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双龙归来,旧地重燃战火

寇仲的短刀刚出鞘半寸,影壁后突然传来衣物撕裂声。

一道灰影如夜枭扑出,手中淬毒短刃直取李璠咽喉——竟是个面蒙黑纱的女刺客,腕间红绳系着半枚残破的"武"字令牌。

李璠被这变故惊得踉跄后退,玄色大氅滑落在地。

徐子陵足尖点地横掠过去,宽袖一卷便扣住刺客手腕脉门,指力微沉,短刃当啷坠地。

刺客痛呼一声,面纱被夜风吹开半角,露出左侧脸颊狰狞的刀疤——正是前日在洛阳城刺杀过李璠近臣的"血梅",武曌暗卫里出了名的狠角色。

"陛下!"十二名带刀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刀光如林将刺客团团围住。

李璠扶着寇仲的胳膊直喘气,额角汗湿了发缕:"是是武后的人。

前日她派来的死士在御书房烧了半本军报,朕还想着"他突然攥紧寇仲的手腕,"两位可听说了?

扬州城被窦建德旧部联合五家诸侯围了七日,护城河都快被血染红了——"

寇仲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刺客腕间的"武"字令牌,又听见"扬州"二字,喉结动了动:"徐小子,你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在扬州城破庙过夜?"他声音发哑,"那回下大雪,你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我,说等咱们有本事了,要让扬州城每个破庙都烧暖炉。"

徐子陵松开刺客,袖中摸出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刺客双目圆睁,却再发不出声——他点了对方哑穴,又喂了解药,这才转向寇仲:"我记得更清楚的是,西市卖糖画的王阿婆,总把烤糊的糖画塞给咱们,说两个小叫花子,倒比那些穿绸缎的有骨气。"他望向李璠,"陛下说扬州被围,具体情形如何?"

李璠见刺客被制,这才整了整发冠,示意侍卫将人押下去。

他从袖中摸出一卷军报,展开时指尖发颤:"宋将军今早送来的急报,说窦建德旧部用了火油车,东城墙塌了三丈。

百姓挤在南门,连老弱妇孺都被推下护城河——"他突然抓住徐子陵的手按在军报上,"两位当年在扬州救过三千难民,如今那城墙上每道裂痕,都像在剜朕的心!"

寇仲接过军报扫了眼,墨迹未干的"扬州"二字刺得他眼眶发烫。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在扬州街头被地痞追打,是个提菜篮的老妇用菜筐砸开地痞的棍子,自己和徐子陵躲进她的菜摊,闻了满鼻的青蒜香。

老妇塞给他们两个冷馒头,说:"小娃子,要活成能护着别人的人啊。"

"陛下为何不调关宁军?"徐子陵突然开口,指尖敲了敲军报上的"粮草不足"四字。

他盯着李璠发红的眼尾,"关宁军距扬州不过三日路程,宋将军的折子上写得明白,是您压着调兵令没批。"

李璠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寇仲腰间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短刀,又看向徐子陵腕间那串少林弟子才有的菩提子,突然长叹一声:"调关宁军要过尚书省,武后安插的人占了六个席位。

前日朕批了道赈灾令,都被她扣在中书省骂不务正业。"他抓住寇仲的胳膊,"两位若肯以天刀传人和少林圣僧的名号震一震那些老匹夫,朕朕立刻下旨调关宁军!"

寇仲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映出李璠急切的脸。

他突然笑了:"陛下这是要咱们当说客?"不等李璠回答,他又道,"当年在洛阳城下,我和徐小子替你牵制王世充,是因为你说要让百姓有饭吃。

如今扬州百姓在城头啃树皮,你让我们当说客?"

徐子陵按住寇仲的肩膀。

他望着李璠腰间那枚"天下安"的玉佩——当年瓦岗寨破,他们亲手将这玉佩系在李璠腰间,说"新君若负百姓,这玉便碎"。

此刻玉面光滑,倒像在嘲笑着什么。

他轻声道:"陛下,调兵令是死的,人是活的。

您若真急,派飞骑传旨,关宁军的将军们谁敢抗命?"

李璠的脸瞬间白了。

他张了张嘴,又颓然坐下:"两位是明白人武后在关宁军安了三个参将,朕若绕过尚书省调兵,她明日就能在金銮殿上骂朕昏君。"他抬头时眼眶通红,"可扬州等不了了啊!

昨日有个逃出来的老卒说,南门外的井都被尸体填了,孩子们趴在井沿喝血水"

寇仲突然站起身。

他短刀入鞘的声音清脆,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乱飞。

徐子陵抬头看他,正撞进那双比夜色更沉的眼——当年在瓦岗断壁前,寇仲也是这样的眼神,说"咱们去劫粮"。

"徐小子。"寇仲伸手扯了扯徐子陵的道袍,"你说王阿婆要是还活着,看见扬州现在这样,会怎么骂咱们?"

徐子陵摸出怀里那半卷被烧出月牙洞的《道德经》。

灯油的焦味似乎还在鼻端,师妃暄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真正的道,不在经里,在人间。"他将经卷收进袖中,对李璠道:"陛下,我们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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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的手指在短刀鞘上敲了敲,突然笑了:"顺便替陛下骂骂那些尚书省的老匹夫——天刀传人骂起人来,可比折子管用多了。"

李璠猛地站起,玄色大氅又滑落在地。

他望着两人转身的背影,突然喊了句:"朕让御林军备了快马,还有三车金疮药!"

徐子陵脚步微顿,侧头道:"药留给百姓,马够我们两个骑就行。"

夜色里传来寇仲的笑声:"徐小子,你当年说要让扬州破庙烧暖炉,这回咱们干脆把城门楼子烧得通红!"

徐子陵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宫墙,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

他想起瓦岗寨破那晚的青灯,想起师妃暄留下的半卷经,想起扬州城墙上斑驳的阳光——有些光灭了,但总有人会再点起来。

两人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只留下李璠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手中的军报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而在宫墙之外,两匹快马正踏着晨露疾驰,马背上的短刀与菩提子,在初升的日光里泛着温暖的光。

晨露未曦,宫道青石板上还凝着银白的水珠。

寇仲翻身上马时,短刀鞘磕在鞍桥上发出轻响,惊得檐角铜铃叮咚——这是他第三次调整马镫,每回动作都比前一次慢半拍。

徐子陵站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菩提子,一串珠子被搓得发亮,连最顶端那枚裂了细纹的都泛出温润的光。

"徐小子,你说这马的牙口如何?"寇仲突然开口,马鞭梢轻轻撩起马嘴。

那匹乌骓马打了个响鼻,露出整齐的白牙。

徐子陵抬头看他,正撞进那双看似随意实则锐利的眼——寇仲问的是马,看的却是五步外的李璠。

李璠立在廊下,玄色大氅终于系好了,金线绣的龙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他左手攥着方才被风吹乱的军报,指节因用力泛白;右手却虚虚拢着,像是要遮住什么。

待注意到寇仲的目光,他立刻绽开笑容,向前走了两步:"两位放心,这是朕最爱的踏云,去年秋猎时一日奔了三百里。"

徐子陵的指尖在菩提子上顿住。

他记得三年前在洛阳宫,李璠也是这样笑着,说要把御膳房的烤乳猪赏给他们——转头却让御林军截了瓦岗寨送来的粮车。

那时寇仲掀了桌子,李璠红着眼眶说"是武后逼的",现在想来,倒像块浸了水的旧绢,拧一拧全是算计。

"陛下倒是贴心。"寇仲突然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晨露,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他走到李璠面前,短刀离鞘三寸,寒光恰好映着对方喉结——这是当年在虎牢关对付王世充时的招式,专破虚与委蛇的谎话。"方才说调关宁军要过尚书省,现在又说替我们扫平后顾之忧。"他刀尖微挑,"莫不是我们前脚出城,后脚您就拿着天刀传人的名号去堵武后的嘴?"

李璠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望着寇仲眼里翻涌的暗潮,想起当年在瓦岗断壁,这双眼睛曾盯着自己三天三夜,直到他发下毒誓"永不弃百姓"。

此刻那目光里多了把刀,刀柄攥在寇仲手里,随时能扎进他最隐秘的软肋。

"仲少多心了。"李璠退后半步,后背抵上廊柱。

他的右手终于松开,掌心里躺着半块碎玉——正是当年徐子陵系在他腰间的"天下安"。

断裂处还沾着暗黄的胶,显然是新粘的。"前日早朝,武后摔了这玉,说李唐的江山,该换个人坐了。"他声音发哑,"两位若能护下扬州,这玉这玉就算再碎十回,朕也认了。"

寇仲的刀尖颤了颤,缓缓收回鞘中。

他盯着那半块玉,想起十四岁在扬州破庙,徐子陵用捡来的碎瓷片给他刻了个"安"字,说等将来有了钱,要换块真玉。

现在真玉碎了,倒比当年的瓷片更硌手。

徐子陵走上前,拾起李璠掌心的碎玉。

菩提子擦过玉面,带起细微的摩擦声:"陛下可知,扬州城外的野地里,埋着去年战死的三千士兵?

他们的家人到现在还没收到抚恤,只因为户部说军报未明。"他将碎玉轻轻放回李璠手心,"我们去救百姓,不是为陛下的玉,是为当年给我们炊饼的王阿婆,给我们菜筐的老妇。"

李璠的手指慢慢蜷起,将碎玉攥进掌心。

他望着徐子陵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等你们回来,朕便彻查户部"的话——有些承诺,说早了是虚,说晚了是愧。

"走了。"寇仲翻身上马,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

徐子陵跟着跨鞍,两人的马几乎同时扬起前蹄,溅起的水珠落在李璠脚边,像一串未说出口的叹息。

马蹄声渐远时,李璠突然喊了句:"赵王昨日出城了!"

寇仲的马猛地顿住。

他回头望去,只见李璠扶着廊柱,身影在晨雾里忽明忽暗:"他说要去要去看看谢将军的遗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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