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终究舍不得
陈四海还没咽气呢，可曹坤胆敢带人前来撒野。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四海会这潭水只会越来越浑，越来越危险。
孟程骁是谁？
他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队长！
张局说得没错，他是官她是匪，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路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她作为四海会核心圈子里的人，跟一个正在追查四海会案件的刑警队长私下见面？甚至解释失约的原因？这算什么？
是觉得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还是……嫌孟程骁被牵扯得不够深，想把他彻底拖进这滩浑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她不能冒险，更不能把孟程骁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救过她的命，她不能把他拖进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清”……或许，用这种冰冷的方式彻底斩断联系，让他远离这一切漩涡，才是对他最好的“还人情”。
想到这里，谌晞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她点开输入框，指尖快速敲击：
谌晞：【孟队，抱歉，临时有非常重要且紧急的事情处理，无法赴约。四海会的事，若需打听，请将具体需要的信息发给我，我会尽力。】
信息编辑好了，每一个字都透着疏离和公事公办。她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只需要轻轻一点。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酒吧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内侧，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晃动了一下！
谌晞的心猛地一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死死盯住那扇门。
萤绿的应急灯光下，那扇厚重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拉街灯拉得很长，站在了凌晨清冷空旷的街道，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寞孤独。
是孟程骁！
谌晞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被昏暗光线勾勒出的侧脸轮廓。
她似乎看见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眼睑下方浓重的阴影，以及那双布满血丝、此刻正茫然地望向寂寥街面的眼睛。
他身上那件深色的休闲外套皱巴巴的，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了力气的颓然和孤寂。
他竟然……真的等到了酒吧打烊！
等到了凌晨五点多！
巨大的震惊和汹涌的愧疚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车门冲下去，想解释，想道歉，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可就在手指触碰到车门开关的瞬间，陈辛澈那布满血丝、充满杀意的眼睛，陈四海躺在icu里毫无生气的脸庞，以及曹坤那句“谌晞……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她的脑海。
伸出去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这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不行！不能过去！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移动的麻烦源。
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可能被黑暗中的眼睛盯上。
她不能害他！
谌晞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那个孤零零站在街灯下的身影，那身影像一根针，扎得她眼睛生疼。
她猛地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那条已经编辑好的、冰冷的信息。
发送键就在眼前。
只要按下去，就能完成这“两清”的最后一步，就能把他彻底推开，推离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她的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方，剧烈地颤抖着。
删掉它？还是发送？
删掉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藕断丝连，意味着可能给他带来未知的危险。
发送它……意味着亲手切断这最后一丝联系，用最冷漠的方式，结束一切。
最终，在剧烈的心跳和冰冷的理智撕扯下，谌晞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痛苦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万钧之力，猛地移开，不是按下发送键，而是——用力按下了删除键！
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瞬间消失，对话框变得一片空白。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靠回椅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冰冷的死寂。
不管怎么样，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跟他切断所有关系。
谌晞不再看窗外那个身影，发动了车子，悄无声息地倒车，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迅速融入了凌晨深沉的夜色里。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嘶鸣，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车窗外，那个站在酒吧门口、刚刚被引擎声惊动而茫然抬头的身影，在她的后视镜里迅速变小、变远，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的拐角。
谌晞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后视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和眼角那一点来不及滑落就被她狠狠眨回去的湿润。
——
凌晨六点半左右，孟程骁推开市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玻璃门。
他机械地搓了搓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搓掉晨露寒意，以及更深处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孟队！"疯子从电脑屏幕前猛地抬头，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声音里夹着未清醒的慵懒，"你总算来了！"
孟程骁把外套甩在椅背上，声音沙哑得厉害，"有案子？"
"陈四海出事了。"疯子压低声音，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昨晚八点二十分左右，在滨江大道和南三环交叉口，一辆货车‘意外"撞上了他的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