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沐浴

“谁?”


灵泉天池中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朝她的方向问道。


“出来。”


那人又出声道,声音是水雾浸润般的清透,隐隐带着股惑人的哑。


反客为主?这人怎么还带质问她的?


秋露白倒是不急着现身,当即敛了所有气息,轻挪脚步,几个闪身间躲到了近旁一棵巨木后。


情况未明,她不想贸然打草惊蛇,索性先观察一番,看看此人目的再作打算。


片刻后,那人应是放下了戒心,不再朝此处窥视,转而继续先前的动作,池中除了泠泠水声外再无声响传来。


秋露白背靠巨木,大半身子隐入树荫中,确认那人放松警惕后,她略微侧首,视线掠过深棕色树干,将天池之景收入眼中。


这棵巨木长在池畔不远处,离池中人相距不过十几尺,视野也比先前刚登顶时好上不少。


即使隔着缭绕层叠的薄雾,她也能在脑内勾勒出池中之人的轮廓。撇去其闯入此地的目的,单从外表上看,池中之人生了幅极好的皮相。


面前之景令她想起一个传言,据说海内有梦妖一族,个个生得花容月貌,常于月圆之夜落于清池中,邀人共赴幻梦一场。


秋露白抬头,瞥见今晚夜色正浓月正圆,清泠月光恰好落在池中“梦妖”身上。


那人身形颀长,体态匀称,既蕴藏着充盈的力量,又不失青春的柔美,像是在少年转为青年的半途凝固了时间。


他背朝岸边,全身不着寸缕,白皙光洁的后背半掩在朦胧水雾中,身下池水堪堪没过腰线。月华洒落,在那扇剔透的羊脂白玉上描摹出起伏的微波,层层叠叠,隐入池水之下。


水光潋滟,薄雾时聚时散,透过那一瞬雾散的罅隙,她窥见那人腰下生着一颗红痣,艳极,欲极,犹如白玉盘中摆着的那颗玲珑红豆。


晶莹水液嘀嗒落在池面上,溅起圈圈涟漪,山巅薄雾被手臂的挥动搅散成絮,她这才发觉


——那人应是在池中沐浴。


这下可以排除什么不知有无的梦妖传言了。


怎会有人胆大至此,竟敢来玉清门禁地沐浴!?


秋露白又耐下性子观察了许久,得出结论,他真的只是在沐浴而已。


且不论此地还有护山大阵阵眼,单论这汪灵气满盈的天池都不是能随便什么人就能泡的。


她忍不住了,骤然从树后现身:“池中何人?竟敢擅闯玉清门禁地?”


极富韵律感的水声瞬间静默下来,而后缭乱四溅的水花也停了,水平如镜的天池中,那人半个身子浸在水下,没有任何回应。


“说话,你是谁?”


秋露白等了几息,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当即打算抛下男女之别,亲自动手拿人。


“再不回话我要动手了。”


正当她大步迈至池边,双指并拢就要施下定身术时,那人开口了:


“是……师尊吗?”


什么?


秋露白顿时愣在原地,施术之手停在半空,半成的术法霎时碎成点点荧芒。


此刻,现在,在灵泉天池中沐浴之人,是江乘雪!?


“师尊?是我听错了吗?”


对方没听到她的回答,疑惑地转过头来,却发现池边空无一人。


——秋露白身体快于思考,转眼已经重新躲回巨木后了。


回到树荫遮蔽下,秋露白后背紧贴着粗粝的树干,眼神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有些无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现在想来,隔着水雾看不清人就算了,但刚进峰顶时听到的声音,分明就是江乘雪的嗓音。


如果说池中之人是江乘雪,那岂不是说


——她看了他沐浴全程。


一种奇异的燥热感浮上心头,心跳加速,像是被小狗湿漉漉的鼻子蹭了下手心。


秋露白清了清嗓子,依旧站在树后:“阿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师尊,此事说来话长,要不等我先上岸再跟您说?”


对方语调如常,似乎她的出现并未给他带来分毫困扰。


“好,那你先把衣服穿上。”她也顺水推舟揭过此事,不再纠结自己方才奇怪的表现。


秋露白等了一会,却听见江乘雪又说:


“师尊,能麻烦您帮我递一下衣物吗?我先前放在池边,但是现在似乎被风吹远了,我不太方便拿。”


方才有风吗?


或许是她没注意吧。如江乘雪所言,她还在这,他也不好直接上岸。


“好,你稍等。”


秋露白背对着他,在池边寻找片刻,果真在一块平滑的圆石前找到了江乘雪的衣物。


拿在手上后,她发觉轻薄的白衣上有一片洇开的血迹,经过清洁术处理后仍留下了淡淡的褐色痕迹。


清洁术只能处理简单的污渍,这种情况,说明出血量极大。


是江乘雪的血吗?


秋露白微微蹙眉,余光朝池中薄雾后的那人瞥去一眼,还是等他上岸再问吧。


她默默走到池边,弯下腰,放好衣物时视线恰巧落在池面上。


雾笼清池,光可鉴人的池面上隐约倒映出一弯人鱼线,勾连起两侧紧实有力的薄肌,视线微移,其旁流畅优美的腰线映入眼帘。


只这么一眼,她发现他此时已经转过身来,不经意离池边更近了些。


非礼勿视,秋露白走回树后,依稀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勾勾缠缠追在她身上,直到彻底被树干阻挡。


“阿雪,衣服给你放在岸边了。”


“好,谢谢师尊。”


淅淅沥沥的水声滴在岸边的土地上,而后是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二人仅仅隔着几步的距离,那些细碎的声响仿佛贴着她耳畔发出,她从未如此清晰的体会到每个声音代表的不同动作,从内衬,到外袍,再到全身尽数被衣料覆盖。


几息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秋露白不住回想起先前水雾中半遮半掩的肌肤,还有那颗腰间的红痣。


像是在心间种下了一颗红豆。


“师尊,久等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自然,语调中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嗯。”秋露白只回了一字,随即从树后走出,骤然对上江乘雪刚出水的模样。


面前那人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半干不干的发尾垂在身前,乌黑发丝一缕缕贴在轻透的白衣表层,裸露在外的肌肤覆了一层水光,愈发显得吹弹可破。


他见她出来,面上笑意更盛,柔声道:“师尊,我并非有意闯入天池峰,而是为了峰顶黑影的传言而来。”


“你也听到那些门徒口中的黑影传言了?”秋露白视线从他仍滴着水的领口处移开,心思跟着他的话转移到黑影之事上。


“是,我在灵食坊帮忙时听到几个门徒提起,其中有一人应是远远见过其外貌,我根据描述猜测,那黑影极可能是灵兽水灵狐。”


“水灵狐?”


水灵狐极为罕见,体型中等,擅潜水,金丹修为便能开启灵智,懂得利用水中优势与敌人斡旋。此灵兽的内丹价值千金,对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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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根修士而言是大补之物。


秋露白略略歪头,玉清门诸峰占地极广,其中灵兽不可胜数,许是天池峰中哪只水灵狐修得灵智,在山顶闲逛时被门徒发现。


“正是。”江乘雪从乾坤袋中拿出水灵狐的尸身,三两下就用霜华剑剖出了内丹,递给她道,“徒儿登顶后恰巧撞上这只金丹期水灵狐,它在逃窜时潜入天池灵泉中,我费了番工夫才抓到。”


秋露白接过那颗蓝汪汪的内丹:“这是要送我?”


对方莞尔,墨眸中盈着一池波光,仿若仍然置身天池中:“自然,我本就是为了给师尊猎狐而来。”


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难得见到阿雪这般孩子气的笑容,像是小孩将心爱的糖果送给了最喜欢的人。


秋露白嘴角也扬起微小的弧度:“所以你在笺纸中说的晚归就是指此事?”


他眸光一闪,透出几分赧然:“嗯。我怕万一失手了,没好意思提前说。”


秋露白了然一笑:“那反而是我要谢谢阿雪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天池峰峰顶空旷,忽而有一阵微风袭来,带起对面那人的衣袖,秋露白收好灵兽丹,抬头时,视线对上江乘雪肩上那团洇开血迹。


她想起先前心中未解的问题,问道:“阿雪,你为何会在天池中沐浴?衣服上的血迹又是什么?”


话锋转得有些快,江乘雪顿了一下,眸光略微有些闪烁:“师尊放心,这血是水灵狐的。我那时身上溅了太多血,不好直接回栖霞峰,就先在天池中清理了一下。”


秋露白上下打量他片刻,见对方一派真诚的模样,放下心来:“此事下不为例,天池峰是护山大阵阵眼所在,不得有失,你若是要来记得提前跟我说。”


对方依言应下。江乘雪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徒儿,品性良善,她也就没再追究此事,回头告知门主便是。


二人回到栖霞峰时已是深夜。


夜深露浓,寄春院内月光铺了满地,梅林与莲池寂然作伴,唯有等主人归后点上灯来,这方小院才显出几分人间烟火气。


秋露白一回院便径直朝自己的主屋走去,直到路过江乘雪那屋半掩的房门时,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送。


“阿雪,你等一下。”她叫住了回屋的那人。


对方回身看着她,道:“师尊有何事要跟我说?”


秋露白从乾坤袋中掏出先前的玉匣,递给他:“阿雪,这是我先前得来的冰晶雪莲,与你同是冰属性,给你用比较合适。”


江乘雪先是一愣,而后小心接过,却没有立刻收入袋中。他眸中凝着复杂的情绪,从她的角度看不分明:“多谢师尊。”


片刻,朗月升至高空,斜照进偏房窗楹,他又问道:“师尊先前进我房间时,有没有看见桌上放着的东西?”


秋露白稍一回想,抛去一些常见的笔架书砚,当时江乘雪的桌上,仅有那本蓝皮本称得上特别。


“你是说那本蓝皮本吗?”


“嗯。”对方视线看了过来,眸中闪着光,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我看封皮上写着你的名字,应当是你的私人物品,就没有动。是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吗?”秋露白坦诚道。


江乘雪垂下眼帘,那双素来含笑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口一问罢了,师尊不必放在心上。”


那本手记,很重要吗?


秋露白心中犹疑,但看见江乘雪已转身进了屋内,她也就没再多问,兀自回了主屋。


还是先准备明日出行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