爱的小人儿,奶声奶气地唤爸爸妈妈。
窦逍听了就跟蜜罐儿洒心窝里了似的,甜得不行。
对了。
闺女小名儿窦逍都起好了,就叫豆丝儿。
儿子名儿是司恋起的,叫逗号儿。
寓意着生活别太满,得留个逗号喘喘气。
关于大名,胡老师不让窦逍总算命,他就只好等到孩子们有了生辰八字再说。
某日他闲来无事,就用Ai测了测,结果一眼就在众多美好字眼里看中了「卿」字。
倪卿听俩人聊天提起,便端起手臂,小学生般举手提问:“窦老爷,敢问您要给咱家大小姐用哪个卿哇?要是我这个卿,奴婢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儿啊?”
窦逍当她开玩笑,也没在意那些个奇怪的称呼,随口说:“就是你的那个卿,感觉寓意挺好,你用不着改,就算真用了,重名不是很正常嘛,再说我们还会在中间加个字儿。”
倪卿继续弱弱提出:“可是过去大户人家不是都要求-奴婢不能跟主子重名嘛,唐伯虎不就因为这个改叫9527了嘛~~~”
“蛤?!”司恋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瓜,故作严肃批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听明白,什么奴婢主子嗒,快把你这封建思想给我抹喽,听没听见~!”
倪卿吐了吐舌头:“好啵,那既然两位主子深明大义,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本人倪卿,若真能跟咱家大小姐重名,此乃三生有幸。
那请问老爷夫人,能不能在你俩要娃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投胎,凭着这个卿字改个命哇……啊呀!”
“又胡说八道!快呸呸呸!”
俩人这名字里很可能带「卿」字的闺女,最慢也就今明两年造出来,这丫头要投胎岂不是活不了两年了?!
司恋听了这逆天谶语气的呀,当即赏倪卿个重量级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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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领证后,远在欧洲的窦爸窦妈倒是没催俩人造娃,还真挺有当公婆的分寸。
反而咱四哥想起来就各种催生。
某次喝多,这臭姥爷还性情上了。
直说明天和意外不定哪个先来,怕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这乌鸦嘴,差点儿没叫连姐当场给缝上。
司恋在镜头这边看着四哥挨揍也不敢乐,只能安抚应着,不停说“快了快了”、“您能不能少操点儿没用的心”!
窦逍当着丈母娘不好说什么,只得私底下给丈杆子发微信,叫老泰山把心搁肚子里,说正在努力。
心想只要他质量够好,胚胎移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可谁能料到,这疫情的形势起起落落,政策一直没能放松。
明明不过是两张机票的事儿,可这要娃计划的落实却一直遥遥无期。
美丽宝岛也似是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有那么几回,窦逍从被窝里伸手拉开抽屉,真想一咬牙、干脆一锅端了这被司恋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零距离算了。
可理智提醒他,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司恋的身体着想,还是要按计划行事。
好些事儿真就没什么窍门儿,就是个「等」字。
恰似他们之间的爱,又似二人腕上、指间这一大一小两个翡翠葫芦。
历经无数磨砺与考验,方才显得温润动人。
且怀期许,自待韶光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