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红玫瑰与白蔷薇
马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自从踏入这片魔境以来,她始终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胸口仿佛被垒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因为她实在太弱小了,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之后,她遇到那个被另一股庞然意识附身的髓烛僧。就算是她都看得出来,拦住他们去路的,
正是那个传闻中的孟化凡。
这艘轮船的主人,是她心目中的噩梦,黑暗世界的大Boss—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被吓到几乎晕厥;而当听到安知真说出“自己的控告”时,马婧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
大佬们不用担心被报复,就算干出再嚣张的事都能全身而退,可她不一样!从他们指缝间落下来的一枚沙砾,都有可能是一座压在她身上的大山。
“马婧,你去指认一下吧。”
恍恍愧愧间,她听到安顾问对自己说:
“把他找出来——?”
“对,我们会让他把你治好,为你报仇。”
“还得分清对错才是。”
一旁的髓烛僧平静地说道。
“哪边是加害方,哪边才应该受到惩罚。”
“孟先生,你看她的实力,有资格当加害方吗?”
对方闻言,打量了一眼马婧,竟也点了点头。
马婧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放心,你不会被报复的。若是孟先生身边还有他的下属在,那不好说;但现在只有他一人知道你。这等大人物不至于太小心眼。”
听到岑冬生的话,她鼓起勇气,回望髓烛僧,看到瞳孔中跳动的火光,如此平静,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又低下头去。
“当然。今天过去,我甚至记不得你。”
髓烛僧手指轻弹,一道虚幻的光影浮现,一张张人脸在女人面前闪烁。
“.—·没有。”
数分钟后,光影消失。马婧喃喃道:
“他们——都不是。”
“哦?”
髓烛僧倒是没有被低等咒禁师质疑的愤怒,他只是平静地回答道:
“目前在这艘船上的无相门成员,我已经全都展示给你看了。”
“我记得,我记得—”
马婧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那个人————是女的。医生是女的。等等,医生————是女的吗?”
到后来,她连自己的话都无法确定了,瞳孔颤抖起来,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面庞。
众人面面相。
“这位女士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存在记忆错乱的情况。”
髓烛僧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孟先生,我听说你在医学方面造诣匪浅,能给她检查一下吗?”
“在精神和记忆的领域,安顾问才是行家。还是你来吧。”
两位特等咒禁师互相吹捧,却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只有马婧跪倒在地,发出鸣咽声。
“晚宴已准备妥当,我期待各位的到来。”
髓烛僧朝众人微微颌首;接着,他瞳孔中的火光熄灭了,这位瘦弱的傀儡一瞬间倒了下去,再没有起来。
原来那位宿主的意识早就从这具躯壳上消失,只剩下一具尸体。
*
“屋主啊.”
回程路上,姐姐大人在心底感慨。
“感觉很有研究价值呢。虽然实验室里已经捕捉来好些鬼怪了,但现代鬼怪与上古神魔根本不是一回事,能从几万年前留存至今,想来有着不得了的特殊性。喂,冬生,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弄一个?”
“上哪里弄啊。”
岑冬生有些无奈。
“这是属于极乐王的机遇,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都是孤例。”
“我们不是正好遇到过嘛,就是那个楼迦。那可是一位恶神哦,如果能拉拢到我们这边,比屋主有面子多了。”
“啊?恶神?这怎麽可能—””
岑冬生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我相信你,冬生,发挥一下你那无处安放的奇怪魅力。”
安知真笑眯眯地说道。
“——针对女性强者的魅力。”
“..我要是真有那种东西就好了。”
他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世他知道的那些顶尖的女性咒禁师们,确实是全都慢慢聚拢到他身边来了。
但这只是重生者的经验,以及机遇巧合所致,很难说是他自己的能力。
他们回到了底层甲板的入口。
在离开之前,本来像个行尸走肉般,魂不守舍地跟在三人后面的马婧,突然出声。
“等,请稍等片刻—!”
“怎麽?”
岑冬生转过头来,看到她又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我,我—感谢安顾问的大恩大德,我本来不敢奢求太多,但,但是——”
“你还是想找到那位仇人?刚才你应该听说了,他不在这艘船上。”
“不,不.——””
马婧捂住自己的脑袋,脸庞扭曲起来。
“我—
“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在说谎。”
“我,我在说谎——”
安知真似是怜悯地俯瞰着她,檀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并无温度。
“你连自己的话都无法相信,如何让我相信你?”
在难堪的沉默之后,马婧突然高声喊道:
“还有,还有一种办法—!我的大脑出问题了!是无相门的错,他们就喜欢搞人体实验。所以,我才会忘记很多重要的事情——!这不是我的错—只要把我的脑壳撬开她急得用额头开始撞击地面,“砰砰砰!”,溅起血色,等她再度抬起头时,已变得血肉模糊。
“云湄,你能不能帮忙?
岑冬生觉得她挺可怜的,虽然对他们有隐瞒,但目前看来是身不由己,于是转向身边的女孩。
“我是医院里的x光吗—好吧,确实可以。”
姜云湄叹了口气。
区区透视,万能的天眼通自然是囊括在内的。但女孩平常不会开启这种能力。
要老是看到人体内的景象,对眼晴实在不太友好;而且,她又不是变态偷窥狂。
反正一般情况下用不着,只是想观察咒禁师的强弱和性质的话,看体内的真然流动更方便:它需要的是另一种视角,是“能量”而非“生理”层面的观察。
“但我首先得知道正常的大脑,然后才能分辨出病变的大脑。”
“我可以去找—”
“不必了。冬生,你该不会忘记我在成为咒禁师之前的身份了吧?”
“啊,说得没错。”
岑冬生一拍手掌。
“知真姐以前就是医生,而且在学术方面的成就很厉害,你把『看到”的图像传给她就好了。
姐姐大人还私底下偷偷做过人体实验,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好吧,既然两位都这样说。”
姜云湄这才瞧上一眼,就突然愣住了。
“怎麽?有哪里很奇怪吗?”
“看来不用安小姐出手了。”
女孩似是觉得难以置信,轻声回答:
“因为这个女人的头颅里没有脑子,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
被当面揭穿真相,陷入癫狂丶濒临崩溃的马婧,被后续赶来的超工委成员带走。
“人无心不能活,而这个女人连脑子都没有,还能继续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和行动,这大概率与孟化凡的能力有关—.”
岑冬生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与另外几位祖有所不同,极乐王的代表性能力并没有向外界公开,被中华禁师协会(暂定名)
为《苦海无涯》。
苦海一般比喻无穷的苦境,指的是尘世间的烦恼和苦难;而还有一个与之相近的词语,那就是“火宅”。
无边无际的苦海,熊熊燃烧的宅邸,这就是现实世界。而从精神与肉体的角度来看,苦海和火宅,显然都是指后者,因为修行者们追求的往往是精神的超脱,留下来的只有肉体。
和哲人王对精神的绝对控制相比,《苦海无涯》的能力,据说是对肉体的改造岑冬生虽然早就听说过这里面的门道,但实际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奇妙。
并且,这种手段注定只是极乐王的冰山一角;有关于他的能力,大部分都是后世研究者们通过无相门和红粉狱的成员所展露过的手段逆向推测的。
“这艘船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啊。”
马婧之事先放在一边。
在今晚的宴会正式召开前,再没有别的琐事来打扰他们。
收到邀请的不止超工委丶不止岑冬生,若论熟人,还有张是道一一以及最重要的,不可能没有清颜妹妹。
但这一刻,岑冬生决定先不去考虑。在此时此刻,他的眼晴只剩下了安知真一人。
姐姐大人站在镜前,最后一次审视自己的妆容。
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耳垂上的钻石耳坠,真丝礼服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这件深酒红色的晚礼服,每一寸布料都完美贴合她娜的身材曲线。礼服后背大胆地开至腰脊,露出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尽显成熟女性的妩媚。
岑冬生站在她背后,欣赏着美景,之后主动为她披上了一件准备好的围纱,遮挡住背后的肌肤,不让别人看见。
姐姐大人见状,眉眼间流露出些微笑意,似乎觉得男人的举动很可爱。
安知真晶莹的耳廓在灯光下近乎半透明,透出淡淡的血色,唇色是艳丽的红,像是浸过清水的樱桃,肩颈的凹陷处线条柔和,宛如细腻的堆雪。
岑冬生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又慢慢将手一点点覆盖上去,抓住女人的手,十指交叉,合拢。
女人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触感如玉石,温润美好。
礼裙包裹的腰肢至臀部的曲线丰满诱人,又流畅自然,好似沙丘被风抚过的弧度。如此近距离地贴着这具丰的肉体,让他火气大涨。
沿着修长的腿再往下,是尚未换上高跟鞋的双脚。足弓的线条优美,脚背绷直时,皮肤下的血管透出淡青。
岑冬生从上到下,近乎贪婪地瞧着她的全身,无一处不完美。
哪怕他已有资格每天晚上都放在床上细细把玩,却还是会被那美貌与风采震镊,无论如何都看不厌倦。
这个时候,能打扰他的人就只有?
岑冬生的心中微微一动,感受到了熟悉的人正在靠近。
本来不会来的人来了,他是唯一有资格去迎接的人。
男人的大手停留在安知真平坦的腹部上,恋恋不舍地说:
“清颜她来了。我还以为她懒得参加这种活动—
“因为有你在吧。”
姐姐大人“呵呵”笑了起来,并不意外。
“好啊,你去接她吧。”
岑冬生快步走出门口。
他的脑海里还回想着安知真那惊艳绝伦的打扮。
至于清颜妹妹,她收到邀请后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只等着岑冬生邀请。
但在听说自家哥哥要参加宴会,还要当嘉宾,她又很快改变了主意。
穿过长廊,在通往大厅的路上,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条贵宾通道笼罩在一片璀璨的金色光晕中。
一一那个一身纯白的美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
伊清颜同样换上了礼服,一件白绸缎的礼裙,裙摆垂落在地毯上,宛如凝结的月光。
在看到岑冬生走出来后,少女面露惊喜。
还没等他看清楚,她像林间跳跃的小鹿,提起裙角,活跃而欢快地走来,眨眼间便已经扑入他的怀中。
“清颜—
岑冬生的话还没有说完,美少女便主动送上了亲吻。
相比起姐姐大人那艳丽的唇,伊清颜的唇色则是沾过清水的铃兰花瓣。
在接吻时,她那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像被风吹弯的细草,瞳孔湿润光泽,好似水面浮动的碎银。
岑冬生的视线往下移动。
近在尺尺地观察,能看到少女的肌肤毫无瑕疵,像是蒙了一层薄霜的瓷器;颈与肩的线条秀气精致。
娟秀的黑发垂落,头顶落下来的光线在其间游移,在她的鼻梁与眼窝投下极淡的阴影,犹如晕染在宣纸上的墨痕。
良久之后,唇分。
伊清颜羞红着脸,她小声说道:
“我好想你,哥哥——.”
“我们才两天不见吧?”
“就算如此,还是很想你。”
怀中传来炽热的温度,与心贴着心的共鸣,安稳中透着眷恋。
在这一刻,岑冬生的眼晴里又只剩下了伊清颜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