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洪二之死
刘杰辉将轮椅推到天台中央，远离了门口。
他背对着门口，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死死盯着轮椅上的洪二：“现在！说！你的同伙是谁？！他们在哪里？！”
轮椅上的洪二，在狂风中缓缓抬起了头。他脸上那种虚弱和涣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兴奋和掌控一切的疯狂！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如同黑夜中的恶狼！
“同伙？呵呵呵……”洪二的笑声在风中显得格外瘆人，“刘警官，你还是这么……天真又愚蠢啊……”
刘杰辉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意识到不对，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因为要推轮椅，衣服的搭扣被无意中卡在了轮椅扶手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上天台？”洪二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充满力量，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
他猛地一挣！身上那些看似牢固的束缚带，竟然被他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和爆发力瞬间崩开了几道！
他铐在扶手上的双手猛地用力，那特制的合金轮椅扶手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他显然一直在伪装虚弱，积攒着最后的力量！
“因为这里……够高！够刺激！”洪二狂笑着，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不是扑向刘杰辉，而是扑向那低矮的天台边缘！
他带着沉重的轮椅，如同自杀般冲向护栏！同时，他铐着的双手竟然从轮椅扶手的一个事先被破坏的薄弱处挣脱了出来！
他整个人，连同轮椅，眼看就要翻出天台！
“你休想！”刘杰辉目眦欲裂！他完全明白了！洪二根本不是要告诉他什么！他是要自杀！或者制造混乱逃跑！
更重要的是，他要用自己的死，彻底坐实自己“逼死/谋杀”重要嫌犯的罪名！让整个调查陷入泥潭！
千钧一发之际，刘杰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个箭步飞扑上去，死死抱住了洪二即将翻出护栏的身体！两人加上沉重的轮椅，在湿滑的天台边缘疯狂地扭打、撕扯、角力！狂风呼啸，雨水模糊了视线，死亡的边缘就在脚下！
“放开我！蠢货！”洪二疯狂地挣扎、撕咬、肘击，重伤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凶悍的力量！
他的目标就是坠楼！刘杰辉死死箍住他的腰，用身体作为锚点，双脚死死抵住地面，被洪二拖拽着一点点滑向边缘！
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他的制服和皮肉，鲜血混着雨水流淌。
“告诉我！你们的目标到底还有谁？！”刘杰辉在搏命的撕扯中嘶吼，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就在两人即将一起坠落的瞬间，洪二突然停止了疯狂的挣扎，他转过头，沾满雨水和血污的脸几乎贴着刘杰辉的脸，露出一个极致疯狂、充满嘲弄和恶意的笑容，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
“目标？呵呵……所有人……都是祭品……彼岸花……终将……开遍……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洪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身体向护栏外一旋！
同时，他未被束缚的双脚狠狠踹在刘杰辉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传来，刘杰辉胸口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而洪二，则带着满足的、癫狂的笑容，连同那沉重的轮椅，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翻出了天台护栏，向着百米之下的地面，急速坠落！
“不——！”刘杰辉发出绝望的嘶吼，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和洪二病号服撕裂的碎片。
楼下，传来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撞击声和人群惊恐的尖叫。
天台风声呼啸，雨水冰冷。刘杰辉瘫坐在湿滑的地上，胸口剧痛，手里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碎布，耳边还回荡着洪二最后的诅咒：“彼岸花……开遍……都得死……”
他失败了。
人死了。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通往天台的门被猛地撞开，林浩带着特警冲了上来，看到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刘杰辉和空荡荡的天台边缘，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刘杰辉如遭雷击！洪二最后的话不是诅咒！是通知！
他上天台，不仅仅是为了自杀或陷害他，更是为了在临死前，发送那个致命的信号！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通讯器失神自语道：“洪二死了！他坠楼了！但他死前说……彼岸花……开遍……都得死……”
新的死亡倒计时，在洪二坠楼的巨响中，已然无情地启动！
刘杰辉看着手中染血的碎布，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的恐惧将他淹没。洪二死了，但他那疯狂的笑声和“彼岸花开”的谶语，如同跗骨之蛆，预示着更恐怖的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钢铁洪流，粗暴地冲破雨幕，瞬间将市立医院的主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鱼贯而出，迅速控制了各个出入口，气氛肃杀凝重。
为首的，正是y市警察局长白正亮。
他额头上缠着绷带，血迹隐隐渗出，但更显眼的是他那张脸——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岩石般的坚硬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空洞而麻木，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被女儿惨死的景象冻结、碾碎，只剩下一个被复仇执念驱动的躯壳。
张云陵带着第九重案组核心成员刚刚驱车赶到医院，准备进一步调查洪二坠楼前的信号和“彼岸花”线索，就被这阵仗堵在了门口。看到白正亮亲自带队，张云陵的心猛地一沉。
“白局！”张云陵快步上前，试图解释，“洪二坠楼有蹊跷！他临死前发送了信号，指向下一个目标！我们必须……”
“不必了！”白正亮的声音冰冷生硬，如同金属摩擦，直接打断了张云陵的话。他抬起手，指向医院大楼，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直刺张云陵身后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刘杰辉。“凶手，已经找到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第九重案组众人震惊地看着白正亮，又看向摇摇欲坠的刘杰辉。
“白局！您说什么？”张云陵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
“意外？”白正亮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张组长，你是亲眼所见吗？还是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他向前一步，冰冷的眼神锁定刘杰辉，“刘杰辉！你为了掩盖自己在洪二押送途中失职、导致囚车被劫、进而引发后续一系列惨案的重大过错！为了阻止洪二说出更多对你不利的秘密！你利用单独带洪二上天台的机会，蓄意谋杀！将他推下天台！杀人灭口！我说的对不对？！”
这指控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刘杰辉头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冤屈和愤怒：“白局！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证据呢？”张云陵厉声质问，挡在刘杰辉身前，“白局，指控需要证据！洪二是重犯，天台对峙有记录仪片段，现场也有痕迹！刘队当时是去阻止他！是洪二自己挣脱并袭击了刘队，最后坠楼！林浩他们可以作证！”
“记录仪？哼，角度问题罢了。”白正亮冷冷道，他身后一名亲信警官立刻拿出一个平板，播放了一段经过剪辑、角度刁钻的视频片段，恰好只拍到刘杰辉扑向洪二、两人在天台边缘扭打、最后洪二坠楼的画面，而刘杰辉伸手去抓的动作被刻意模糊掉。
“至于人证？”白正亮的目光扫过林浩等人，“他们都是你的手下，证词可信度存疑！洪二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刘杰辉的失职，他急于立功又害怕担责的心态，还有他当时独自押送洪二上天台的违规行为，就是最大的动机和证据！”
“白局！这是欲加之罪！”张云陵据理力争，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洪二死前发送了信号！‘彼岸花’的威胁真实存在！下一个目标随时可能遇害！当务之急是保护陪审员，追查真凶！而不是在这里……”
“住口！”白正亮猛地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悲痛而撕裂，“真凶？！我女儿薇薇的死，就是最大的真凶！刘杰辉就是帮凶！如果不是他无能，洪二就不会被劫走！薇薇就不会死！现在洪二死了，他就得为这一切负责！为薇薇偿命！”
他眼中的疯狂和偏执几乎要喷薄而出，“张云陵，我现在以市局局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将嫌疑人刘杰辉移交给我局处理！同时，第九重案组立刻停止一切在本市的调查行动！此案由我局全权接管！你们，立刻离开y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