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第八百八十三章

  裴岸抬头,看向父亲。

  殷切之意,好似幼时那般,与他三哥,形同双生,左右趴伏在他膝上,听着他说话。

  如今,物是人非。

  老公爷收起回忆之中的遗憾,长叹一声,方才娓娓道来,“一来,这是为父同你岳丈定的亲事,那时你母亲更喜欢文家三姑娘……”

  裴岸略有些害羞,“这事儿,孩儿知晓。”

  “其二,观舟从前面冷心热,你母亲又是素来强势,这婆媳关系你是知晓的。”

  裴岸听来,缓缓点头。

  “何况,母亲也不喜我……”

  裴渐失笑,“观舟嫁给你时,年岁不大,十五六岁,本就心心念念要嫁给你,结果你有你的傲气,莫说你大哥大嫂素来恩爱,就是你二哥二嫂,也不曾像你们那般……”

  儿媳娇气,儿子清高,夫妻吵嘴,任是谁也不让着谁!

  自家这小儿子,搬到书房一住就大半年!

  裴岸听得父亲说来从前的事儿,难免羞愧,躬身作揖,向父亲赔了不是,“那会子年岁小,与观舟吵嘴后,任谁也不让着谁,她越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做了气她,时不时也觉得今后日子如何过的好,毕竟……,毕竟——”

  后头的话,不说裴渐也明白。

  “哼!”

  他故作严肃,“如今呢,我瞧着你这心头只怕离了观舟半日,都是过不下去。”

  裴岸低垂着头,面红耳赤。

  “父亲,是孩儿太过年轻,不知娘子的好。”

  “罢了,一次两次的,万不可有三次,此番为父欲要觐见皇上,也是想着再不给观舟做主,莫说观舟寒心,就是我这老脸,也没处儿搁了。”

  父子交心,说了会儿话,裴岸长舒一口气。

  眼瞧着就是上值的时辰,裴渐撵了他,待回到韶华苑,裴岸不顾阿鲁的催促,又返回内屋。

  忍冬正好从内屋出来,差点撞到一处。

  “四公子?”

  “小声些,观舟可是醒了?”

  忍冬摇头,“兴许是那药撵的,这几日少夫人都瞌睡得很,这会儿也不曾醒来。”

  裴岸挥手,“我去看看她。”

  说完,绕过屏风,消失在忍冬的视野里,内屋,没有亮着烛火更为昏暗,裴岸沿着熟悉的路径,来到床榻上,掀开幔帐,伸手摸到了宋观舟热乎乎的身子。

  “四郎……?”

  冷不丁被个冷冰冰的手抓住手腕,也是宋观舟,旁人的话只怕是魂飞魄散。

  “是我。”

  裴岸一把连着衾被,搂过宋观舟,“娘子,我的好娘子。”

  咦?

  这是怎地了?

  连着被子被紧紧搂住的宋观舟,睡眼惺忪之时的脑子本就不清明,这会儿更是满头雾水。

  “四郎……”

  呢喃之声,还未出口,已被冰冷的双唇采撷住,“四郎……”欲要推开,反而却被抱得更紧,吻得更狠。

  直到宋观舟泪水涟涟,裴岸唇舌尝到,方才打住。

  “娘子这是……?”

  宋观舟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裴季章,我舌上全是伤……”还舌吻,真是要了氢命。

  当时咬的时候只想着活命,差点都快咬断了。

  而今恢复起来,吃东西都觉得艰难,更别说裴岸冷不丁的来个热吻,宋观舟疼得哭了起来,偏还推不动山一样的男人。

  那种疼痛,让她小舌痉挛。

  裴岸误以为娘子在挑逗,愈发追着亲得欲仙欲死,可惜,他是美得要成仙了,哪里想到宋观舟快成灰了。

  这会儿推开,宋观舟越发委屈。

  疼痛带来的生理性眼泪,马上激发了内心更多的委屈,“你也欺负我……”

  话音未落,已哽咽起来。

  吓得裴岸赶紧搂着哄不是,“娘子,都是我的错,我愣头青一个,不曾记得娘子香舌受伤,是我的错……”

  “混账,趁人之危。”

  “是是是,是为夫混账,忘了娘子还有伤……”

  说完,赶紧抬着衣袖给宋观舟擦眼泪,宋观舟提着他官袍衣袖,嫌弃的丢开,“你这都好些时日不曾清洗,还拿来给我擦……”

  说到这里,更添委屈。

  嗷呜一嗓子,哭了起来,“任谁都欺负我,同床共枕的裴季章,你也欺负我!”

  苍天!

  这可是捅了宋观舟委屈的心窝子,也让裴岸慌得手忙脚乱。

  “娘子……,观舟,断然不是的。”

  “我的生辰,你明明知晓,也不提前与我说声,害得我那日里失魂落魄,想着你都忘了……”

  裴岸搂着她,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不敢忘,不敢忘!我娘子的生辰,就是忘了我自个儿的,也不能忘了娘子大人的。”

  宋观舟又道,“你交的破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混账,竟然要害我名声!”

  好一会儿,裴岸才反应过来,原来宋观舟说的是金拂云。

  “是是是!金拂云不是好人,是为夫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连累夫人受了好些苦头。”

  宋观舟眼泪如决堤洪水,说来就来。

  她揪住裴岸胸口衣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被人打晕,如今后脖颈还疼着呢,蝶舞被丢入枯井,险些小命不保,四郎,那时你去哪里了?”

  裴岸听到这里,心里听得魂断弦离的声音。

  好似有只五星的手,紧紧拽住他的五脏六腑,狠狠捏来,抽筋拔骨的生疼。

  “……对不住,观舟。”

  宋观舟隐忍三四日的委屈,因舌尖疼而全须发泄出来,“那混账,怎地就与我过不去呢,我都忍到常人所不能忍的地步,退到众人看不到的犄角旮旯,为何还要追着我不放?”

  “放心,观舟,父亲天明就入宫,此事不会就此罢休。”

  宋观舟哭得起劲,对这句话左耳进右耳出,反而还张口就朝着裴岸胸口咬了过去,这稚子举动,都得裴岸又心疼又好笑,“冬日里这官袍厚实,娘子本就唇舌受伤,可是要小心牙口。”

  是啊!

  咬不动!

  更加委屈的宋观舟,打不过,咬不动,只有眼泪哗啦啦的流,外头忍冬与荷花听得动静,几番欲要进来看个究竟,又怕冲撞了二人。

  在门外急切站着,荷花甚至问道,“四公子莫不是在欺负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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