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财主招上门女婿渝爱二顺渝可

第2127章 是替罪羊,还是真正的奸细?

御驾亲征的消息提前传到大同府,百姓们欢天喜地,感觉自己终于有救了,奔走相告。

“皇上要来咱们这里!”

“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有机会见皇上。”

“皇上打胜仗,咱们就有好日子过。眼下城门天天关着,咱们就像羊圈里的羊一样,处处不方便。”

“听说皇帝好色,会不会来咱们这里选妃?”

“呸!仗还没打完呢,你就想这种事了。”

……

然而,唐风年并未高兴,反而皱眉头。

巧宝身上挂着多种武器,跟在他身边,问:“爹爹,皇上很会打仗吗?”

以前她在宫里给小公主做伴读时,见过皇帝,感觉他不像习武之人。

在她的印象里,皇上脸白白的,穿着龙袍,身边总是跟着太监。

她不喜欢见皇帝,因为每次一见到就要下跪,话也不能乱说,眼睛也不能乱看,而且只能说皇帝的好话,不能说一丁点不好……

关于那些规矩,宫女和太监总是提醒她。

有一段时间,巧宝每次一放学,一离开皇宫,就特别高兴,感觉宫外比皇宫里好玩多了。

此时此刻,她和唐风年心有灵犀,都没因为皇帝即将到来而盲目高兴。

唐风年转头与巧宝对视,微笑道:“这是当今圣上第一次御驾亲征,以前没亲自打过仗。”

巧宝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眨一眨,暗忖:第一次亲自打仗?一般,人第一次做某一行时,都要从学徒开始,否则啥也不懂。

她又好奇地问:“爹爹,皇上做过将军的学徒吗?”

风吹动她耳畔的发丝,她的表情一本正经。

一听这话,唐风年顿时吃惊,先是哑然失笑,然后忍俊不禁,说:“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用做将军的学徒。相反,将军都要听皇上的话,皇上的话就是命令,君无戏言。”

巧宝踮起脚尖,又用右手遮住嘴角,凑到唐风年耳边说悄悄话:“可是,敌人不会听皇上的命令。”

“要想打胜仗,必须有厉害的将军和厉害的兵才行。”

唐风年点头赞同,但又怕小闺女祸从口出,于是赶紧叮嘱:“这种话,千万不能对外人说。”

巧宝立马点头答应。

关于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她心里门儿清。

唐风年的眼神恢复忧虑,对这次御驾亲征并不敢太乐观。晚饭后,他和石师爷去书房商量战事。

石师爷叹气,苦恼,说:“咱们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又被关在城内,不晓得反贼和外敌有没有进一步勾结?”

“锦衣卫应该有那方面的消息吧?他们最擅长收集秘密情报。”

唐风年为石师爷斟茶,眼睫毛半垂,眼睛盯着茶盏里的水,说:“那些秘密情报,锦衣卫不告诉我们,我们暂时只能管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管好城门和城内秩序。”

石师爷喝茶,去一去火气,说:“等皇上来了,到时候都由皇上做主。”

“欧阳三公子这次跟随皇上一起来大同府吗?”

唐风年摇头,片刻后,换个话题,问:“洪夫子在朱府有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石师爷无奈,说:“暂时没有查到奸细的身份和联络途径,明天我再去问问。”

唐风年喝一口茶,然后深呼吸,忧虑、烦闷使他感受不到夜风带来的寒冷,说:“我最担心反贼变成卖国贼,如果他们引长城外的敌人入关,后果不堪设想。”

石师爷也担心这个,抿紧嘴唇,眼神变得格外深沉。

今夜,大同府一点也不安静。或许是因为城门紧闭的日子太无聊,许多人翻出家里积灰的乐器,搞吹拉弹唱,自娱自乐。

有的人唱儿女情长的小曲,有的人哼些讲述报仇雪恨故事的铿锵调子,还有些人在吵架……

特殊境况下,几乎没有人高枕无忧。

忧思忧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赵家也不安静,因为璞璞在使劲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宣宣和王玉娥都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因为想亲娘,所以哭得这么厉害。

王玉娥一边拍哄璞璞,一边问:“宣宣,能不能把洪夫子叫回来?”

赵宣宣神情为难,轻声说:“不行。”

“事有轻重缓急,相比哄孩子,抓奸细更重要。”

这时,沐浴更衣后的巧宝跑过来,主动伸手抱璞璞,然后皱起鼻子,用大额头抵住璞璞的小额头,似凶非凶地说:“再哭,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今晚让你去跟狗狗睡狗窝,你愿意不?”

“睡大大的床,还是睡小狗窝?你自己选一个。”

璞璞忽然不哭了,但小表情依然委屈。

王玉娥忍不住笑出声,用帕子帮他擦脸,说:“哎哟,璞璞聪明呢,听懂了,对不对?”

“想睡香喷喷的床,不想睡狗窝。”

白天的时候,她特意把璞璞的摇篮搬到外面晒太阳,小被子、小枕头都摊开晒一晒,此时闻起来只有暖暖的奶香气,干干净净,摸起来也舒服。

巧宝嫌璞璞是个小胖子,抱久了累胳膊,于是把他往摇篮里放。

但璞璞有心眼子,不肯一个人睡摇篮,一进摇篮就哭,被抱起来就不哭,收放自如。

赵东阳不爱听哭声,有点烦躁,拍打膝盖,说:“咋这么爱哭?”

以前,他从来不嫌弃小时候的乖宝和巧宝闹腾,但对待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没耐心。

王玉娥弯着手指,轻轻刮一刮璞璞的小脸蛋,说:“不想睡摇篮,也行,今晚跟我睡,但不许尿床哦。”

“否则打屁屁。”

巧宝本来想说,让璞璞睡她的床也行。但一听说“尿床”,她立马打消念头,爽快地把璞璞递给王玉娥。

赵东阳嫌弃璞璞,一想到这小娃娃很可能半夜在他床上尿尿,就无奈地叹气。

— —

深夜,赵宣宣和唐风年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赵宣宣有点兴奋,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证御驾亲征这种大场面。”

“皇上这次带多少士兵过来?有哪些厉害的武器?听说神机营的火炮很厉害,能不能速战速决?”

唐风年闭住眼睛,翘起嘴角,苦笑道:“神机营的武器肯定带来。”

“皇上御驾亲征,是为了威震天下,肯定要用最厉害的武器,越威风越好。”

“至于士兵,恐怕良莠不齐,其中肯定夹杂一些从未打过仗的纨绔子弟。”

赵宣宣不理解,依偎在唐风年的怀抱里,问:“纨绔子弟不是最懒吗?谁强迫他们来打仗吗?”

唐风年深呼吸,说:“纨绔子弟也要挣军功才行,否则将来等他们的老子不在人世了,他们就失去享受荣华富贵的资本。”

赵宣宣想一想,笑容烟消云散,说:“真贪心。”

“平时贪财也就算了,打仗的军功岂能想贪就贪?”

“咱家巧宝用小火铳打伤自立为王的反贼,咱们反而千方百计瞒着,宁肯不要那个军功。”

唐风年轻抚赵宣宣的后背,轻声说:“京城的权贵大多贪心,看重功名利禄,互相攀比。”

“贪小利,而忘大义。”

赵宣宣在黑暗中气鼓鼓,说:“外面是锦绣,里面是腐朽。”

“但愿这次纨绔们不要拖后腿。”

“否则,我要把纨绔们干的糟心事写成话本,送去京城的戏园子,光明正大地演给别人瞧瞧。”

唐风年轻笑,心情沉重,说:“我最担心的不是纨绔,而是长城外的敌人。”

说着说着,两人双双睡着。

夜风在外面吹响树叶,甚至晃动木门,如同游荡的孤魂野鬼。

朱府里,大量造反派的家眷被关押在一起,没有床睡觉,只能打地铺。

拥挤,又脏,又乱,又饿。

洪夫子和小丫鬟背靠背挨着,小丫鬟已经打呼噜,但洪夫子睁着眼,睡不着。

她想念璞璞,担心他哭了没人哄,又怕他饿肚子。同时,她也害怕城外的反贼攻破城门。

她之所以自愿跑来这里吃苦,就是为了阻止造反的人攻占大同府。

她必须戴罪立功,才能让自己和璞璞保命。她相信赵宣宣和石师爷的承诺,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细心观察,找通敌的奸细。

可惜,奸细不会大着嗓门叫嚣自己是奸细,也没在脑门上刻字。想找出奸细,就像在菜地里找菜虫一样,最怕的不是发现一条,而是发现太多,抓都抓不完。

忽然,她听见有人在说悄悄话。

她专注地偷听,身体不敢乱动。

出于对娘家人的熟悉,她通过声音和语气辨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娘家兄弟们。

更奇怪的是——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因为那是外族方言,不是大同府本地人说的方言,也不是京城那边的官话。

洪夫子感到奇怪,暗忖:说得这么快,这么熟练,不像打哑谜的样子。他们为何说那种陌生的话?

她跟那些兄弟属于同父异母,感情上并不亲近。

第二天上午,恰好石师爷来到朱府。以抓罪人家眷审问为理由,派人把洪夫子单独请到另一间屋去谈正事。

石师爷细心,还特意给洪夫子准备了一个食盒。

他亲手揭开食盒,把包子、南瓜小米粥和豆腐酸菜汤端出来,微笑道:“边吃边聊。”

“找到什么线索没?”

洪夫子没急着回答问题,也没急着吃东西,尽管她早就饿得头晕乏力。

她迫不及待地问:“我家璞璞乖不乖?有没有哭?”

石师爷笑容加深,说:“你放心,他吃得好,睡得好,在赵家可得宠了。”

“听说他晚上不肯睡摇篮,后来跟着赵老爷和赵夫人一起睡,像赵家的亲孙孙一样。”

洪夫子瞬间松一口气,向石师爷下跪、道谢。

石师爷扶她起来,叹气,心事重重,有些失望,暗忖:估计老夫的期待又落空了,难道被抓的这些罪人家眷里一个通敌奸细也没有?所以,洪夫子查来查去,还没查出眉目……

然而,洪夫子问完璞璞的情况之后,又狼吞虎咽地啃一个包子,喝两口汤,让自己恢复一些力气,才终于开始说正事。

“石师爷,昨夜我听见我的娘家兄弟说我听不懂的话。”

石师爷大吃一惊,问:“为何听不懂?具体说了什么?”

洪夫子直视石师爷的眼睛,回答:“他们不说本地话,也不说官话,所以我听不懂。”

石师爷恍然大悟,拍一下膝盖,激动地说:“莫非他们说的是外族话?会不会是长城外敌人说的那种方言?”

洪夫子眼睛变红,积蓄泪水,连忙解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从未去过长城外面。”

“石师爷,我信任你,希望你好好查一查,尽量不冤枉他们。”

“我虽然恨我爹,恨他造反,但我不想冤枉无辜。”

石师爷叹气,说:“你放心,我们要找的是真正的通敌奸细,而不是替罪羊。”

抓替罪羊,对打仗毫无好处,反而还变相为真正的奸细打了掩护。这就类似于审案时,抓无辜者顶罪,反而放过真正的罪犯。这种蠢事,他和唐风年都不屑于干。

石师爷想一想,又说:“等会儿我找个会说敌人那边方言的人来,说给你听,你帮忙辨别。”

洪夫子含泪点头。

此时,她内心充满矛盾。她虽然急着立功,想用功劳保命,但又希望娘家人不是真的通敌奸细。

石师爷微笑道:“你先吃,吃饱再忙正事。”

他站起来,走到门外,小声吩咐杜竹去给唐风年传话,找那种会说敌人方言的人过来一趟。

出于谨慎,他暂时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个叫夜九的锦衣卫。

他理直气壮,暗忖:锦衣卫不把秘密情报透露给风年,我也不必事事向他们汇报,彼此彼此,等彻底查清了再说。

不一会儿,洪夫子把粥和汤都喝精光,但包子还留了三个。她打算等会儿把包子藏衣袖里,带给小丫鬟吃。

小丫鬟红儿跟她同甘共苦,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主仆情谊。

没有耽搁太久,杜竹去而复返,还带来一个中年男子。

杜竹小声说:“石师爷,这人会说敌人的方言。”

石师爷惊喜,又稍有疑问:“为何这么快就找到了?”

杜竹说:“庄师爷给唐大人推荐此人,据庄师爷说,虽然我们和敌人中间隔着长城,但实际上私下里一直悄悄做买卖。”

“商人为了赚钱,自然要学那边的话。”

石师爷对那个会说敌人方言的人客客气气,问对方贵姓之后,就带他去屋里见洪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