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态度大变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赤云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成最恶毒的期待。

银虎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准备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就冲上去。

没有预想中的灵魂灼烧。

没有半点能量排斥。

在乐清的手掌,那只被神性光辉包裹的手,完整轻柔地贴上石面的瞬间——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响彻了整个广场!

那块光芒黯淡,如同垂死之人的祖魂石,像是干涸了万年的河床被注入了生命之源,如同濒死的信徒得到了神迹的救赎。

它猛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温润的白,而是一种灿烂到极致,辉煌到极致的金色。

纯粹神圣威严,带着涤荡一切邪祟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将整个部落都笼罩在一片神圣的金色海洋之中。

广场上,所有兽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无法直视那耀眼的光芒。

他们能感觉到,那光芒中蕴含的,是比祖魂石本身更古老纯粹强大的生命气息。

赤云脸上的得意与怨毒,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金光一寸寸击碎,只剩下呆滞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而虎峰,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那光芒的中心。

他看见,那个被他认作来路不明的雌性,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按着圣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万丈金光之中,周身仿佛披上了一层神只的霞衣。

她的身后,是因震惊而暂时停滞的银虎。

而她的怀里,那个刚刚还散发着令圣物恐惧的黑暗气息的婴儿,此刻却安详地睡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金光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广场上,死寂无声。

那块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祖魂石,彻底变了模样。

不再是之前奄奄一息的惨白,也不是最开始温润的乳白,而是通体流淌着一层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圣洁金晕,仿佛被神只的指尖点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磅礴生命力。

“神迹!这是先祖显灵了!”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像投入滚油的一点火星。

“扑通!”

离得最近的一个战士,扔掉了手中的石矛,双膝跪地,用最虔诚的姿态向着乐清和她怀中的孩子叩首。

一个,两个……

转瞬之间,广场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眼中再无半分审视与敌意,是近乎癫狂的崇拜与敬畏。

赤云双腿一软,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她望着那个被万丈金光笼罩过的雌性,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与恐惧。

虎峰深邃的目光从祖魂石上移开,那短暂的震惊已经被一种更深沉的算计所取代。

他大步走上前,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部落。

“先祖显灵!”他高举手臂,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和她的孩子,是先祖赐予我虎族的神恩,是未来的福音!”

他话锋一转,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瘫软在地的赤云。

“而你,赤云。”虎峰的声音冷得像冰,“心生嫉妒,搬弄是非,险些令我族错失神恩,罪不可恕!”

“来人!”他没有给赤云任何辩解的机会,“剥夺赤云参与部落核心事务的资格,罚她去北山矿场劳作,没有我的命令,永世不得返回!”

这个严厉的处置,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奠定了乐清在此刻,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

回到那顶简陋的帐篷,外界的狂热被隔绝。

银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洞口的光,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深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乐清,里面翻涌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惊涛骇浪。

困惑,惊异,震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的目光从乐清苍白的脸上,缓缓移到她怀中安睡的婴儿身上。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们到底是谁?”

这句话里,没有了之前的审问和警惕,只剩下一种被巨大谜团笼罩的,深不见底的迷茫。

乐清没有回答,心脏还在狂跳,她抱着孩子,在极度的后怕中沉入意识。

“小清,刚刚……”

“滴!警告!检测到目标子嗣体内平衡出现严重裂痕!”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为对抗外泄的神性力量,其体内的魔神因子已被激活,正在进行超速增殖!”

“宿主,你所谓的神迹,是以加速魔性成长为代价,饮鸩止渴。”

乐清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

银虎见乐清不愿意回答,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

自这件事后,乐清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族人们自发地将最好的食物,最柔软的兽皮送到她的帐篷前。

任何兽人在路上遇见她,都会远远地停下脚步,恭敬地垂首行礼,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语气,称她为大人。

这种被捧上神坛的感觉,让乐清如坐针毡。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神圣的光环之下,掩盖着一个足以毁灭整个部落的,正在疯狂滋长的深渊。

银虎的伤势,并没有因为神迹的出现而有半分好转。

恰恰相反,每到夜晚,他体内那股魔神之种的躁动反而愈发剧烈。

他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肌肉虬结,仿佛在与一头看不见的野兽搏斗。

但他很快发现,只要靠近乐清和孩子们沉睡的地方,那股啃噬骨髓的剧痛和撕裂灵魂的狂躁,就会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缓解。

这让他本能地,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

可残存的理智,却又让他极力抗拒着这种致命的依赖。

这天,虎族的巫医主动找上了门。

他没有多言,只是在征得乐清同意后,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搭在了婴儿的手腕上。

片刻后,巫医的脸色倏然一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小小的身体里,那股如曜日般浩瀚纯净的生命力之下,还潜藏着一缕,

一缕让他见惯了生死的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致的黑暗。

巫医猛地收回手,没有声张,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乐清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探究。