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凤姐儿：被疯狗狠狠咬了一口！
端王府，凹晶溪馆。
凤姐儿裙摆翻飞着闯入厢房，髻间点翠凤凰钗随着急促步伐剧烈晃动，珍珠流苏在昏暗中划出凌乱的光影。
她狠狠的一屁股跌坐在湘妃竹榻上，朱红裙裾如翻涌的火焰，扫落几案上的青瓷茶盏，“哗啦”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平儿闻声从月白屏风后转出，手中还攥着半幅未绣完的帕子，只见自家奶奶杏眼圆睁，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嫣红的脸颊上。
她慌忙放下手中活计，从鎏金錾花壶中斟了盏碧螺春，莲步轻移上前：“我的奶奶，这是哪路神仙惹您生这么大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凤姐儿劈手夺过茶盏，滚烫的茶水险些泼出，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位相好的殿下！”
想起刚刚和陈淼擦肩而过时那冷漠的眼神，她握着茶盏的手指关节泛白：“我堂堂荣国府琏二奶奶，竟成了他白嫖的玩意儿！”
平儿脸颊瞬间涨红到耳根，暗道果然，绞着帕子辩解：“奶奶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奴婢低贱，哪里能做殿下的相好。”
以她的身份，充其量是殿下解闷的玩意，真要说相好，她倒是觉得奶奶正合适。
凤姐儿眼皮一跳，凤眸扫过平儿泛红的脸，语气陡然尖锐：“哟，这会儿倒护上了？我看你是被他弄得骨头都酥了，心早偏到爪哇国去了！”
这话如同一把火，烧得平儿又羞又恼，她跺着脚反驳：“奶奶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当日是谁说‘攀附上殿下是咱们的福气’，硬把我往他那儿送，这会儿倒来编排人！”
凤姐儿被戳中痛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却仍梗着脖子强撑：“我送你过去，是让你本分伺候，谁教你胳膊肘往外拐，小骚蹄子，没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了？”平儿眼眶发红，声音不自觉拔高：“再说了，奶奶您不也是......”
“住口！”凤姐儿猛地起身，茶盏重重砸在几上，她想起那被折腾的场景，耳尖发烫，咬牙切齿道：“我就是瞎了眼，被疯狗狠狠咬了一口！”
平儿吓得噤声，望着主子因羞恼而涨红的脸，无奈叹道：“殿下身份尊贵，这话要是传出去......”
“狗屁的尊贵！”凤姐儿抓起靠枕狠狠摔在地上，绣着并蒂莲的锦缎散开：“先前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转眼就当我是路边野草！”
她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凤眼中蓄满了委屈与不甘。
平儿双颊烧得通红，绞着被揉皱的帕子劝道：“奶奶说话也该有个轻重，传出去让人听了笑话。”
殿下若真是“狗”，旁人暂且不提，那与他有了纠葛的奶奶和自己又算什么？
屋内陷入死寂，良久，凤姐儿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跌坐回榻上，抓起云锦靠枕紧紧抱在胸前，声音里带着自嘲：“罢了，都是命，我堂堂荣国府琏二奶奶，竟落得这般下场。”
平儿望着主子低垂的眉眼，那精心描绘的黛眉此刻微微颤抖，心下就有些疼惜，轻叹一声：“奶奶消消气，殿下大抵就是一时兴起，戏弄您罢了。”
“戏弄？”凤姐儿冷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靠枕上的鸳鸯纹：“你且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平儿凝眸看向揉着额头的凤姐儿，那平日里高高盘起的发髻此刻松散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泛红的脸颊旁，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心底重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退了出去，平儿立在廊檐下，满心都是愁绪。
奶奶在二爷那儿受尽冷落，如今在殿下这儿又讨不到好，若是能改改那要强又泼辣的性子，也不至于这般委屈。
可她也知道，要强了一辈子的奶奶，又怎会轻易改变。
只是说来也奇了，以往二爷待奶奶千好万好，奶奶也没因二爷冷落成这般怨妇的模样，怎么殿下对奶奶弃之如履，反倒是让奶奶恨的咬牙切齿。
叹了一口气，平儿坐在廊檐下的石凳上，从袖中掏出那半幅未绣完的帕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儿只觉眼前一暗，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抬眸，正对上陈淼含笑的双眼，玉容微微一怔。
“殿下！”平儿慌忙起身，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福了福身子，声音怯生生的。
陈淼伸手勾住她的下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小骚蹄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平儿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小手绞着帕子，小声道：“奴婢闲着无事，想在这儿吹吹风，顺便把这帕子绣完。”
陈淼瞥了眼她的帕子，伸手拿了过来，打量了一番蹩脚的针线，开口道：“你这小蹄子心绪不宁，心里藏着什么事呢！”
平儿眉眼慌乱，纤纤素手绞在一起，一时之间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家奶奶骂殿下是狗吧！
陈淼见平儿面露为难之色，当下也没有说什么，平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道：“你家奶奶在里面？”
他先前在元春那儿待了一会，想着这凤姐儿撺掇着事，心里便窝着火，于是过来寻凤姐儿的晦气。
“是，奶奶在里头歇着。”
平儿抿了抿干燥的粉唇，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说道：“殿下，奶奶平日里看着厉害，可心里也有许多苦处，您...您就别与她计较了，若是奶奶有什么惹您不高兴的，您冲奴婢来就行，奴婢...奴婢都受着。”
说完，平儿头垂得更低，耳朵尖都泛起了红晕。
陈淼听着她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羞怯又执拗的丫头，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蛋，笑骂道：“知道你忠心，本王心里有数，你乖乖在这儿把风，别乱跑。”
不得不说，平儿对凤姐儿是真心实意，但他也不可能因为平儿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凤姐儿这性格，必须得调教。
平儿望着陈淼的背影，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放下。
她轻叹一声，重新坐回石凳上，心中默默祈祷：“奶奶，您就收收脾气吧，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