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时枫为时家主报仇雪恨

夜色如墨,一道黑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掠过屋脊,潜至燕宁居所之外。流青似乎早已等候,无声地拉开房门。时枫微微颔首,闪身而入。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燕宁沉静的面容。她并未质问时枫为何“投奔”拓跋杨,只是抬眸,声音温和如旧:“这数月漂泊,可还安好?”

“不好。”时枫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风霜磨砺后的冷硬。

燕宁凝视着他眼中深藏的痛楚与决绝:“那你夤夜来此,是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时枫深吸一口气,压抑的恨意几乎要破体而出:“游历时,我偶遇一乞讨老汉。他褴褛衣衫下,烙着漠北皇族独有的图腾印记!我取得他信任,他也向我吐露了当年真相……”

时枫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当年,他奉漠北老皇帝之命,带领众多江湖高手潜入大宗,乔装成匪伏杀了时老家主!”

“我问他为何?”时枫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只说:皇命不可违!事后,拓跋老贼欲杀人灭口,他是拼死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流亡,苟活至今,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我亲手结果了他。”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但父债子偿!我要用拓跋老贼的尸骨和拓跋杨的血,祭奠时老家主的在天之灵!只可惜拓跋杨这厮胆小如鼠,身边护卫重重,我难以近身取其首级。我助他夺金玲,只为取信于他,伺机而动。公主,我需要你……助我给他致命一击!”

燕宁眸色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时父之死,我从未放弃追查。我们一直将目光锁在天祈、大宗,却忽略了看似与世无争的漠北!只是……”她蹙紧眉头,“你可知拓跋一族,为何要杀时父?”

“为了一块鱼皮。”时枫沉声道。

“鱼皮?!”燕宁瞳孔猛地一缩,“啸元帝曾用秘法鞣制鱼皮,打造了一支刀枪难入的‘玄鳞甲胄军’!拓跋一族若也为鱼皮而来……”她瞬间理清了其中关窍,“那啸元帝与漠北早已暗中勾结,这个忙,我定然会帮!但你还需务必查明,当年蔚将军秘密训练的那批甲胄军,除了拱卫啸元帝宫中的那一支精锐,是否还有一支被秘密派遣至了漠北!若真如此,”燕宁眼中寒芒闪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支潜藏的利刃,彻底拔除!”

“好!此事交给我。”时枫重重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战意。他起身行至门边又停住,郑重道:“公主放心,金玲,我定会无损地带回来还你。”

“不必!”燕宁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慧黠,“金玲在拓跋杨手中,方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你且万事小心。”

时枫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拱手退出房门。

却在廊下看见伫立在阴影中的时杰。

“你为何要去帮拓跋杨?!”时杰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深深的失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得知擂台上代表漠北夺魁的竟是时枫,他根本不信!他拖着未愈的伤躯守在此处,就为等时枫一个解释。若今夜等不到,便是杀穿漠北营地,他也要揪住时枫问个明白!

时枫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时杰身上,当看清他衣衫下隐隐露出一角的白色绷带,瞳孔骤然一缩,眉峰紧锁如刀锋:“何人伤的你?!”

“大宗庆王那个畜生!”时杰咬着牙,眼中恨意翻涌,“不止是我!大掌柜被他杀了!整个时家……怡园……就只剩下我和玉竹了!”他死死盯着时枫,不接受任何话题转移,“回答我!为什么帮拓跋杨?!”

时枫心头剧震。

自被燕宁赎买带回到时家,受时温宜照料,又都赠以时姓,便如同兄弟手足的情谊。同时家和燕宁公主之间更是一种超越生死的忠诚和守护。他本不欲隐瞒,但看着时杰眼中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怕时杰一旦知晓真相,会立刻不顾一切的去找拓跋杨拼命!

“阿杰,”时枫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你信我!我绝不会背叛你们,更不会背叛公主!我有不得不为的理由!”他深深看了时杰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痛楚,有决绝,更有沉重的嘱托,“你且等我几日……等我回来,定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

话音未落,时枫身影如电,瞬间掠出庭院,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站住!时枫!”时杰怒吼着想要追赶,可刚一动,肋下剧痛如刀绞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远去。愤怒与无力感化为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粗壮的树干上,震得枝叶簌簌落下!

流青站在门前看着时杰痛苦喘息的样子,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安抚:“公主让你进去。”

屋内,燕宁并未解释时枫的所为,她看着时杰苍白却倔强的脸,直接吩咐道:“你即刻出城,持我印信去见宗主,请她做好准备。”

时杰精神一振!虽然满腹疑云未解,但只要有事可做,有目标可追,就能暂时压下对时枫的百般不解和焦灼。他用力点头:“是,公主!”接过印信,转身大步离去。

待时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流青轻轻关上房门,看向燕宁的目光带着由衷的钦佩:“还是公主有办法,知晓如何让时杰定心。”

话音未落——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高大却带着几分踉跄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进来,带起的风几乎掀翻了桌上的烛火。

蔚澜放一头扑到燕宁身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紧紧抓住她的衣袖,那张英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委屈和惊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媳妇!媳妇不要我了!媳妇不要我了!”

那边,拓跋杨密见天祈太子,说明契约内容,询问他的意思。

天祈太子静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流转。片刻沉吟后,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天祈以机关巧术立国,冠绝天下。只要这金玲之中确有藏宝图,”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就不惧她燕宁这点故弄玄虚的小伎俩!你且去签了那契约文书,先稳住她,莫要节外生枝。”

次日,拓跋杨与燕宁签下了那份“分期付款”的契约。

金玲入手,那沉甸甸的冰凉触感和流转的华光,却丝毫未能平息拓跋杨心中的疑虑与贪婪。

他紧紧攥着金玲,根本不愿将它交于天祈太子手中。倘若天祈国真的找到金玲开启之法,岂会主动分他一半宝藏?

可若是不交出金玲,凭他现有的能力……拓跋杨将目光缓缓落在跟在身后数步之遥的时枫身上,沉声唤他近前说话:“若是让你刺杀天祈太子,你可有几分把握?”

时枫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天祈太子身边护卫如林,高手环伺。属下武功虽或可胜其一二,然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其周密防护。若要成事……”他抬起眼,直视拓跋杨,“属下需要一支真正的精锐!”

“精锐……”拓跋杨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挣扎,随即被狠厉取代,“好!本皇给你精锐!但时枫你听好,此事务必功成!若有半分差池,定叫你生不如死!”

拓跋杨咬牙动用的,正是当年啸元帝秘密派遣驻扎在漠北、用以联合抗天祈的那支精锐的“玄鳞甲胄军”。

啸元帝暴毙,未来得及收回这把利刃,竟被拓跋杨视为天赐,暗中收编,视作压箱底的私兵。如今,为了除掉天祈太子这个心腹大患,他不得不动用了!

时枫得令,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领命。他立刻将情报密传燕宁。燕宁的回令简洁而明确:“逢场作戏,务必要留下天祈太子一命,让他带着金玲顺利回国。”

数日后,时枫率领着这支玄鳞甲胄军精锐,攻势凌厉,杀得天祈太子护卫死伤惨重,太子本人亦身负重伤,狼狈不堪。

激战中,时枫觑准时机,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一名“拼死护主”的天祈高手缠住自己,佯装被其拼死击退数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重伤的天祈太子在残存护卫的拼死掩护下,带着那至关重要的金玲,仓惶突围而去。

刺杀“失败”,拓跋杨暴跳如雷,当即便要拿时枫问罪斩首,以此泄愤!

面对杀气腾腾的拓跋杨和围拢过来的漠北亲卫,时枫却毫无惧色。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被当成弃子的甲胄军士兵,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弟兄们!都看清了吗?!拓跋杨此人不仁不义!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却视我等性命如草芥!如今任务稍有差池,便要拿我们开刀问斩!他今日能杀我时枫,明日就能杀你们灭口!这样的主子,你们还要替他卖命,等着被兔死狗烹吗?!”

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这些玄鳞甲胄军本就因旧主啸元帝暴毙而身份尴尬,没了大宗的军饷供给,他们在漠北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最低等的卒子像人样。

原本想着若大宗新君不认他们,便安心效忠给了他们容身之处的拓跋杨。可如今,他们浴血拼杀归来,非但无半分功劳,反要成为拓跋杨推卸失败、平息天祈怒火的替罪羊!

压抑的怒火和不甘瞬间被点燃!

“不!我们不服!”

不知是谁率先怒吼一声。

“杀了这狗贼!”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群情激愤,如同决堤的洪水!

时枫振臂一呼:“随我诛杀此獠,讨还血债!”

他身先士卒,带着这支瞬间倒戈的玄鳞精锐,如猛虎出柙,直扑拓跋杨!

刀光剑影,几番缠斗后拓跋杨血溅当场。在时枫的带领下,这支被逼入绝境的利刃,将拓跋杨的心腹亲卫,尽数斩杀于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