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激战怪物破迷雾
骨影幢幢迷雾锁,
一线生机险中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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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凄厉,卷着浓雾,如泣如诉。那骨瓷怪物咆哮着再次扑来,其势凶猛,仿佛要将这片山林都踏碎。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令人作呕,阮白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
沈青临眼神一凛,面对这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冲击,他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变换,身形如鬼魅般侧闪。登山镐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的攀登工具,而是一柄饮血的利刃。他深知硬碰硬绝非上策,这怪物的力量太过蛮横,方才那一击已经让他手臂酸麻,虎口隐隐作痛。
“咔嚓!”骨瓷巨爪擦着沈青临的衣衫划过,在他刚才立足之处的地面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碎石飞溅。若是慢上分毫,此刻被撕开的恐怕就是他的血肉之躯。
“青临,小心!”阮白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狰狞的怪物身上,大脑飞速运转。这怪物是骨瓷构成,是诅咒的具象化,那么它的弱点,是否也与骨瓷本身,与诅咒的源头有关?
那套渗出暗红色液体的1943年英国骨瓷茶具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精致的描金,那些温润的质感,与眼前这粗暴、扭曲的怪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它们同源,都来自于那被诅咒的窑火。
怪物一击落空,更加暴怒,它那由无数细小瓷片构成的扭曲面孔上,两点猩红的光芒闪烁不定,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摩擦声,再次调转方向,粗壮的瓷片大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又一次撞向沈青临。它的动作虽然带着一种瓷器组合的僵硬感,但爆发力却惊人至极,每一次冲击都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
沈青临沉着冷静,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敏捷身手,在怪物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辗转腾挪。他手中的登山镐时而格挡,时而撩拨,每一次都精准地击打在怪物的关节连接处,试图找到其结构上的薄弱点。然而,那些骨瓷碎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密粘合,坚硬异常,登山镐劈砍上去,只能迸溅出零星的火花和一些细小的瓷粉,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沈青临心中暗道。这怪物的力量和耐力似乎无穷无尽,而他的体力却是有限的。每一次格挡,手臂都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震荡感直透脏腑。浓雾依旧弥漫,能见度极低,这不仅限制了他的视野,也让他无法判断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危险。
阮白釉在一旁看得心焦如焚,她知道自己不能只当一个旁观者。她努力回忆着关于骨瓷诅咒的一切信息,那些破碎的文献,那些家族秘闻,以及她自己对那套茶具的感应。诅咒的力量源于怨念,附着于骨瓷之上。这怪物,便是怨念与骨瓷的结合体。那么,它的核心,它的“魂”,会在哪里?
“青临,它的动作虽然快,但转向似乎有些迟滞!”阮白釉突然高声喊道,她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但却异常清晰。在刚才的几次闪避中,她敏锐地观察到,怪物在直线冲击时速度极快,但在需要大幅度改变方向时,其由瓷片拼接的躯干会有一个明显的凝滞,关节处发出更加刺耳的摩擦声。
沈青临闻言,心中一动。他立刻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怪物的攻击方向,利用狭窄山路间的树木作为掩护,不断进行小范围的快速折返。果然,如阮白釉所说,怪物在追击他进行急转弯时,动作明显变得笨拙起来,巨大的身体因为惯性而难以控制,好几次险些撞在粗壮的树干上,发出“嘭嘭”的闷响,震得树叶簌簌而下。
“咯吱——咯吱——”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劣势,发出一阵阵不甘的嘶吼,猩红的眼眸中凶光更盛。它放弃了部分速度,开始更加谨慎地调整自己的姿态,试图用更稳健的方式逼近沈青临。
就在这时,沈青临一个灵巧的翻滚,躲过怪物横扫而来的一条粗壮手臂。在他翻滚的过程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怪物背部的一个奇异之处。那里,在一大片相对平整的背部骨瓷中央,似乎有一块与众不同的瓷片。它不像其他碎片那样惨白,而是隐隐透着一股幽暗的红芒,与之前他们在影像中看到的,那件导致一切灾祸的骨瓷摆件上闪烁的光芒如出一辙!
“白釉,它的背部!”沈青临在喘息的间隙,对着阮白釉低吼道,“背部中央,有一块发光的瓷片!”
阮白釉精神一振!发光的瓷片!与骨瓷摆件相同的幽光!那极有可能就是这怪物的核心,是诅咒力量的汇聚点!她立刻明白了沈青临的意思。
“我明白了!”阮白釉回应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强烈的信念压过了恐惧。他们不能死在这里,他们必须揭开真相,打破这延续了三代的诅咒。
“我来吸引它的注意,你找机会!”沈青临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下一刻,他不再一味躲闪,而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畜生,看这边!”沈青临暴喝一声,手中的登山镐化作一道银光,不再攻击那些坚硬的关节,而是直取怪物那狰狞的面门。他知道这不可能对怪物造成致命伤,但他需要的是激怒它,让它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为阮白釉创造机会。
怪物果然被激怒了,它那空洞的眼窝中红光暴涨,张开布满锋利瓷片的巨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放弃了追逐阮白釉的念头,全部的暴戾都倾泻向沈青临。无数细小的瓷片从它口中喷出,如同暗器般射向沈青临。
沈青临挥舞登山镐,格挡开那些飞射而来的瓷片,同时脚下不停,围绕着怪物高速游走,不断地从各个角度进行骚扰性攻击。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斗牛士,在死亡的边缘舞蹈,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地挑动着怪物的怒火。
阮白釉则屏住呼吸,悄悄地从侧面迂回。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蹦出喉咙。山间的雾气似乎也因为这场激战而翻腾得更加汹涌,时而遮蔽视线,时而又短暂地露出一丝缝隙。她必须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手中并没有什么强力的武器,只有之前沈青临递给她的一把小巧的工兵铲,聊胜于无。但此刻,她最大的武器是她的观察力,以及对诅咒本质的理解。她知道,那个发光的瓷片,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弱点,更是诅咒能量的节点。只要破坏了它,这个由怨念聚合而成的怪物,很可能就会土崩瓦解。
怪物的注意力完全被沈青临吸引,它疯狂地挥舞着利爪,拍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巨响,碎石和泥土四处飞溅。沈青临险象环生,好几次利爪都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但他始终没有后退一步,眼神坚定,为阮白釉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终于,怪物在一次猛烈的扑击落空后,巨大的身躯因为惯性而微微前倾,露出了它宽阔的背部。那块闪烁着幽暗红芒的瓷片,在翻腾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醒目!
就是现在!
阮白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腿之上,猛地从藏身的树后冲出!她的速度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手中的工兵铲被她紧紧握住,高高扬起,瞄准了那块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瓷片。
“啊——!”阮白釉发出一声竭尽全力的呐喊,这声音中蕴含着她所有的恐惧、愤怒以及求生的欲望。
正在与怪物周旋的沈青临立刻察觉到了阮白釉的动作,他心念电转,猛地将登山镐掷出,并非攻向怪物,而是掷向怪物脚下的一块凸起的岩石。“当!”登山镐击中岩石,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成功地让怪物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顿,为阮白釉争取到了那零点几秒的宝贵时间。
就在怪物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分神的刹那,阮白釉娇小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到了它的背后。她手中的工兵铲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地劈砍在了那块闪烁着幽光的瓷片之上!
“咔嚓——!”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骨瓷碎裂声都要清脆、都要响亮的声音传来。
工兵铲的刃口深深地嵌入了那块特殊的瓷片之中,幽暗的红芒瞬间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垂死挣扎的烛火。
“吼——嗷——!”
骨瓷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这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咆哮,而是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拼接在一起的骨瓷碎片开始发出密集的“咯吱咯吱”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瓦解。
以被击中的那块核心瓷片为中心,一道道细密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爬满了怪物的整个背部,然后是躯干,四肢,最后是它那狰狞的头部。
猩红的眼眸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死寂。
“砰——哗啦啦——!”
在沈青临和阮白釉紧张的注视下,那高达两米有余的骨瓷怪物,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轰然解体!无数惨白的骨瓷碎片如同崩塌的雪山般散落一地,堆积成了一座不规则的小丘。那些碎片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只是普通的碎瓷烂瓦,再也看不出丝毫的邪异。
腥臭的气息随着怪物的解体而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山间微湿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
“结束了……?”阮白釉脱力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工兵铲也“哐当”一声掉落在旁。方才那全力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但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沈青临快步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登山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同时伸出手将她扶起:“白釉,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我没事。”阮白釉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那怪物……真的死了吗?”
沈青临看着那一地破碎的瓷片,点了点头:“嗯,它的核心被你击碎了。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
就在这时,一直笼罩在他们周围的浓雾,仿佛也失去了支撑其存在的某种力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散。阳光穿透稀薄的雾气,投下斑驳的光影,山林逐渐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
随着雾气的彻底散去,前方的景象也清晰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在他们前方约莫百米之处,一片被砍伐整理过的空地后方,赫然矗立着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风格奇特的洋楼,带着浓郁的二十世纪早期殖民地色彩,青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显得古老而神秘。建筑的线条硬朗,窗户狭长而深邃,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洋楼的周围被一圈高耸的、同样由青砖砌成的围墙所环绕,只在正中开了一扇厚重的黑色铁门。
尽管历经岁月洗礼,墙体上布满了苔藓和风化的痕迹,但它依然静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沈青临和阮白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里……”阮白釉的声音有些干涩,“这里就是影像中,那个神秘组织的据点!”
毫无疑问,眼前这座在浓雾散尽后突兀出现的古老洋楼,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目标,是所有谜团的核心,也是那跨越三代的“骨瓷诅咒”真正的发源地。
一场与具象化诅咒的生死搏杀刚刚结束,而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谜团,已然在他们面前,缓缓拉开了沉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