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七公子的真正目的
“公子….…”
“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问话出口,儒家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
嬴战放下酒樽,轻笑着注目而去。
“说来也简单。”
“只要儒家昭告天下,今后效命我大秦,愿让门下文士入仕途,而非仅仅是门客,这就能彰显出儒家对于我大秦的忠诚。”
“如此一来,所谓勾结墨家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咯噔!
伏念被这话惊得心头一颤!
身后,张良也是微微皱眉,浑身满布压力。
可还未等他们师兄弟出言,七公子赢战的话语就继续传出。
“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使人信服。”
“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儒家自当昭告天下,其次,小圣贤庄里的门人也实在太多,难免有传言儒家不臣之心,未免不必要的误会,今后需得精减。”
“最后,子房先生也当随本公子回咸阳,为国效命,以证儒家忠诚之心。”
接连三个条件,以极为温和的口吻道出、却是已经惊得伏念和张良坐立难安、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若是答应,今后儒家就得以大秦马首是瞻,数百年的宗门先例被彻底打破,必将被天下宗门非议,连张良也得沦为下属。
可眼下已经无法选择。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也不允许儒家再做考虑。
这,才是大秦七公子的真正目的。
数万性命和宗门基业就在一念之间,伏念和张良宛如置身火海,陷入了难以言说的煎熬境地!
静。
竹屋门前出奇的静!
明明有着数十身影,包括锦衣卫和伏念、张良在内齐齐恭候,却是静得落针可闻!
竹屋内。
蒙恬和公输仇也惊得睁大了眼眸,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万万想不到。
七公子从始至终,就是奔着儒家去的,但非除掉这天下大宗,而是要招为己用!
这件事实在太过惊人,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众所周知。
儒家自创立以来,由孔圣带领游遍诸国。
虽势力不算顶尖,可声名之大无出其右,早就被天下读书人视为生平理想。
可以说,能拜入儒家,是每个读书人的最常见理想。
哪怕是在百家齐放的年代,儒家也有着非凡的地位。
就是这样负有盛名的大宗,却从不涉足政治。
数百年来低调非常,几乎不见门人和儒家高层参与各国大事。
最多,也就些许门人作为门客,效命于某些权贵,求个衣食住所。
无论何时,各国的背后从未有儒家身影出现。
不参与政事,几乎已经成为儒家恪守的成规,也是儒家的处事之道,这份独善其身的智慧十分高明,也保全了儒家数百年的传承。
若非如此,在鲁国早已消失的今日,儒家不可能还会继续传承下去,小圣贤庄也早就化为了飞灰,成为了一段历史。
绝不参与政事,这是儒家最后的底线,也是最基准的处事之道!
恰恰就在此刻…….
这条底线眼看就要被打破!
所有目光悄声流转,齐齐向着儒家两人聚集。
在绝对的沉寂下,那数十道目光不断集聚,不乏蒙恬这样的大秦帝国名将,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即便是伏念,这位名传天下的儒家掌门,也感受到极大压力,做礼的动作不敢晃动,却是一脸的严峻。
手中渗出了汗丝,心跳也不断加速。
在这绝对沉寂的氛围里,再无任何言语响起。
却让他感到了如山岳压顶般的沉重,如鲠在喉,根本不敢擅自出声!.
七公子的提议,不容拒绝!
可若是答应,在众目睽睽下允诺这种事,儒家今后就难以再独善其身,他这个当代掌门,就要打破历代先贤的规矩,承担所有未知的重责!
此事绝非只是个人生死荣辱,而是关乎到了整个儒家数百年的基业和声名,关乎着数万门人的存亡!
伏念彻底沉寂,满心都被重压涌入,如置身水火之中,根本无法出声。
身后的张良也是一脸凝重,眼中的惊骇光芒难以掩饰。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
原来一切布局,都是为了逼迫儒家的手段而已,就连他和墨家众人,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从墨家踏入桑海城开始,这场棋局就已经被赢战早早算计!
每一步,都是被逼迫按着他的计划展开。
墨家众人的暴露,到天明和少羽藏入小圣贤庄,再到今夜的行动失败,终于将窝藏重犯的嫌疑彻底坐实,儒家再无机会辩驳。
现在,已经再无选择。即便是张良这样能言善辩的谋士,在绝对的铁证面前,也再无一丝对策,任何的言辞,在此刻都已经显得苍白。
足足十余息。
伏念和张良颔首做礼,额头都开始渗出了汗丝。
他们两个,承担着整个儒家的一切,面对着天大的难题,根本不敢出一声!
门外沉寂到了极点,已经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眼看,几乎要让人窒息!
赢战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伏念先生不愿答应本公子的提议?”
明明平静温和的轻声问话,在此刻入耳,竟是惊得伏念心里一沉!
如万斤巨石落下,满心惊涛骇浪翻涌!
连忙做礼,伏念脸色已经有些慌乱。
“公子恕罪!”
“在下不敢忤逆公子的提议,只是……此事实在关乎重大,我虽为掌门,也不敢擅自一口应允。”
“还请公子稍稍宽恕,容在下回小圣贤庄与同门商议……”
那份明显的慌乱,都被其余人看在眼里。
没人能想到,生平以沉稳着称的伏念,也会有这般阵脚大乱的时刻,竟然在人前显露紧张神色。
可在眼下,无论28蒙恬还是公输仇,都从没流露任何诧异神色。
就连流沙几人,也很是平静地等候在门外。
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比伏念更为沉稳。
将整个宗门的存亡扛在肩头,一语就要定论生死,这份压力,绝非谁都能想象。
哪怕只是旁观,众人都不敢擅自出声,已经笼罩在蔓延的肃穆之气里。
伏念的话语还未说完。
赢战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问话语气稍有不同。
“伏念先生,本公子并非是在和你商议,而是命令。想必你也听闻过,本公子生性懒散,也没有多少耐心等待。”
“你只需要接受,或者反对,没有商议的余地。”
语气只是稍稍严肃一丝,伏念和张良的身形明显一顿!
那平静声音里,透露着无比的强势和霸道,不容他们再有多余犹豫,也不会允许他们回避这个提议。
赞同,或者反对。
生还是死?!
伏念做礼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颤,浑身好像被无形的气场笼罩,压得抬不起头来!
倒是张良,咬了咬牙做礼出声。
“启禀公子,我们愿意遵从这三条提议!”
这份温润如玉的文弱书生,在此刻语出坚定,果决得超出了所有人想象,也惊得伏念猛然侧目!
可无论在场众人有何神色,张良始终神色肃穆,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已经心念坚定。
“这三条提议,我们儒家没有异议,子房也愿……愿追随公子。”
此言一出。
众人的眼底都闪过了惊艳,对于张良的果决尤为欣赏。
只有卫庄,淡漠注视着一切,神色从未有一丝变化,似乎在他眼里,张良拥有这种罕见果决,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哪怕儒家身陷险境,几乎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可不是谁都能在此刻出声,做出这种重大的抉择。
这一言,不仅仅是个人选择,也将儒家今后的一切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其中的分量,连伏念都难以轻易开口承受!
此刻看着张良严肃做礼,伏念的心都紧绷如弦!
可他猛然抬眸,望见师弟罕见的肃穆神色,就知道师弟张良的内心何等煎熬,却也愿意替他应下一切。
纵然有千万言语,伏念只能噎在喉间。
良久的犹豫,终究还是被那果决眼眸打破。
万事休矣,只得认命!
伏念沉声做礼,一脸凝重地附和。
“公子明鉴,我们愿遵从三条提议。”
终于,儒家迫于情势,做出了无奈的选择,从此将要为大秦效命!
赢战淡笑注目,大度出声。
“好,你们先行退下,本公子拭目以待。”
一语屏退众人,竹屋里再响宴饮之声,好像只是个纨绔公子在享乐一般,却是惊得众人不敢多看。
所有人都清楚,这位曾经传闻的纨绔公子,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任何一丝的小觑怠慢,都将是致命的错误。
哪怕踏出小院,伏念和张良还心有余悸,一脸地凝重。
瞥见眼前持剑静立的卫庄,伏念眼里的压力更浓,象征性地做礼路过,在远处马车静候,身心都被莫大压力笼罩。
月色皎洁。
卫庄和张良立于门前,任凭着身影拉长,久久沉默不语。
瞥见张良压抑的面容,卫庄才淡漠出声。
像是不同寻常的调笑,又似是对曾经张良质疑的问答。
“子房,看来你比我更懂,什么叫做适者生存。”
张良眼底还有几分不甘,终究还是化作了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