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火烧连营,三分天下初现端倪

江面上的油船在子时三刻触到了李孝逸水军的船舷。

徐敬业的手指在船舷上抠出了月牙形的白印,他听见芦苇荡里传来细碎的水花声——那是死士们跳江的动静。

下一刻,第一簇火苗从油船尾部窜起,像被风卷着的赤蛇,顺着浸满松油的帆绳攀上李孝逸的战船。

"着了!"王雄的吼声响得震耳,他铠甲上的铁片撞在一起,在夜色里迸出星子般的光。

徐敬业的瞳孔骤然收缩,看见第二艘、第三艘油船的火舌几乎同时舔上敌舰,北风正把这些火舌往江心推,往李孝逸的中军大帐推。

油腥混着焦木味劈头盖脸砸下来。

徐敬业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的不知是汗还是江水,再抬头时,整个江面已经烧得透亮。

火光照得他眼眶发烫,连睫毛都镀上了层金。

他看见李孝逸的帅旗在火光里蜷成了黑灰,巡夜士兵举着水桶往火里扑,却像往滚油里撒了把盐,火势"轰"地炸开,把人掀得撞在桅杆上。

"大帅!"王雄的手重重按在他肩上,"李孝逸的船连在一起!"

徐敬业眯起眼。

月光早被火光吞了个干净,他却看得比白天还清楚——李孝逸为防夜袭,用铁索把战船连成了连环阵,此刻倒成了最好的引火绳。

火从最东边的哨船烧起,顺着铁索"噼啪"往中军窜,每烧过一艘船,就有士兵抱着木板往江里跳,在水面上砸出一个个黑窟窿。

"好个李孝逸。"徐敬业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江浪的轰鸣,"你防了夜袭,防了刺客,可防不住这把火是你自己点的。"他抓起酒葫芦又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火盆里,腾起一缕蓝烟。

江对岸传来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李孝逸站在了望塔上,手里的千里镜"咔"地折成两截。

他的官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挡不住后颈的冷汗——刚才还整整齐齐的水军阵列,此刻已成了游动的火蛇。

最前排的战船烧得只剩骨架,铁索被烧红了,在水面上拖出一条条赤练般的光。

"撤!

快撤!"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锣。

亲兵举着令旗刚要跑,却被他一把拽住:"铁索铁索解了吗?"

亲兵的脸在火光里白得像纸:"回大帅,前日您说防敌船突入,铁索都浇了铁水,解不开!"

李孝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江面上浮起的黑黢黢的人头,突然想起三天前幕僚的劝诫:"连环阵虽稳,却怕火攻。"当时他拍着桌子骂那书生迂腐,如今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噗——"

一口黑血喷在了望塔的栏杆上,李孝逸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亲兵们手忙脚乱去扶,却见他嘴角还挂着血沫,手指死死抠住青砖缝,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长安城的天刚蒙蒙亮时,陆九渊的青布衫已经被汗浸透了。

他站在醉仙居二楼的窗前,望着东边翻涌的红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说书诀》——那本书从昨夜开始就在发烫,此刻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先生回来了。"

楼下传来傅君玥的声音。

陆九渊转身,正看见谢卓颜掀开门帘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

她腰间的玉牌轻响,像在应和楼外的梆子声。

于睿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把剥了壳的花生,见是他们,便把花生往围裙上一擦,转身去提了壶热茶。

"火已经烧起来了。"陆九渊坐下时,木椅发出"吱呀"一声。

他接过傅君玥递来的茶盏,茶烟模糊了眉眼,"徐敬业的火,李孝逸的血,这把火烧出了三分天下的苗头。"

谢卓颜解下斗篷搭在椅背上,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您昨日在藏经阁说要讲《三国演义》,就是为这个?"

"说书人嘛,得会借古喻今。"陆九渊笑了,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竹简,"曹操锁战船,周郎烧赤壁,这故事说出来,有心人自然能品出滋味。"

于睿把茶盏往他跟前推了推,茶沫在水面上晃出个小圈:"方才我去买米,听见街上传言,说徐敬业要效仿李唐旧事,自立为帝。"

傅君玥擦桌子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笼,突然道:"今早送书的老张来催稿,说听众们都在问邪帝舍利的下落。"

陆九渊的动作僵了一瞬。

他望着案头那本被翻得卷边的《说书诀》,书页间露出半片泛黄的纸——那是昨日在藏经阁抄的野史,上面赫然写着"邪帝舍利,得之可掌天下"。

"明日开张。"他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已经凉了,"该说的故事,总要讲的。"

窗外传来更夫的吆喝:"五更天——各户收门板喽——"

陆九渊望着谢卓颜腰间晃动的玉牌,突然想起昨夜在藏经阁看到的星象:紫微星暗,将星三现。

他摸出怀里的《说书诀》,书页终于不再发烫,却在封皮内侧印出一行小字:"三分势起,舌战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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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玥收拾茶盏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望着陆九渊案头新写的话本,封面上"火烧赤壁"四个大字墨迹未干,忽然轻声道:"明日来听书的,怕不只是寻常百姓。"

陆九渊抬头,正看见晨雾里有人影在醉仙居门前徘徊,腰间挂着嵩山派的青铜令牌。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话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晨雾未散时,醉仙居的朱漆门板已"吱呀"推开。

傅君玥踩着木梯下楼,手里的铜盆盛着新打上来的井水,倒映出她紧蹙的眉——门廊下那串嵩山派的青铜令牌不知何时不见了,只余一片被露水打湿的青石板。

"先生,茶点备齐了。"于睿端着托盘从后厨出来,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新茶的苦韵,在穿堂风里打了个转。

陆九渊正对着铜镜理青布衫的领口,镜中映出谢卓颜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她指尖转着半块碎玉,那是方才在门槛下捡到的——嵩山派的标记,刻着"并"字的残片。

"来早的。"谢卓颜抬了抬下巴。

陆九渊转身,透过雕花木窗看见街对面的柳树下站着三四个劲装汉子,腰间鼓囊囊的,像是藏着兵器。

最前头那个鹰钩鼻的,正往醉仙居门楣上扫——那里挂着块新换的木牌,"今日说《三国》"六个墨字还带着松烟香。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凑齐了。"陆九渊摸了摸案头的惊堂木,那是块老榆木,被他盘得油亮。

昨夜《说书诀》又烫了一回,书页间浮出八个小字:"舌为刀笔,势动山河",他便知今日这书,要往"势"上说。

卯时三刻,醉仙居的八仙桌挤得满满当当。

卖糖葫芦的老周举着草把子从人缝里钻进来,糖葫芦尖儿差点戳到说书台;穿绸衫的公子哥拍着桌子喊"上茶",茶盏刚放下就迫不及待问:"陆先生,邪帝舍利到底在谁手里?"

"哎哎——"傅君玥端着茶盘挤过来,茶盏在托盘里叮当作响,"先听书,先听书!"她眼角余光瞥见二楼雅座的门帘动了动,绣着金丝牡丹的角儿露出来半寸——那是韩王李元嘉的贴身侍女才有的绣工。

陆九渊扶了扶案上的竹简,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

最前排的老秀才攥着烟杆直搓手,后堂帮工的小伙子把粗布褂子袖口卷到胳膊肘,连门口卖菜的阿婆都踮着脚,竹篮里的青菜叶子掉了两片在地上。

"列位要听邪帝舍利?"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根细针,扎得满场静了一瞬。

老秀才的烟杆"当"地掉在地上,阿婆的竹篮晃了晃,青菜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

陆九渊弯腰捡起烟杆递过去,指腹在烟杆上的"忠"字刻痕上蹭了蹭——那是老秀才亡子的遗物,"可这天下的宝贝,哪有比得过人心里的算盘?"

他直起身子,惊堂木"啪"地拍下,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小圈:"今日不说舍利,说个卖草鞋的。"

台下有人"咦"了一声,公子哥把茶盏往桌上一墩:"卖草鞋的有什么听头?"

"这卖草鞋的,后来请动了个在草庐里睡觉的。"陆九渊摸出块帕子擦了擦惊堂木,帕子上的墨痕是昨夜抄的《隆中对》,"那睡觉的先生说,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列位可知这睡觉的是谁?"

"诸葛亮!"老秀才一拍大腿,烟杆又差点掉了,"三顾茅庐的诸葛亮!"

"着!"陆九渊眼里泛起光,手指在竹简上划过,"刘使君三顾草庐,求的不是金银财宝,是个势字。

那诸葛孔明在草庐里喝着茶,把天下画成了三块——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

他说着站起身,青布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二楼雅座的门帘"刷"地全掀开了,韩王李元嘉扶着栏杆探出身,玄色锦袍上的蟒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鬓角的银线随着动作晃动,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三块地,像什么?"陆九渊突然问台下。

阿婆眯着眼想了想:"像灶上的三个锅?"哄堂大笑里,他却盯着韩王的方向,"像鼎的三只脚。

鼎不稳时,有人想踹一脚;鼎稳了,有人想坐上去。"

笑声渐歇,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了檐角的麻雀:"那诸葛孔明说,待天下三分,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然后可图中原。"

"啪!"惊堂木再次落下,比第一次更响。

满场的茶盏同时震了震,阿婆的竹篮"咚"地砸在地上,青菜叶滚到了韩王脚边。

李元嘉的手指扣住栏杆,指节泛白,眼底的惊涛几乎要漫出来——这"三分"二字,像根针直扎进他心里。

他这几日正联合越王、鲁王筹划起事,陆九渊偏在此时说"鼎足之势",分明是在点破他们的算盘。

"今日书说到这儿。"陆九渊弯腰拾起阿婆的青菜,帮她放进竹篮,"明日接着说,这三分的鼎,该怎么往稳了架。"

台下先是寂静,接着爆起喝彩。

老秀才拍着大腿喊"妙",小伙子把褂子甩在肩上叫好,连那几个劲装汉子都忘了藏兵器,跟着鼓掌。

只有韩王慢慢坐回椅中,盯着案头的茶盏——水面还在晃,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

傅君玥擦桌子时,在韩王坐过的椅子下捡到半片碎玉,和谢卓颜之前找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她抬头看向陆九渊,正见他望着窗外的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半卷《说书诀》,封皮上"势"字的墨迹,在晨光里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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