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是我画的
待随从端着茶回来，陈大人已开始翻看画作。茶香袅袅，与墨香交织在一起。
“这些画工虽好，却少了几分灵气。”陈大人一边品茶一边评点，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
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这幅画”陈大人的目光紧紧锁在眼前的画作上，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
随从心里一惊，这不正是那个孩子的画吗？
“好！”陈大人猛地拍案而起，茶水溅出，洒在案几上。“如此意境，如此笔触，竟出自孩童之手？当真是天纵奇才！”
随从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始末道来，生怕漏掉半点细节。
陈大人二话不说，吩咐备车，连忙赶往黄荣川家。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小鸟。
黄荣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拜访吓得不轻，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出来迎接。
“这画，是你所作？”陈大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是我画的。”黄荣川硬着头皮应道，额头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淌。
“川哥儿！”一旁的杨雪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儿子的嘴。
陈大人冷笑一声：“本官是要收那孩子为徒，你何必遮掩？若是耽误了那孩子的前程，你担当得起吗？”
黄荣川如释重负，差点瘫坐在地上：“原来如此！大人您早说啊，我都快吓死了。”
“现在可否带路？”陈大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这”黄荣川为难地看了看天色。
“嗯？”陈大人眉头一皱。
“大人息怒，这天还没亮，城门都关着呢”黄荣川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要不，等天亮了”
陈大人这才注意到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那就天亮再去，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荣川一眼，“你最好保证那孩子能找到。”
黄荣川连连点头：“大人放心，那孩子就住在城外的桃源镇，跑不了的。”
夜色渐深，陈府的灯火依旧亮着。陈大人坐在书房中，反复端详着那幅画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般天赋，若是错过，岂不可惜？”他喃喃自语，“明日一早，定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小天才。”
在桃源镇的某个小院里，麦麦正和她新得的小鸡一起酣睡，做着美梦，全然不知明天将会迎来怎样的转机。
晨光微熹，院子里的雾气还未散尽，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黄荣川站在秦家门前，眼巴巴地望着院内。
陈大人倒是沉得住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院内的一草一木。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衫，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度。
“这秦家的院子，倒是收拾得干净。”陈大人轻声感叹，目光在那几株开得正好的海棠上停留。
黄荣川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雨柔能干着呢！”
陈大人微微颔首，继续打量着院内的景致。那口老井边上摆着几盆翠绿的蕨类植物，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新。
“雨柔，你终于醒了！”看到柳雨柔的身影，黄荣川立刻眉开眼笑地招手，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柳雨柔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她看着黄荣川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暗自腹诽，这黄荣川平日里没个正形，今儿个一大早就来敲门，想必又有什么鬼主意。
“大清早的，你又想折腾什么？”柳雨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黄荣川搓着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这回可是天大的好事！”
陈大人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妇人，虽是一身衣，但举止大方得体，倒也不似寻常农家妇人那般粗鄙。
柳雨柔见院子里来了生客，也不好太过怠慢。她利落地搬出两张长凳，又去灶房烧了壶热茶。
春寒料峭，一口暖茶入腹，黄荣川和陈大人都觉得舒服多了。陈大人品着茶，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好茶。”
“不过是寻常的茶叶，让大人见笑了。”柳雨柔谦逊道。
她转身去叫麦麦起床，心里却在琢磨这位看起来不简单的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走到麦麦房门前，她轻轻推开门，就见小家伙正蜷缩在被窝里。
“麦麦，该起床了。”柳雨柔轻声唤道。
麦麦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娘，这么早啊？”
“有客人来了，快些起来。”柳雨柔帮他穿好衣服，又用温水给他洗了把脸。
没多久，她牵着睡意未消的麦麦出来了。晨光下，麦麦的小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可爱。
陈大人一见到麦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了几分：“就是这孩子画的那幅画？”
麦麦点点头，还有些怯生生的，下意识地往柳雨柔身边靠了靠。
“好！好！”陈大人连说两个好字，眼中满是赞赏，“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这话一出，柳雨柔心里咯噔一下。她早听说过这位陈大人是文华院的大官，在京都地位显赫，如今却要收麦麦为徒？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
麦麦怯生生地往柳雨柔身后躲：“我已经有彭夫子了。”小家伙的声音细若蚊蝇，却透着几分坚定。
陈大人的随从急了，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我们老爷可是文华院的大人物，至今只收过一个徒弟！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柳雨柔轻轻拍了拍麦麦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她能感受到小家伙微微发抖的身体，心疼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我、我不想离开娘亲。”麦麦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陈大人看着这对母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缓缓开口：“放心，为师不会强求你去京都。你只需每月把画作寄来给我过目即可。”
麦麦仰头看向柳雨柔，眼中满是期待：“娘亲”
柳雨柔心中一暖，蹲下身子与麦麦平视。她轻轻整理着麦麦有些凌乱的衣领：“娘不替你做决定，你自己选。”
麦麦咬着下唇想了想，终于点头：“那我愿意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