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
悄悄话
韩嬅拖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屋门没关紧。
她稍微一拉，大门便敞开了。玄关是几十双随意丢弃的一次性鞋套，看起来今天家里也来往了不少人。
伊萨克就蹲在门口，见韩嬅回来了，高兴得直摇尾巴，拿湿漉漉的鼻子往她的手上蹭。
“乖了乖了。”韩嬅揉揉它的狗头，又揉揉耳朵，“你在这里守门吗？还是在等我回来。嗯？”
伊萨克轻轻呜呜两声，在韩嬅脚边趴下了。
她弯下腰来，从鞋柜深处找到她那没穿过几次的家用拖鞋。屋里大声的放着电视，以至於她走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里还没有人发现她。
沈竟又喝了不少酒，红着脸，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搭着一只脚往茶几上放着，眼睛半眯着，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韩静文给他拿了毯子盖着，然后一转头，就看见韩嬅回来了，惊喜道：“嬅嬅。”
“嗯。”韩嬅表情没什么变化，只走进去，先喊了一声：“妈。”
又冲着沙发上的沈竟叫了一声：“爸。”
家里的餐桌上只有沈沁悦还坐着，不知道拿着筷子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什么。
听到了韩嬅的声音，也难得擡了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笑了笑，又低头看着手机。
伊萨克跟着韩嬅进了屋，嗅了嗅，又跑去了沈沁悦脚边蹲着。
“吃饭了吗？”韩静文走过来给韩嬅拉过行李箱，又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她：“好像又瘦了。”
“没有，每次回来你都这么说。”韩嬅叹了口气，也看到了坐到餐桌边上的沈沁悦，脚下往那边走去：“我还没吃东西，过去吃点。”
“每年都是，错过饭点才回来。”沈竟嗓音沙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但很快又被沈沁悦瞪了一眼，才不耐烦地又转头回去看电视。
韩静文把韩嬅的行李箱先放到一边去，又走去厨房给韩嬅端温在锅里的汤。
韩嬅去厨房拿了新的碗筷，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被妈妈一把拉住了胳膊。韩静文在她耳边低声下来，有些担心地说：“你姐姐……今天又和你爸吵架了，等下你安慰安慰她。爸爸也是为她好……”
后半句韩嬅没有听完，只是嗯嗯了两声，便独自走去了餐厅。
餐桌上没有几处菜是好的，除了沈沁悦碗里。
她挑挑拣拣了好一阵，才把好吃的从那群酒鬼筷子下面挑过来。
听韩静文说，父亲的朋友每天都来，过年也不例外。
作为“子女”，那也是要给父亲“撑场子”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年夜饭的餐桌上甩脸子。
更何况沈沁悦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大明星。
她家是靠着她的“脸皮”过活的。
沈竟没什么下限，“卖”了一个女儿，当然还想要“卖”第二个。
是沈沁悦指着她的鼻子骂，让他不许对外说韩嬅是她女儿，否则她绝不会再拿钱回来，那边才悻悻作罢。
在乌烟瘴气的屋子里陪人喝酒，这种女儿，有一个就可以了。
她不希望韩嬅好不容易在娱乐圈里混出了点儿名，还要面对和她一样的境遇。
韩嬅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碗来舀了一碗汤，递给沈沁悦。
沈沁悦也擡手，把自己的碗轻轻放到韩嬅的面前。
这才是她们两人的年夜饭。
在一桌剩菜剩饭里，在散尽了烟味的家里。
韩嬅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沈沁悦歪头撑着手看她，在饭桌下拿脚背轻轻拨弄着对面的人的腿侧。
“沈沁悦。”韩嬅擡眸，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客厅的家长，无知无觉。
“在家里，你该叫我姐姐。”沈沁悦不是很在意。
那只脚变本加厉地攀附起来，从小腿一路往上。
韩嬅把碗噔的一声嗑到了桌上，客厅里韩静文有些担心地擡了擡头，往这边望了一眼。
她们当然不希望她们更加隐秘的关系被家长知道，尽管只是同性别的重组家庭，但再怎么说也是“姐妹”。
“别闹了。”韩嬅低头继续吃饭，“你想让爸爸看见吗？”
沈沁悦的动作随着韩嬅提到沈竟而中止，韩嬅擡起头一楞，看见沈沁悦站起身来转身想要上楼。
“悦悦，吃饱了吗……？”韩静文和沈沁悦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又担心韩嬅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
她们是“嫁
”进这个家的，而“后妈”更是难当。
沈沁悦答了一句：“我吃好了。”
走出去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走回来。
端起桌上那碗汤，喝了个干净。
“哼哼。”
韩嬅的笑意从鼻腔里轻轻钻出来，沈沁悦用身子挡住，拿手摸了一把韩嬅的脑袋。
等韩嬅吃饱饭，韩静文便赶着过来收拾桌上。
韩嬅帮她收碗，韩静文又拿手赶她，不让她碰：“你回屋歇着吧，平常就挺累的了。这边我来收拾，很快的。”
韩静文把碗筷都麻利地收进厨房水槽里，然后点燃热水器，拿丝瓜瓤一个个地开始刷碗。
韩嬅把最后一个汤碗收回来，皱了皱眉头：“家里不是有洗碗机么。”
“那玩意儿，费事的很。”韩静文抹了把掉在额头前的头发：“还不如我自己刷呢，反正也没几个碗。以前咱们在村里的时候不也这样，还不是一样过了。哎呀哎呀，你让开些，挡着我了。”
韩嬅无话可说，只能站在旁边帮韩静文递碗，又转身去把桌子擦了，等全都弄好以后客厅的沈竟已经睡着了。
她和沈沁悦的房间都在二楼，她往上面走着，伊萨克也跟在她脚边钻。
上到二楼去以后，韩嬅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反而门也不敲地打开了沈沁悦房间的门。
沈沁悦的屋里拉着遮光窗帘，一打开，只觉得里面黑得深不见底。
伊萨克熟门熟路的进去，嗅嗅床边，被韩嬅拍拍脑袋赶开。
韩嬅把门关上，回身的时候便在床边被人一手揽住了腰，手上用力，跟人一起倒进了柔软的床里。
今天沈沁悦的身上有股茉莉花的香气，她在屋里只穿了一件丝绸的吊带睡裙。沈沁悦从背后把韩嬅裹紧怀里，把脑袋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双手在她腰间收紧，才堪堪像放松般的松了口气。
韩嬅被抱了一会儿，想转个身子，却又被沈沁悦圈住。
“再让我抱一会儿。”声音哑哑的，懒懒散散的，不想用力的。
“我没换衣服。”韩嬅的语气有点无奈，但身子却不再动弹。
“没事。”沈沁悦嗅嗅：“香的。”
韩嬅的脸在黑暗里红了一瞬，还好沈沁悦看不见。
“这样抱着不舒服。”
沈沁悦想了想，这才松开了手。
韩嬅摸黑坐起了身来，把外套和外裤先丢掉，再掀起内衬的毛衣来，最后褪去了打底的衬衫，只露出光滑的，温热的肌肤来。
沈沁悦的手比韩嬅的肌肤还烫，触摸在她身上，晦涩又辗转。
“今天爸爸没有为难你吧？”韩嬅缩进沈沁悦的被窝里，任由她抱着。
然后也嗅了嗅，从沈沁悦的唇角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韩嬅问：“喝了多少？”
“咯咯咯。”沈沁悦笑起来，掌心轻轻托住面前那浑圆，“我酒量很好的。再喝一晚上也行。”
韩嬅眉头皱起来：“沈沁悦！”
“哎呀，不经逗。”沈沁悦的唇碰碰韩嬅的耳廓，“还是小时候乖呢，小时候会叫我姐姐，还不会凶姐姐。”
小时候指的是韩嬅十多岁时被带到沈沁悦面前的时候。
韩静文是进城来打工的，连带着韩嬅也带上来了。她的亲生父母很早就离婚了，韩嬅要一边读书一边出去打工，才能勉强维持家里的生计。
直到韩静文在餐馆里遇到沈竟，沈竟对她见色起意，一见钟情，於是便把她娶回了家里。
反正这些年沈竟找过的女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为了他的钱，或者说是“大明星”女儿而来的。
沈沁悦那年从外地赶回来过年，打开门就看见了韩嬅。
韩嬅高高的，就是营养不良，看上去有些瘦。只有那眼睛是放着光的，见到沈沁悦，就安静地扑闪着。
被窝里热起来了，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换来的是灼热的呼吸声。
“妹妹？”沈沁悦唤她，韩嬅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兴许是现在两人在家里，楼下就是父母，因此同在一个被窝，甚至接吻时候的背德感被拉得极高。
沈沁悦的吻温柔，绵长，懒懒散散，如同她的人一般。
她不着急进攻，只缓缓游移且享受着。
忽然咚咚咚的敲门轻响，差点让韩嬅尖叫出声。
沈沁悦重新搂住她，拿手抚摸在她腰侧安抚她。
韩静文从不会不打招呼推门进屋，她刚刚
去了韩嬅的房间敲门，无人应答，想来韩嬅应该在沈沁悦的房间内。
她们姐妹俩还挺要好的。
“嬅嬅。”韩静文小声地问：“你在里面吗？”
韩嬅的腰被沈沁悦揽着，胸前与面前的人紧紧贴在一起，紧张的心跳咚咚咚地传遍两人全身。
刚刚吻过温软，她的嗓音有些发软，但还是尽力的“嗯”了一声。
韩嬅回答过以后，沈沁悦便又将吻凑了过去。
黑暗里五官的感受被拉得无限敏感，她的舌尖酥酥麻麻的，轻轻被撬开贝齿，轻微的水声再次响起。
韩静文听到了回应，又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个，我给你和悦悦切了些水果，等下你们下来吃吧。”
回答声被吞没在了黑暗里。
韩静文并没有多想，重新转身下楼了。
两姐妹好久不见了，可能，在说些悄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