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破例
孟程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俯身凑近屏幕，在破碎的车窗后座隐约捕捉到一个瘫软的人影。
"根据咱们最新线报，陈四海现在在宜和医疗icu，经抢救后还没有醒来，生死未卜。"疯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更多资料，"最蹊跷的是，货车司机当场逃逸，而且车子是套牌车。"
孟程骁的呼吸骤然一滞。
昨晚九点整，是他和谌晞约定见面的时间。
心脏像被注入一针强效肾上腺素，突然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原来如此。
她不是故意放他鸽子。
她失约，是因为陈四海出事了。
"老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对"疯子狐疑地打量着他。
孟程骁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锋利。
也不知道他昨晚干嘛去了，看起来像一夜没睡似的。
"你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会儿？"
"不用。"孟程骁用掌心重重抹了把脸，粗糙的胡茬刺得手掌发痒。
他转身走向咖啡机，背对着疯子问："现场勘查报告呢？"
"关奈第一时间带人去了。"疯子的声音突然压低，"初步判断不像普通交通事故。货车撞击角度太精准了，正好选在监控死角。专业活儿！"
咖啡机发出刺耳的嗡鸣，黑色液体滴答落入瓷白的杯中。
孟程骁盯着那深褐色的漩涡，思绪却飘向更黑暗的深渊，"四海会现在是什么情况？"
"四海会现在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疯子滑动椅子凑过来，"曹坤先是带人硬闯宜和医疗打探陈四海的情况，在得知陈四海昏迷不醒，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后，胆儿肥了，跟陈辛澈、谌晞他们打了起来。"
孟程骁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声音不自觉地嘶哑了两分，"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疯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孟程骁一眼。
他的这位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队长，此刻的紧张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老大，你过于紧张了哈。谌晞的身手你还不清楚？一打十都不在话下，曹坤那帮人连她衣角都碰不到，那龟孙子被她摁在地上狠狠磨擦。"
“但是”
"但是什么？"孟程骁感觉自己像在坐过山车，刚放下的心又被猛地拽起。
"曹坤咽不下这口气，凌晨带人突袭四海堂。"疯子解释道：“四海堂，是陈四海的老巢，换平时，曹坤是死活不敢轻易踏进的地儿。”
"陈辛澈得知消息后，连夜带人赶去支援，双方火拼到天亮。”疯子叹了口气，“陈四海这一昏迷，四海会大夏将顷，谌晞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咖啡杯在孟程骁手中轻微震颤，滚烫的液体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陈四海倒下，四海会群龙无首，那些蛰伏多年虎视眈眈的老狐狸如曹江，必定会趁机发难。
年轻的陈辛澈能镇得住场子吗？
随着陈四海的倒下，这些人会趁机把箭头对准陈辛澈……
四海会，即将迎来新的一轮大洗牌。
而谌晞，众所周知她和陈四海、陈辛澈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所以，箭头对准的可不只有陈辛澈，也会对准她。
他放下杯子，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语气显然也是不满的，"大早上扰人清梦"
"是我，孟程骁。"
电话那头明显一滞，随即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对方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八度，"骁哥！您、您有什么吩咐？"
"两件事。"孟程骁的声音压得很低，"第一，帮我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好手，帮我暗中保护一个人。"
疯子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圆珠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在云京市，谁不知道孟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深不见底。
绝对是黑白两道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当然，孟程骁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靠他自己这些年在警队摸爬滚打，破获大案要案无数，靠的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本事。
他宁可三天三夜不睡觉蹲点，也绝不借用家里半分关系。
这事在队里早就成了传奇。
可现在，为了谌晞
疯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手里的保温杯有些烫手。
能让铁面无私的孟队破这个例，可想而知谌晞在他心里的分量。
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重得多。
"第二，"孟程骁的声音陡然锋利如刀，"派人盯紧曹坤和陈辛澈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挂断电话后，晨光已经染红了东边的云层。
孟程骁站在窗前，拇指悬停在通讯录"谌晞"的名字上方。
朝阳透过玻璃在屏幕上投下一道金边，那个名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最终，他没有按下拨号键，而是切到微信界面，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孟程骁]：帮我查个人：刘强，十年前在慈安医院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发送成功后，他又补了一句。
[孟程骁]：名字是假的。
等了数分钟后，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孟程骁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转身时正对上疯子探究的目光，"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什么。"疯子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就是觉得你头儿今天特别"
他斟酌着用词，"有人味儿。"
这位向来不食人间烟火、不解情爱滋味的高岭之花，终究还是坠入了红尘，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孟程骁扯了扯嘴角，抓起车钥匙，"走，去朱天雄家。"
"现在？"疯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头儿，容我洗把脸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