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

陈渡

“你没有愿望的吗?”面对陈窗推过来的许愿笺,姜雪没接。反而有些微微惊诧地擡头看她。

陈窗被盯得微微转开脸,“有……也是有的。”

“那为什么不写?”

陈窗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张许愿笺上,上面的红丝线被风吹得不停摇晃。

她抿抿唇。就在姜雪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上方传来低低的一声。

“因为没有实现过。”

姜雪再擡头。

她看见陈窗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波澜,似乎刚刚那声是她的错觉。

“小蜜蜂”里又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请前面的游客抓紧时间写好入场,请勿堵塞。”

姜雪回过神来,看陈窗的手指还是固执地压着那张许愿笺推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再犹豫,抽过那张许愿笺来。

“好,那我写。”姜雪听到催促后心里略微着急,手上的笔也变得快起来。她一边写还是一边说:“不许偷看。”

陈窗松开手,不知是姜雪的“接受”,还是自己不用承担许愿的“重负”,都让她的呼吸变得轻快了些。

写好后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了老树广场。

那是棵很老的香樟树,即便是冬天也仍有许多未掉尽的枝叶遍布在头顶。

今年两人来得早,树上还有好些位置。进入广场后,大多数游客就散开了来,各自挑选着好地方来挂许愿笺。

姜雪将许愿笺写字的那一面朝向自己,两张笺护在胸前,牢牢地不让陈窗看见。

陈窗觉得有些好笑,姜雪则转过头来横她一眼。

两人在树下转啊转,终於找到一片比较清静一点的位置。只是那头枝芽稍稍有些高了,姜雪自觉弹跳力还可以,尝试蹦跶了两下,也没能抓住那枝芽。

陈窗倒是有一米七,踩着小高跟鞋,多了两厘米。她伸手上去,无奈还是差上一截。

“不然,换个地方?”陈窗一边说,一边转头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游客变得多了起来,红丝线密密地集中挂在几处地势较低的位置。陈窗向来不是很喜欢和人挤热闹,她又低头看了看姜雪,姜雪的表情似乎也和她想的一样。

“还是就这里吧。”姜雪小小叹气着,“那边愿望太多了,神仙会忙不过来,看不到的。”

陈窗没有再劝她,只是擡头又看了看那枝芽。

刚刚她的手离那片已经不远了,要是再长十厘米就好了。

如果……

陈窗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手指不自觉地因为紧张而蜷了起来。

“你介意,我抱你吗?”

“啊?”姜雪回眸,看见陈窗站在自己面前,很认真地轻声问着。“抱我?”

陈窗指指头顶,“我抱你,上去。”

姜雪恍然大悟。

她看见陈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下也藏不住地漫出了点点粉意,她忽地就觉得很好玩。

姜雪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自己的粉丝,如林清天丶白鹭,都是“饭圈”里比较有名气的。可像陈窗这种,默默喜欢却不知道自己被暴露在台前的;表面正经一逗就脸红的;是真的让姜雪很想“欺负”她。

眼下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姜雪点点头,回答陈窗:“好。”

陈窗便小小地将自己双手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自己细细的手腕。观察好等下要怎么发力以后,陈窗轻声吞咽了口水,郑重地提醒她:“那,失礼了。”

她微微蹲身,拿右臂托住姜雪的腰腹,另一手护在姜雪的腿处。确定抱稳后才直起身来,将姜雪举到那枝芽下去。

女孩子很轻,姜雪更是仿若没什么重量。陈窗的动作轻松,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呼吸上。

那身子很软,陈窗努力不让自己的手掌碰到她。

姜雪三两下地就将两支许愿笺并着挂在了一起,手放开,纸笺就随着枝芽升了上去。

她点点陈窗的头顶,陈窗觉得痒痒的,擡头,看见姜雪正低头看着自己。

树影斑驳,姜雪笑弯了眼。

“可以了。”

陈窗把她稳稳地放了下来。

“小陈总体力挺好的。”姜雪落地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陈窗也将自己的袖口重新整理回来,慢慢回答她:“嗯……平常有做一点锻炼。”

锻炼。

晚上的广播体操吗?

姜雪腹诽着。

“小陈总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望吗?”姜雪换了话题,偏头看她。

陈窗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可以知道吗?”

“不可以。”姜雪回答得很快。

陈窗把视线再次收回来,抿抿唇,也并不意外。

“因为,那是和小陈总有关的愿望。”

陈窗听见姜雪说。

晚上的姜雪赤着脚,趴在柔软的大床上,胸膛随着笑声乱颤。

电话那头的韩嬅语气无奈:“你又在乱撩人家……”

“我没有啊。”姜雪语气欢快。手臂趴得累了,就翻转下来,将整个人陷进被窝里:“你没看到,当时她脸一下就红了,整个表情都呆住了,好可爱的!而且,我也没有说错啊,那个愿望就是跟她有关的。”

“所以是什么愿望?”韩嬅也很好奇。

“我不告诉你~”姜雪乐了,“反正肯定是好的愿望。”

韩嬅无语,忍不住吐槽:“少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小恶魔姜雪,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哪儿有——”姜雪不服气,但嘴里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恼怒,只是避重就轻地说:“谁叫她之前都不理我的,害我还以为得罪大佬了……那好不容易知道她是我粉丝了,还不许我逗会儿?”

韩嬅轻轻叹息了一声,思考了两秒钟,才开口:“你别玩儿脱了。”

“没有。”姜雪拿手指搅搅落在自己脸侧的头发,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欺负欺负她。”

是了。欺负欺负她。

在姜雪心里,欺负陈窗,也许就跟欺负欺负可爱的小猫小狗是一样的吧。

谁叫她长得这么冷淡,脸红起来还这么可爱。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姜雪挂了电话。

想了想,又蹑手蹑脚地去了阳台。这次陈窗的窗帘拉上了,但窗户依旧没关。

屏息凝神了一会儿,如愿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晚安铃和广播体操的播报声。

姜雪就这样听完,重新回到了床上。

后几天里的陈窗开始忙了起来,除了崔影帝,其他配角演员都陆续进了组。

陈窗白天的时候大多数在对接工作,姜雪偶尔和她吃了一两次早餐,其馀时间姜雪也自己在屋里熟读剧本,研究角色。

要过元旦了,剧组理论上给工作人员都放了两天假。年前的最后一天,和元旦当天。

家在虹城本地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还是回家了,姜雪的小助理小时也回去了。原因无他,只是在剧组跟了姜雪三天,天天都没事做。跟着这位大明星,比跟着普通小艺人还要轻松。

姜雪倒是决定留在了剧组,陈窗也没出去。

今年的最后一天,陈窗一大早就开始埋头处理工作。等紧赶慢赶做完了,也已经下午了。

还来得及。

陈窗在自己的房间里,把笔记本电脑收了下去。又去打开柜子,将前两天助理给她去买的一个小包拿了出来。

拆出来,里面是滕竹的竹条和宣纸,还有狼毫小笔。比对了材料,都是对的。

好久没有做这种纸提灯笼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不玩儿了。

陈窗用小刻刀一点一点地拆了滕竹,划分了宣纸,手里捏着木胶慢慢地,有耐心地先将灯笼主体搭建了起来。

蜡烛用了小支的,下面安上了防燃的铝盒。蜡烛先固定了进去,再把宣纸的尺寸选好,在其中一面上,陈窗用狼毫蘸取了颜料,临摹了一只抱着月亮的小兔子。

姜雪的百度百科写得很清楚,属兔,今年本命年。

等待颜料晾干的时间里,陈窗把灯笼的提手也缠好了。藤条被砂纸细细打磨过,怕有漏掉的毛刺,陈窗还特地在提手上缠了一圈柔软的细绳。

最后将宣纸小心地包裹住灯笼的四面,一支手提灯笼就这样做好了。

陈窗扭了扭自己早已酸软的肩,往外看了一眼,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山了。

看着面前的灯笼,陈窗又想起了当时看到姜雪盯着商店里那支灯笼的,眼巴巴的样子。

应该,会喜欢吧……

陈窗抿抿唇,又不是很自信起来。

“咳……”

突然一个声音响在陈窗身后,吓得她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也做得太痴迷了点儿。”

陈窗顺着声音回头,终於看清了自己的屋门被打开了,门口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耳侧的头发到肩,身后

的细丝继续向后向下,末端向内微微打着卷。她涂着红唇,艳丽的外表和她紧扣的衬衫格格不入。

许是屋内的空调温度高,她把西装外套脱了,轻搭在自己的臂弯内。衬衫下是一袭长裙,衔接着漂亮的高跟鞋。

陈渡的眉眼相较陈窗温柔了些,只是周身气场比对方还要强烈。只有那双精灵耳,让两人看上去还有这么几分相似。

陈窗的那双狐狸眼眨眨,在眼前人的面前竟然有些乖巧。

她低了头,轻轻地喊了一声。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