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2章 随胆夜到军营

程风把程攸宁抱了起来,笑着说:“这不是煮粥了吗,你再等上一会儿就有粥喝了。唉?你们这粮食是从哪户人家借的呀?一共借了多少?”

程攸宁一听他爹爹盘问粮食的事情,默默地把脸又埋在了程攸宁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说:“都是胆胆出的力,爹爹还是问胆胆吧,孩儿不清楚。”

程风真就问随胆:“随胆,粮食在哪户人家借的呀?”

随胆正在往大锅底下添柴呢,闻言开始顺嘴胡诌:“老陈家!”

“那一共借了多少粮食呀?”

“十担!”

程风看看那边堆着的几个袋子,也没多想,嘴上还说:“等我们的粮食从奉营拉来了,就一粒不少的还回去。”

随胆嘟囔一句:“大户人家不差这几担粮食吧!”

“借了就得还,一粒都不能少,不然你这就是从人家手里骗粮食。”

随胆见程风样子非常认真就支支吾吾的说:“还就还呗,我也没打算赖账啊!”然后就见随胆又往锅底下架了不少的木柴。

要将这一口大锅的粥熬好,需要大半个时辰,大家听说有人在这里布施稀粥,大街小巷的人也都来到了这里,早早的就开始排成了长队。

程攸宁看看那么多的人问程风:“爹爹,这一锅粥是不是不够分呀?”

“这样的大锅,三锅也不够分!”过去他们在南城布施过,程风推断,照这样布施稀饭,就凭借这一口大锅,估计得煮到半夜了。

当程攸宁喝上那稀粥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对程风说:“爹爹,这粥是不是太稀啦,这能充饥吗?”

程风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呀,这粥是稀了点,但是好过没有,假如这些难民每天都能有两碗稀粥充饥,他们就饿不死了。不是爹爹舍不得多放米,咱们的粮食有限,这些粮食能不能撑到你娘来还不一定呢。”

“爹爹不必担心粮食问题,要是这粮食不够,我和胆胆再去借。”

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给大家打粥的随胆,闻言偷偷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头子,然后说道:“这些粮食,还是省着吃吧,也别保证他们一天两碗粥了,一天一碗清粥饿不死就得了。”他是不想从翟府往外扛麻袋了,一趟一趟的背着麻袋翻墙,可不轻松呢,他对程风这边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谁换换我啊!”

“你不是刚拿起勺子吗?”乔榕道的语气虽然不好,但还是放下手里的粥碗,站起了身。

随胆道:“不行,我膀子疼。”

乔榕接过大勺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就是懒!”

程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问程攸宁:“乔榕怎么了,感觉他看不上随胆呢?”

“有吗?”程攸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程风道:“有呀,我刚才观察了,自从我借粮回来,乔榕就一直瞪着随胆,时不时还恶狠狠地剜随胆两眼,火气很大的样子,他们两个是有什么矛盾吗?”

程攸宁赶忙把最后一口粥灌进肚里,匆忙起身说道:“爹爹,孩儿吃饱了,我去帮乔榕打稀粥。”

程风叮嘱说:“离锅远点,别烫到。”

“知道了爹爹。”

程攸宁跑到乔榕的跟前,鬼鬼祟祟的在乔榕身边说了些什么,显然乔榕没搭理他,样子还气鼓鼓的。不过程风也没多想,因为这对主仆偶尔有点小摩擦也不足为奇。

这口锅自从开火就没停火,事情确实如程风所料,这稀粥一煮便到了半夜,只要有人排队再等粥,这粥就得熬。

而另一边的随影也是半夜到的军营,整个军营里面都已经休息了,除了那一队一队巡逻的士兵,大帐里面十分的安静。

随影被士兵顺利地带到了万敛行的大帐前,然后进去一个士兵通报以后,随行走了出来。

随影见到随行,高兴的一把抱住了没什么表情的随行,嘴上还说:“哎呀,我可想死你们了。”

随行则还是一副老样子,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小点声,别吵到皇上睡觉。”

随影急切地说:“还睡什么觉呀,快带我去见皇上。”

“还是先让人带你去睡觉吧,皇上睡下有一会儿了,别打扰他了。”说着随行还打了一个哈欠,显然这人刚才也在睡觉。

随影一听就火了,“随行,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为了来见你们,我赶了两日的夜路才到这里,你看你,见到我不但不乐呵,反而摆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死样子。”

随行指着天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我还能给你又蹦又跳唱大戏怎么的?走吧,你跟我一张床挤挤,不过你小点声,别吵到皇上。”

“哼!就属你事儿最多、规矩多,我要你管。”随影嘴里嘟囔着,身子却像泥鳅一样滋溜钻进了大帐。

随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人会这样,也没出手阻拦,因为拦不住。

进入大帐后的随影,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一眼便看见大帐之中有一个帘子,他毫不迟疑,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帘子里面。然后噌的一个高蹿上床铺。

然而,床上正躺着一人此时睡的正好,突然被人这样重重的一砸,那人瞬间从梦中惊醒过来,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站在帘子后面的随行,则双臂抱于胸前,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舔着腮帮子坏笑,他就猜出会是这样。

就在这时,只听得随影大声嚷嚷起来:“哎哟喂,你到底是谁呀?我的老大去哪儿啦?”

床上的人由于刚刚被随影这么一砸,此刻仍觉得浑身酸痛难忍,心中更是恼怒异常,不由得冲着随影有些气恼地说道:“随影,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听到这话,随影非但没有乖乖听话,反而愈发来劲,他连夜赶到这里,竟然有人占了他老大的床,还让他滚下去,也可不是能忍的主。只见他伸手就朝着那人的脑袋抓去,想要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可是没想到,这一抓居然落了个空。随影不禁有些惊讶地叫道:“哎呀,原来是个秃瓢儿啊!不对不对,我说黄大仙儿,你咋跑我老大床上来睡觉啦?”

被随影骑在身下的黄尘鸣挪动不了分毫,他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提高音量,声色俱厉地对随影呵斥道:“快点起来!这是我的床铺!”

“那我老大呢?”

这时原本垂挂着的帘子处不知何时已然悄然站立着一道身影。只听得那人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我在这里呢!”

随影一见是万敛行,兴奋地“啊”了一声,他猛地从黄尘鸣身上弹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高跃起,一下子扑到了万敛行的身上。

只见随影紧紧抱住万敛行,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老大,我可想死你啦!”

万敛行则是掰着随影的脑袋看来看去,“我何尝不想你啊!不过,怎么不在家多休整几日再过来呢?”

随影说:“您在柴州,我在奉营,两地之间没多远的路程,我哪里还能安心待在家里啊!”

万敛行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影,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瘦了,一路上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随影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没吃什么苦头,就是看不到你们我不习惯,对了老大,黄大仙怎么在你的床上呀?”

万敛行笑着说:“那就是他的床。”

“啊?那老大你刚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万敛行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帘子说道:“我的床在那里。”

随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皱起眉头问道:“过去您是侯爷的时候,日子也没过的如此凄苦吧。如今您都当上皇上了,怎么反倒还不如从前了呢?”

万敛行不以为意地回答道:“这里可是军营呐!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哪能挑三拣四的啊!”

随影仍是有些不解,继续嘟囔着:“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黄大仙和您共处一个大帐吧。”

万敛行解释说:“前些日子,随胆在这儿的时候,他弄来了一堆的蛇。你也不是不知道,鸣鸣最怕蛇了。所以没办法,他只能跑来与我同住一个大帐咯。哦,对了,随胆他人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随影叹了口气,应道:“他还在路上呢,恐怕再有两日也赶不过来了。”

“这奉营和柴州也没有多远,他在哪段路上呢?”

“柴州十一城,他留在十一城了。”

万敛行问:“你们两个为何不一起来呢,他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随影赶忙解释道:“这事儿可跟随胆没有关系啊,问题出在程风身上了。”

万敛行一听,脸色微变,问道:“风儿怎么了?难不成他也来了?”

随影说:“何止呀,您的宝贝孙儿程攸宁也来了,我们几个是一起来的,如今人都要留在十一城。”

“那他们都在这十一城干什么呢?”

随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程风这人的心肠实在太善了。他看到那些流离失所、饥饿难耐的难民之后,二话不说,就把老管家专门给您带来的两车吃食,全都分发给了当地的老百姓们。”

听到这里,万敛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赞许地点了点头,感慨道:“风儿做得对啊!那里的百姓确实苦不堪言呐,早就被大阆的县衙不知搜刮了多少回,如今一个个只能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我一直对此事放心不下,没想到风儿竟然如此心有心呀。”

随影接着说道:“您就别再为此事操心啦。这不,程风见到很多难民没分到吃食,便带着人出去借粮去了,并且还给奉营家里捎信儿,让家里来人送粮,他要开设粥铺,赈济百姓。”

万敛行赞许地点点头:“风儿有心呀,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众人交谈的黄尘鸣突然微微动了动手指,随后开口说道:“皇上,以微臣之见,那程风等人在柴州十一城施粥,怕是要遇上官司呀!”

随影当即反驳道:“黄大仙,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可是特意留下了好几个得力人手在那儿帮忙照看着,而且还有随胆也可以保护程风,怎可能会出事呢?再者说了,程风是什么人呀,那可是皇亲国戚啊!他怎么可能跟官司站上边呀。他做的又是施粥的善事,又怎么可能会招惹上什么麻烦呢?哼,我看你啊,也并非事事都都能掐算准。”

然而,黄尘鸣却并未因随影的质疑而有所退缩,他神色凝重地再次强调道:“正是因为有随胆在,所以程风才惹上麻烦。”

随影一脸无奈地看着黄大仙,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黄大仙啊,你看看你,不就是曾经被随胆养的蛇追着咬过一回嘛!虽说当时确实挺惊险的,但好在最后也没伤着你的性命不是?而且这事儿都过去两年啦,你怎么还过不去了呢!随胆为人简单,他可没有你这么多的心眼子,他如今都不找你的事了,又何必揪着不放呢?咱做人可得大度一些啊!”

随胆气都没喘一口,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为我们老大出了不少的力,但是我们老大带你也不薄,如今你是这奉乞国的第一国师,像你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应该有些度量才是!总不能老是盯着那么一件陈年旧事耿耿于怀吧?再者说了,就你跟随胆之间那点儿小小事,咱们老大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他可从来没偏袒随胆分毫,反而老大处处都在维护你!所以你就别找事了!”

黄尘鸣被随胆这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此时他就像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样,在找随胆的事,他刚想解释一句,随影又开口了:“说实话,我对您的印象原本还是蛮好的呢。只是没想到,阔别两年,等你当上了一国国师之后,心胸反倒不如从前了呢!你虽然不是真和尚,可好歹也曾但是清修过的人,听我一句劝,把心放宽些,凡事别太计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