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
金主
姜雪以前不是没有过唯粉。
所谓唯粉，就是在团内只饭姜雪一人，对其他队友不太感兴趣的粉丝。
更有过激的，甚至还会讨厌同队队友，大肆攻击别家，那就叫毒唯。
“你问过你的这位小粉丝是什么属性没有啊？”饭菜还未上来，韩嬅低着头，悄悄给姜雪发微信。“唯粉？团粉？还是什么？”
“她压根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她是我粉丝了这件事。”
姜雪也低头瞟了一眼手机信息，面露难色。
她只听过陈窗用自己的定制晚安铃，其他的则一概不知。毕竟从表面上来看，陈窗压根不像一个饭圈人。
是妈妈粉吗？那种天冷了要叮嘱姜雪穿衣，生病了要叮嘱姜雪吃药的那种。比起事业更在意偶像的身体，嘴上嫌弃但是又割舍不下的家长粉丝。
姜雪想了想，陈窗虽然偶尔会过问自己吃没吃饭，冷不冷，但好像一点都不苦口婆心，甚至还没韩嬅来得“妈”。
或者说是事业粉。不希望偶像谈恋爱，一心只帮爱豆打数据，希望对方一心拼事业的粉丝。
“她还找渠道搞了粉丝铃声，粉丝铃声是要打投的，这算不算做数据了？”姜雪一一捋着，手上不停给韩嬅打字：“还有，这部电影是她公司投资的，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帮我搞事业啊？她应该是我的事业粉吧。”
微信那一栏里，韩嬅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打出来。
姜雪狐疑，偏头瞟了韩嬅一眼。见她眉头微微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姜雪又转头到了另一边，看了看陈窗。陈窗此时好像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太注意到两人的交流，姜雪松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姜雪笃笃笃打字，发给韩嬅：“快说。”
韩嬅斟酌着：“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你的……”
“女友粉。”
女明星有女友粉一点都不奇怪，曾经还有八尺壮汉在演唱会上对着姜雪喊“老公娶我”。
但陈窗……
“不太像。”
“为什么？”
“别的女友粉见着我都可激动了，脸红得像什么似的，签名合照什么都要。”姜雪想了想，陈窗也只是偶尔见了她会红耳朵，会偷偷用她的晚安铃，算不上什么过激行为，於是得出结论。“我没见过这么冷静的女友粉。”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饭菜端上来了，三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同放了手机。
有道菜是白灼大虾，服务员端来了三个蘸料小碟。陈窗离小碟位置近，也就顺手帮着另外两人倒酱油。
她先倒了一份，给姜雪。又倒一份，随即擡头问韩嬅：“要芥末吗？”
姜雪眨巴眨巴眼看着她，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芥末？”
知道不吃，所以直接不问。
陈窗手稳了稳，尽量平静地回答：“你进组之前，我补过一些你的物料。”
顿了一下，又补充：“只是了解一下。”
姜雪不否认，把芥末递给韩嬅。
“我受不了芥末那个冲的味道，还记得有一次做综艺，抽到惩罚是吃芥末饼干，还是嬅嬅帮我吃的。”
“就是去年吧？火龙果那个综艺？”韩嬅不太确定。
“前年吧，我怎么记得是出道不久。”姜雪仔细回忆着：“我只想得起来cp应援会剪辑的cut了……芥末吃太多了，你还哭了。”
“是前年。六月的星天台综艺，你们分组玩你画我猜游戏输了，所以受到了惩罚。”
韩嬅和姜雪同时转头看向陈窗，后者又低了头，“正好补到的。”
韩嬅暗里咬咬唇，故意又和姜雪问：“那之前咱们一起划船那个综艺，总是去年了吧？”
“哪个？你把我丢在船上，我嗷嗷哭那个？不记得了……”姜雪说。
“那个是去年二月的，极速冲浪。”陈窗补充。
韩嬅接着说，“我们还一起去了国外，一个旅综，一起住房子做饭的。”
“前年年底，去的意大利。你们俩黑白配抽到一组的。”
韩嬅倒吸一口凉气，埋头疯狂给姜雪打字：“小陈总她，不会是我们cp粉吧！！！”
cp粉小陈总正在无知无觉地剥虾吃，姜雪在桌下踢了韩嬅一脚，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小陈总，我先去个卫生间。”
韩嬅自然也跟着起来，“我也去。”
两人在洗
手池开着水龙头哗啦啦的聊天，韩嬅一边抹着洗手液一边警告姜雪：“我觉得小陈总不是你普通的路人粉，她了解你的程度也太深了，我怀疑她可能不止补了一次档。所以……”
“立刻停手。”
“那多有趣。”
韩嬅和姜雪的声音同时出来，又同时停下，洗手间只留下哗啦啦的水声。
韩嬅错愕了两秒，随即压低声音：“姜雪，不和粉丝走得太近。你知道的。”
“可是她不是纯粹的粉丝。”姜雪手上也打了洗手液，柠檬色，起泡起得很快。双手稍微搓揉一下，绵密的泡沫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姜雪拿指尖一个一个将它们戳破，唇角挂着习惯性的笑意。
“你也知道的，她现在是我的老板，是金主，还正好是我的粉丝。和她走得近些，我百利无一害，不是吗？”
那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机灵得很，从小就跟着爸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趋利避害，最是好手。
在姜雪那看似纯良无害的脸下，藏着她那喜欢刺激，喜欢新鲜感的心。
她是喜欢恃宠而骄，是喜欢靠近别人，她最是喜欢踩着边缘跳舞。
韩嬅和她投缘，已走入了小狐狸的安全范围内。
陈窗么，也许是她最新感兴趣的“玩具”而已。
“嬅嬅呀。”姜雪冲掉手上的泡沫，见韩嬅面无表情，换了一个话题：“元旦过后的新春慈善晚会，你去吗？”
“看情况吧。”韩嬅心不在焉。
“哦？沈沁悦会去。”姜雪抿着唇，偷偷藏着笑意，揶揄好友：“看来，她没告诉你。”
“她跟你说了？确定？”韩嬅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立刻皱了下来。
姜雪点点头：“嗯。”
韩嬅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姜雪。她的马丁靴在洗手间的瓷砖上留下踢踏的声音，过后又是一阵叹气：“知道了。”
过后的午餐进行得很愉快，探班过姜雪后，韩嬅下午便走了。
剧组没有正式开机，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录歌。
姜雪今天也罕见地没有打扰陈窗，而元旦过后就是正式进组的日子了。
早上姜雪又过来敲开了陈窗的门，陈窗让她进屋坐了会儿，自己则去阳台接了个工作电话。
就算是过了这么久，陈窗仍是不太适应单独和姜雪相处。
挂了电话陈窗从阳台走进来，今日天气正好，她穿了件高领的黑色毛衣，配高腰牛仔裤。在屋里，陈窗没有穿外套，紧致的衣服衬得她骨架细长。
“什么事？”陈窗对姜雪用过无数次这句开场白。
姜雪早就知道了陈窗并不是不耐烦她，从而笑眯眯地问：“小陈总，今天下午你有空么？”
陈窗思索了一下：“没有。”
“崔柳老师下午要进组了，我得接待一下。”但是陈窗还是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明晚的慈善晚会，你会去吧？”
“嗯。”
姜雪故作烦恼，“因为出差，我没有带合适的衣服。”
“活动方不会准备吗？”陈窗挑眉。
“这次是慈善之夜，私人晚会。”姜雪拿食指按在自己的下唇上：“应该不会吧。”
“陪我去逛衣服吧。”姜雪央了她一句。
“崔柳老师下午要进组了。”陈窗重覆了一遍。
“哦。”姜雪瘪瘪嘴，但也不再言语。
“抱歉，我接个电话。”姜雪这么说着，也从陈窗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刚刚是在不高兴吗？陈窗后知后觉地擡起头来，望向姜雪离开后关上的房门。
上午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回来了，陈窗坐去了大厅里自己最常用的位置办公。
不一会儿姜雪又笑容满面的回来了。
“小陈总。我可以坐这儿吗？”她指了指陈窗对面的位置，然而并没有等到陈窗回到，姜雪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嗯。”陈窗还是抿抿唇，回答了她。
就在陈窗又要再低头工作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看着屏幕的来电显示，陈窗快速接了起来。
“喂。你好。”很公事公办的一声招呼。
“陈总您好，我是崔柳。”电话那头的男声沈稳浑厚，正是下午即将入组的电影男主角崔影帝。
“崔老师好。您是已经到了吗？那我现在就出来接您。”说着，陈窗就要站起来。
“
不是。”崔柳的声音赶紧打断她，在陈窗疑惑的间隙里，崔柳才有些歉意地说：“陈总，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说，今日我家里有些事耽误了，明天又有慈善晚会。我大概，会在晚会后才能进组了。”
陈窗蓦地楞住了。
她不知为何，擡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姜雪。
姜雪正在以放松的姿势瘫靠在沙发的抱枕上，拿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表情快乐。
是巧合吧。
陈窗捏着手机想。
“好的。那过两天见。”陈窗礼貌地挂了电话。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里，错过了屏幕后的姜雪翘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