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朝鲜:端王监国
大北派朝臣力挺倭乱中被册立的王世子光海君李珲继位,原是顺理成章之事,然而陈淼却在此时强势介入,以“王后腹有嫡脉”为由,力斥光海君继位之议。
这嫡庶尊卑之说,在朝鲜几近苛刻,竟让不少老臣颔首附议。
争议焦点虽集中于“王后所出是否为世子”,却被陈淼以“待世子诞下再议”轻巧搁置,他更以铁腕宣布,朝鲜王室事务,即日起由他亲掌监国之权。
如此良机,陈淼可不会坐视不理,插手朝鲜内务,才更好让大乾在朝鲜布局。
至于朝鲜的不满.....大乾铁骑摆在朝鲜境内,朝鲜君臣纵有不甘,也只能将反对声咽进肚里。
毕竟在他们看来,天朝殿下终是要回大乾的,李氏江山迟早归还,犯不着为一时之争触怒天朝之威。
再者说了,不少臣子暗自盘算,有大乾殿下坐镇,收复失土倒更有指望。
战事果然如陈淼所料势如破竹,当大乾在朝鲜军队配合下打败日军精锐,光复平壤,满城欢呼声浪彻底淹没了朝堂上的反对声。
在绝对的实力与胜利面前,所谓“名份”不过是棋盘上随时可移的棋子罢了。
旋即,在陈淼的带领下,朝鲜众臣随其开拔平壤,返回王宫。
平壤,景福宫。
勤政殿内,陈淼斜倚在雕着云龙纹的王座上,触感远不如想象中舒适,硌得他腰背生疼,垂眸看着阶下伏低的臣子,忽然觉得无趣。
虽说世人皆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可朝鲜这弹丸之地,充其量不过是鸡尾末梢的残羽,而他在大乾朝堂,早如凤颈般举足轻重。
如今坐上这朝鲜“王座”,只觉空落乏味,全无想象中的风光。
他居高临下,扫过殿内那些眼神闪躲的朝鲜臣子,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朝鲜王室的宫殿,竟比本王的府邸还寒酸。”
雕梁画栋的景福宫在他眼中,不过是座稍显气派的寻常宅院,庑廊上破碎缺角的琉璃瓦,斑驳褪色的朱漆梁柱,无一不显露着这“王室正宫”骨子里的窘迫寒酸。
阶下臣子面色赧然,虽觉难堪却无从反驳,在大乾贵胄眼里,朝鲜的一切本就上不得台面,岂会看上朝鲜这“穷乡僻壤”?
也正因如此,朝鲜群臣才对天朝殿下的监国之举捏着鼻子认下,只当是端王殿下的一时玩心。
毕竟端王“荒唐轻佻”的性格,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二。
众臣沉默之际,唯有曾出使大乾的郑昆寿越众而出,深揖及地:“天朝地大物博,朝鲜偏远贫瘠,自不能比。”
他见过燕京的琼楼玉宇、御河的画舫金鳞,深知眼前这位端王殿下绝非贪图朝鲜王位之人,其堂而皇之坐于王座之上,言语间尽是奚落,虽的确有轻视之意,但更多的怕是立威。
大乾的威仪,容不得朝鲜半点轻忽。
陈淼不置可否,指尖叩着王椅扶手,淡声道:“平壤既已收复,犒军之事便着尔等办妥。立功将士须尽快拟定赏格,论功行赏不得延误。”
打了胜仗,赏赐便是军心所向——哪有让将士们拿命相搏却吝于嘉奖的道理?
何况这些人的迁升任免皆握于他手,此刻施恩,便是为将来埋线,在树立威信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马虎。
“是,殿下放心,下臣等必当妥善安排。”为首大臣忙不迭躬身应答。
陈淼垂眸拨弄袖口金线绣的蟒纹,继续道:“城内百姓须安抚妥当,大军不日将挥师东进,尔等需将安民事宜筹划周全,不得延误。”
众臣面面相觑,终有两鬓斑白的老臣越众而出,颤声道:“殿下明鉴,国库早已空虚,犒军与安民……实难兼顾啊。”
“物资一事,本王已传书大乾,不日便有辎重运抵。”陈淼指尖叩桌,打断老臣的陈情:“尔等只需开仓备粮,莫要误了接收时辰。”
他当然清楚朝鲜府库早已见底,但要达到在朝鲜的战略目标,需要的是朝鲜国内的稳定,这点血本总要舍得。
何况金氏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血脉,若是男嗣就是朝鲜国王,做父亲的,总要为孩子提前考虑一二吧!
“谢殿下体恤!”群臣如释重负,面色也不由的缓和下来。
堂下甚至于有朝臣暗自盘算,从前伺候朝鲜国王,动辄得咎,如今借端王之名行事,确是少了诸多掣肘。
倒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端王监国”,论起来也不是坏事。
然而还不等群臣高兴,陈淼忽然抬眸,眼神如刀扫过众人:“但有一事需谨记,若有人敢在物资上动手脚,本王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数以万计的粮草辎重?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再冠冕堂皇的士大夫也可能变成啃食骸骨的蝼蚁。
殿内温度骤降,众臣喉间齐齐滚过一声干涩的“不敢”,
“本王只要结果,不问过程。”陈淼冷声道,“若旬月内未见安民成效,市肆复业....休怪本王不客气。”
治理一个国家,纵然是手段铁血,也需借这些士大夫的手,但必须要给他们上一道枷锁,能者上,庸者下。
群臣噤若寒蝉,唯有此起彼伏的“遵旨”声。
陈淼满意地颔首,摆手道:“无事便退下吧,晚些本王要与王太后‘商议’物资交换之事,你们该清楚,大乾的粮草,从来不是天上掉的。”
他当然愿意给朝鲜“便利”,但这“便利”从来标着价码,或是矿山开采权,或是港口贸易税.....
总之要让大乾朝堂看见实打实的好处,方能堵住那些弹劾他“滥用国库”的嘴。
众臣神色凛然,心底俱是一沉,他们早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却没想到这“宴席”的价码会这般高昂。
从天朝运来的每一袋粟米,怕是都要拿朝鲜的土地、人口、乃至尊严来换。
可如今平壤刚复,大军压境,除了捏着鼻子应下,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