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第146章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为了给他治这个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房子车子,早没了。+l!u′o·q!i-u/y!d!.*c^o+m+

值点钱的首饰,当得干干净净。

能借的亲戚朋友,早就借遍了。

借到后来,人家看到他们夫妻俩,老远就绕着走,电话都不接。

郑佩兰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无助的悲凉,“那个时候孩子三天两头要住院,我们两夫妻根本没办法正常工作。你们也知道的,这个病就跟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就在我们快要被逼疯,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绝望中的一丝微光,但更多的是更深沉的恐惧和悔恨,“我们认识了仁爱医院的院长……郭千峰郭院长。他见我们实在是困难,帮我们想办法搞过众筹,能减免的费用,也尽力帮我们减免了。”

“我和孩子他爸当时就在想,这郭院长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她说得极其艰难,带着讽刺的苦涩。

“这个病就是个吃钱的怪兽,是个无底洞啊!人家帮得了我们一时,也帮不了我们一世。+w^o\s*y!w..′c-o¢m+”郑佩兰抹了把眼泪,“郭千峰后来跟我们说,孩子的病要想彻底好起来,只有一个办法……”

齐从南寒着声音接过话,“必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对吗?”

郑佩兰用力地点头,眼泪再次汹涌,“没错。可那个手术,等不等得到合适的心脏是一回事。光说那手术费,一百几十万啊。把我们一家子骨头渣子都榨干了,也凑不出一个零头!”

“但是郭千峰告诉我们……”郑佩兰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他可以免费帮我儿子做这个手术,一分钱都不用我们出……”

齐从南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像两把淬火的刀子,死死钉在郑佩兰脸上,“条件是你们夫妻二人,要成为他们这条黑色器官贩卖链条上的一环。用别人的命,换你儿子的命!”

“是……”郑佩兰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她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齐从南的眼睛,只能发出蚊蚋般的声音,“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鬼迷心窍,走上了这条……这条绝路啊。”

郑佩兰试图用母爱作为最后的遮羞布,“我们一开始只想救孩子。_a~i_h·a?o\x/i¢a~o`s_h^u,o!..c-o\m/”

可这是条不归路,只要开始了,就永远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只想救孩子?!”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齐从南,在听到郑佩兰最后这句“只想救孩子”的辩解时,胸中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如同惊雷。

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照片和文件都跳了起来。

他身体前倾,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那张平日里沉稳英俊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郑佩兰!”齐从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来的,带着雷霆万钧的暴怒和最深沉的鄙夷,“你他/妈的放屁!只想救孩子?!”

他猛地抓起桌上刘宜婷那张笑容清澈的照片,几乎要怼到郑佩兰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你看看她!郑佩兰!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齐从南的声音嘶哑而悲愤,唾沫星子都喷溅出来,“她才多大?!九岁!才九岁啊!花蕾一样的年纪,根本都还没来得及绽放,便被你们这些人扼杀了。她也有爹妈,她也是爹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自从她被人拐走之后,她爹妈砸锅卖铁全世界在找她,要是他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知道她的心肝肺被人像摘果子一样摘走,就为了填你们家那个无底洞!你让他们怎么活?!啊?!”

齐从南胸膛剧烈起伏,怒视着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缩进椅子里的郑佩兰,那眼神像是要活剐了她。

“你儿子的命就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儿子是宝贝疙瘩!别人的孩子就是路边的野草,可以随便让你们挖心掏肺拿去换钱?!”

“你儿子要活!别人就得去死?!还得死得不明不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指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声音拔高到了顶点,“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晚上睡觉不做噩梦吗?!你听着你儿子那颗靠着别人血肉续命的心在跳,你他/妈的心安吗?!郑佩兰!你的心呢?!也被狗吃了吗?!”

齐从南的怒骂如同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向郑佩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烫在她那用“母爱”和“无奈”编织的遮羞布上,瞬间将那层虚伪烧得灰飞烟灭。

郑佩兰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怒目金刚般的警察,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蛆虫般的鄙夷和愤怒。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

“我……我……”她想辩解,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齐从南的话像一面照妖镜,将她内心最深处的自私、卑劣和残忍照得无所遁形!什么母爱?什么无奈?

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在那些被他们亲手送入地狱的无辜生命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那么罪无可赦!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张照片,不敢再看齐从南的眼睛。

不受控制的面画在脑海里疯狂跳转——

那是孩子刚被他们从福利院领回家没多久,也许是被她和丈夫的真心实意感动了,孩子用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神看着她,带着殷切的期盼,怯生生地问:“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刚刚还能勉强维持的哭泣辩解彻底变成了绝望的哀嚎,她双手再次死死捂住脸,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暴露在阳光下的丑陋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