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你给我一句准话
绸缎裹着盈盈一握的腰线，裙摆垂坠在脚踝边。
老黑永远站在三步之外，像一尊沉默的青铜雕像。
“大小姐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这个回答让陈辛瑶后槽牙发酸。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奖她。
她突然转身，抓住男人粗粝的手掌直接按在自己的腰窝。
老黑指节猛地抽搐，掌心瞬间被她的体温灼透。
他看见自己黝黑的手背衬在月牙色绸缎上，像块烧焦的炭火压在雪地里。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却被她欺身上前用红唇抵住。
“听闻方信集团那位二少爷最喜欢细腰。”她呵出的热气渗进他绷紧的颈动脉，“你说我该把束腰再勒紧两寸吗？”
她指尖勾住他领带往下一扯，黑色衬衫第三颗纽扣绷开，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伤疤。
金属展柜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老黑踉跄后退时撞倒了一排珍珠项链。
圆润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
“大小姐……”他嗓音像砂纸打磨生锈的刀锋，“他是出了名的纨绔，游手好闲风流成性，绝对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陈辛瑶踩住一颗珍珠，细高跟碾出细碎的裂痕，“哦，是吗？那你告诉我，谁才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她突然笑起来，眼尾晕开的金粉簌簌落在颤抖的睫毛上，“是你吗？”
老黑的后背已经抵上冰凉的玻璃。
他垂眼盯着她锁骨间晃动的翡翠吊坠。
那是他去年生辰送的生辰礼，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在雪肤间起伏。
“喀嗒”
谌晞把玩打火机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那位二少爷，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上周在游艇上玩脱了，死了个女学生。”
火星明灭间照亮她戏谑的唇角，“圈里人都知道他爱新鲜，身边的女人换得比衣服都要勤。”
老黑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抽搐。
他明白谌晞是故意将这话说给他听的。
果然，下一秒，谌晞直接把话说破，“你心里明白的，她不是拿你开玩笑。”
“她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进一步，那她也只能接受四爷的安排了。”
“你给我一句准话。”陈辛瑶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胸口，丝滑衣料下心跳如擂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
“大小姐！”老黑打断她的话，手掌像被烙铁灼伤般弹开，又退到离她三米之外的位置上，又成了那一尊沉默的青铜雕像。
陈辛瑶瞬间红了眼眶，微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任由泪珠在眸底打转，也忍着不让它轻易落下来，“行，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老黑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克制欲念，掌心渐渐收紧，往回收。
他突然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谌晞问。老黑头也不回，“我去提车！”
陈辛瑶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牵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谌晞，你明天陪我去相亲吧。”
“明天。”谌晞想了想，“明天恐怕不行，我答应了小茉莉要接她出院的。”
“你不陪我去也行，但你得借我一个人。”
谌晞知道她想借的人是谁，叹了口气，“你这样做，不觉得对他太残忍了吗？”
陈辛瑶嗤笑，“他又不喜欢我，何来残忍一说？保护我，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罢了。”
——
接待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女人悲恸的痛哭声，隔着厚重的门板也掩盖不住。
前来报案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叫刘伟强，福色哀慽，眼底蓄泪；
女人叫钟艳萍，痛哭流涕，不能自拔。
疯子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水，“两位先喝口水，慢慢说。”
“警察同志！”钟艳萍扑在铁灰色桌面上，指甲缝里嵌着泥垢，滚烫的泪水从肿如核桃的眼底里狂飙而出，“我女儿……我女儿肯定是被害死的！”
“害死的？被谁害死？怎么个被害法？”疯子真怕她情绪过激，刺激得晕过去，温声宽慰道：“别急，你慢慢说。她要是真被人害了，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替她讨回公道的。”
孟程骁拧紧杯盖的动作顿住。
他注意到刘伟强手里攥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泛黄的领养证明和医院死亡通知书。
疯子拿出笔记本记录，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坐下说，从孩子失踪开始。”
“我的女儿叫刘宜婷。”钟艳萍的眼泪把粉底冲出沟壑,“七年前，我带她上菜市场买菜，谁想到我就转身称个茄子的功夫…… 她就不见了。”
“我把整个菜市场翻来覆去找遍了，都不见人。后来听人说，看见她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带走了。”
钟艳萍突然剧烈咳嗽，刘伟强布满老茧的手按住她后背，继续道：“婷婷才五岁，穿粉色蝴蝶结凉鞋……”
“这些年，我们两夫妻走南闯北一直在寻找婷婷的下落。当地政府部门得知此事，也给予我们大力的帮助和支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打探到了婷婷的消息。”
刘伟强从塑料袋抖出一张快递单，寄件人地址栏印着“希望福利院”。
得知女儿被希望福利院收养后，两人连夜坐车赶过来。
到了希望福利院后，院长却告诉他们——刘宜婷是被福利院收养了没错，但早在三年前，她被一对夫妇看中领养了。
疯子用镊子夹起信纸，劣质油墨印着领养记录：刘宜婷，2019年6月被朱天雄、郑佩兰夫妇收养。
刘伟强夫妇根据福利院提供的地址，找上朱家。
那是他们的亲闺女，不管如何，是一定要把她给接回家去的。
整整七年时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跟女儿见面了，两人抱头痛哭，激动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刘伟强夫妇二人提着礼物登门朱家。
原本以为是阖家团圆的幸福时刻，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等来的是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